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方畢竟不是職業軍人,劉湘派去的人,跟李勇差不多,聽見外國技師講的好武器,統統都想要,對錢沒太多概念,做主這種事情,壓力大的很!
“大衛說,我們帶回來的武器雖然好,可是射速太高,對后勤要求很高,出川艱難,加上現在六十六師大規模配發湯姆森沖鋒槍,M2重機槍,這些都是彈藥消耗大戶,一旦子彈打完,在手上連燒火棍都不如,我們訂購一套的子彈機太少了,劉總司令那的三百萬可解決了大問題,這小子立刻把騰出來的錢,去定了一批銅料跟一套子彈設備,他還拉著馮天魁,想去西北弄騾馬,就憑借六十六師現有的汽車,馬匹,根本支撐不了彈藥隨軍后勤的運輸。”
“隔行如隔山,軍隊這東西還是很復雜的!”
“海上十幾船物資,劉總司令是怎么安排的?”
“他的空軍,帶著六十六師跟潘軍長的兵,空運上海,押運設備,等船到了上海,裝幾百個技師回來,他說暫時不給南京通氣,到時候派郭勛祺派大軍去宜昌負責轉運!”
“這特么什么樣的政府啊,川軍真難,為了這批設備,搞不好又是一場大戰。”
“沒事,打不起來,兩廣事變還沒完,國民政府不會傻到四處開戰,大衛明天去上海,他想說服道嘉里家族出面,庇護入川的商船,現在的關鍵,是這批設備無論如何,要盡快投產。”
“我是真沒想到,六十六師這么難,你說,我們這么捉弄這小子,好不好?”
“沒事,馮司令說劉大帥上午愁眉苦臉的,下午聽說這件事,整個人都精神了。而且剛才我還知道,打承德,這小子是瞞著他們司令自己去干的,劉湘今天也才知道。”
真是膽大包天的小子,卓敏之,高鳳翔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能為國家和民族出力,死而無憾,反正這次跟著敬方老弟來四川,真是來對了!”
這幾位一路攀談,汽車上氣氛非常熱烈的到了滴翠峽。
周小山負責給劉湘開車,秦國梁坐在副駕駛,劉湘跟馮天魁在后面聊天。
“跟著敬方飛機過來十幾個猶太高級工程師,沈虹接待沒問題吧?沈虹跟小山一口流利的英文,嚇了我一大跳?”
“機械廠旁邊山坡,修了一處跟蓮花別院差不多的群落,拎著包就能住,小山說他虹姐語言天賦很好,不僅能說英文,還能聽得懂日文,當初大帥把她放我身邊,真是太委屈她了!”
“不委屈,誰讓你小子不讓人放心呢?”
“也是,這樣也好,有沈虹在機械廠,我們兩個都放心!”
“對了,飛機一落地,我告訴文華跟勛祺,讓他們來永州鑒賞新炮,兩人就坐不住了,差不多晚上會到,小山去準備幾個好菜,我們一起喝幾杯?”
“好啊!”
馮天魁也沒想到,兩個黑心肝死要錢的一到,大半夜上蓮花別院,見過劉湘,貨都沒看見,就要把歐洲買的捷克式輕機槍,G98成品,以及德國和意大利迫擊炮包圓了。
劉湘都愣住了,笑的像個彌勒,連忙吩咐兩個壞人,給馮天魁一樣留兩具。
馮天魁氣的只差吐血了。
“我給你說,你以為川軍里面,就你一個人不喝兵血啊,人家文華,勛祺他們幾個也從來不喝,幫我帶兵多年,家里的房子都是土坯的,上次你賣給他的軍械,比饒國華跟李家鈺都貴,人家文華自己還拿了些錢補貼在軍費里,這次活該。”
聽見表揚了,大帥幫自己抱不平,潘文華臉上還有點羞澀,心里樂開了花。
“天魁,我給你說,不管是意大利那個炮,還是德國的迫擊炮,我都喜歡,這兩天我抱著數據睡覺都是甜的!”
“哎呀,天魁,永州城現在建成這樣,我們兩個跟做夢一樣,當初大帥準備把重慶作為我們甫系川軍的駐地,碼頭組成的重慶還不如永州城,整個城區,道路全是梯坎,一條公路都沒有,花了六年時間,總算有了城市的樣子,想當初我們哥兩真是絞盡腦汁。”
“這話文華說的沒錯,當時修公路,開發的全是墳山,他還給勛祺要了個官,遷墳局長,兩人端著機關槍,天天跟袍哥大爺干仗,打的就是那幫想來亂認祖宗發財的混賬。”
潘文華兼職重慶市長,事實上,清末民國初,重慶不能算一座嚴格意義的城市,其主要功能是軍事要塞。建市伊始,全市水陸總面積僅93.5平方公里,人口28萬,主城區面積則更小,要拓城,只能沖出通遠門。
通遠門是重慶主城與外界相連的陸上通道,向西可抵成都,向北可達永州,綏州,上了年紀的老人們還記得,那時站通遠門上遠眺,累累墳塋逶迤無盡,人稱棺山,是數百年來市民祖宗安息的墓地。
把幾十萬座墳墓撬走建新城,這事不但市議員通不過,城里老少爺們更是不同意,他們大多嗨過袍哥,口氣很硬:“誰敢動墳,老子就和他拼命。”
行武出身的潘文華手下有兵,怕你們這些個地痞流氓,你們是在找死,不遷,刺刀怕不怕。
郭勛祺出任遷墳局局長,快槍在手,放出話來:誰敢阻擋,槍不認人。
派出遷墳隊若干,大刀闊斧,僅一年,就將通遠門外墳塋全部弄走,開拓出從七星崗到菜園壩、從上清寺到曾家巖的大片地塊,開辟為重慶新市區。
重慶三條主干道公路,全是潘文華規劃,這哥兩帶著軍隊,雇傭民夫一起修建的。
在劉湘手里,潘文華是他最器重的人才。
潘文華也最敬重劉湘,新中國成立以后,哪怕臨死,也要求把自己埋在劉湘的墳墓旁邊。
“嗨,永州這邊,雖然沒什么地痞流氓,可是那些個老家伙可惡啊。小山那狗東西,光出主意,說什么中國有大上海,大武漢,四川得建設大永州,得罪人的事情,都是人家家烈干的,永州附近的地主,說搬遷,要三倍巴中,南江的土地,我們捏著鼻子認了,可是祠堂,祖墳,麻煩的很,一些個老頭哭天抹地,說什么祖宗不能動,家烈把炮都拉出來了,你們遷不遷,不遷別怪老子拿這片地方,作為火炮訓練場!”
“你們真開炮了?”
“開了,兩炮把張家那個祠堂一角轟塌了,這幫人全被嚇出來了,抱著祖宗的排位屁滾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