設置

第五百七十六章 北調

  家里的父母,妹妹跟著陳敬方一家一起去了潼關,一個人在永州的卓清影,哪怕天天收到周小山的電報,也不敢看這樣的場景。

  根本沒有回家,甚至不敢過河,直屬連這仗沒有傷亡,家屬們跟卓清影一樣,不敢去河對岸司令部。

  都躲在實驗室和旁邊的炮兵訓練場,生怕自己也會收到這樣一張像是信封一樣的通知書。

  別說卓清影不敢看,就是鄭竹梅,沈虹,也躲在工廠里,看著工人日夜加班。

  所有出川將士家屬同命相憐,生怕這樣一封通知,會有一天落在自己手上。

  自從66師開出四川,山西,江南,轉戰千里,幾乎沒有停歇。

  現在南京城下鏖戰正酣,66軍的這幫家屬,都怕軍委會會一刻不停的,又把川軍拉倒南京。

  怕什么來什么?

  他們都不知道,他們正在擔心事情,正在軍委會討論。

  早知道川軍這么能打,還不如當初把南京給他們守。

  南京無險可守,易攻難守,要是不及時撤離,就建議委員長把劉湘七戰區的部隊,拉上去。

  蔣委員長的命令太曖昧了。

  同意撤離,也要短時間堅守?

  不過把二十三集團軍拉倒南京去,是符合他的心意的。

  問題是川軍剛打了兩仗,合計殲滅日軍超過6萬,據說21軍,23軍,66軍甚至打殘了兩次,太湖西岸臨時招募的新兵都打光了。

  電報跟雪片一樣飛來要求整補,軍委會一毛不拔。

  劉湘怎么可能北上,拱衛南京。

  于是在路上的陳誠,收到了侍從室征求意見的電報。

  詢問他有沒有可能,把川軍調往南京,還希望他代表委座,給南京提出要求。

  陳誠頭都炸了,川軍出川,馬不停蹄的到處跑,像66軍更是從娘子關戰場,剛剛調下來的。

  換成一般的地方軍,一場惡仗就垮了。

  劉湘心肝寶貝一樣的21軍也連打了兩場了,據說145師師長和旅長,兩傷一死,連參謀長也中了鬼子毒氣。

  他們怎么可能去南京。

  再說,就算是川軍到了南京,沒準南京已經淪陷了。

  如果劉湘沒在,軍委會還可以利用手里的權利,直接給軍,師,下達命令。

  可是劉湘就在前線,哪能讓你越級指揮。

  他們在山西已經吃過這種虧了。

  委座身邊這些人,知道委座心思,光會出這種餿主意。

  且不說傳出去,會嚴重影響中央抗戰大局,就是執行起來,一點可行性都沒有。

  人家劉湘也不是傻子,你來試試調動七戰區的部隊?

  蕪湖到廣德路都被破壞了,昨夜騎馬趕路,走了一個通宵,今天又騎馬上了小路。

  一邊吐槽的陳誠,沒注意馬兒失蹄,連人帶馬掉到田里。

  到吳興的時候,一頭的泥漿沒洗干凈,劉湘差點沒認出他來。

  “劉總司令,七戰區吳興大捷,打得好,打出我中隊血性,打出了你川軍威風,狠狠的給了小鬼子一個教訓,讓他們知道,中華民族是不可征服的!”

  “辭修一路辛苦,不要客氣了,這一身的泥水,又冷又累,我看看伙房有沒有熱水,趕緊洗個澡,解解乏,出來喝一碗姜湯!”

  劉湘這么一說,趙沛詩和幾個參謀,連忙讓人燒水給陳誠洗澡。

  陳誠也不矯情,大冬天,風一吹,差點感冒了。

  本來他身體也不是很好,又累又冷。

  跟著趙沛詩去找地方洗澡去了。

  軍情緊急,沒帶換洗衣服的陳誠,穿了一套川軍的衣服,他居然覺得還挺舒服。

  還把衣領上的軍銜轉到新衣服上。

  只不過到了指揮部,中央軍將領看著都怪怪的。

  他沒有顧忌這幫人的眼光,而是把人都趕了出去,劉湘也揮揮手,讓趙沛詩帶著參謀們一起出去了。

  “劉總司令,我這一路過來,一通宵沒睡,侍從室給我至少發了十幾封電報,頭都炸了,軍情緊急,我只是轉述委座的意見!”

  “你說,軍委會那幫人,又想怎么折騰川軍,是不是想把我們調往南京?”

  陳誠眼睛都瞪大了,不是說侍從室只給自己通報了想法,沒有驚動劉湘嗎?

  劉湘怎么知道了?

  看著陳誠點頭,劉湘心里暗罵那個去撿洋落的臭小子,又料中了。

  “不現實,實話給你說,從鬼子開進吳興開始,我們天天晚上都在跟鬼子鏖戰,白天還得依托山區,躲避鬼子飛機,士兵傷亡大不說,還極度疲憊,要不我帶你看看?這些士兵打完這場,早上一直睡到現在都沒醒,連午飯都沒吃!”

  “我相信,可是南京太困難了,那可是國都?”

  “辭修,雖然你是七戰區副司令,我從來不會把你當成屬下看,在軍委會里,我覺得你算是通情達理的,你說,但凡川軍接到的任務,不管是戰區的,還是軍委會的,什么時候拒絕過?”

  陳誠苦笑,無言以對。

  “從情感上講,我也想保住我們國都,實際上,這現實嗎?現實是二十三集團軍在吳興這仗,傷亡重大,145師饒國華重傷,參謀長曾南飛中了毒氣,兩個旅長一死一重傷,23軍三個團長傷亡,吳興之戰的戰果沒有清點,部隊集結起來重新暫編,至少需要三天,而長興到南京的道路,全部破壞,走過去,攜帶輜重,彈藥,火炮抵達南京又要五天,你算算,到南京城下,是那天了?南京堅持的到那個時候嗎?”

  劉湘說到最后,都是帶著諷刺的語氣。

  “再說,我們從上個月底就開始日夜顛倒,做戰前準備,完全是一支疲憊之師,到了南京城下,日軍攻陷南京以后,以逸待勞,軍委會再給我們下一道收復南京命令,讓我們雞蛋碰石頭。輪我說,不用這么麻煩,反正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你們干脆讓我們川軍自殺算了!”

  “國都危在旦夕,那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吧?”

  “七戰區不止一個二十三集團軍吧?這樣,我吃點虧,把我花錢招募的新兵,從軍隊里摘出來,在把槍支給他們配上,你看看那個集團軍合適,拉去南京,我絕對沒有二話?”

  “委座承諾,二十三集團軍,如果北調支援南京,可以擴編成兩個集團軍!”

  “哈哈,我川軍憑借戰功,也配得上擴編兩個集團軍,你的意思,宜興,長興之戰,不準備表彰我們功勛?”

  “川軍是確定不愿意服從軍委會命令?“

  “糧食呢?彈藥呢?長興,吳興兩仗,我川軍消耗子彈近八千萬發,你自己算算,這已經是我能從四川帶出來的極限了,有種軍委會就把命令下達下來,我立刻發布到報紙上,讓全天下評評理,川軍跟鬼子血戰兩場,兩吃傷亡過半,還剩下一點種子兵,你們是要對川軍趕盡殺絕啊!”

大熊貓文學    我的師長馮天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