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裸的威脅啊,養不起你們還調這么多中央軍入川,言下之意,這次劉湘不照他們意思就范,下次川康整軍,就對劉湘嫡系動手。
“把所有中央軍都調來四川最好,老子這就給陳濟棠,閻錫山,李宗仁,韓復榘他們發電報,讓他們支援點錢糧,老子好擴軍。家烈,你跟國梁協助天魁,我準備把械修所的倉庫庫存都調來,把六十六師擴建為軍,以后你們軍至少編制三個師。”
“大帥英明,我給你說,六十六師最不缺的,就是兵源。不僅永州,周圍幾十個縣,誰都巴不得當我六十六師的兵,別說一個旅,就是給我五個旅番號,保證三個月,征兵完成。”
顧祝同,康澤,賀國光很郁悶,都說劉湘性子軟,這次接觸,怎么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這是你們南京軍委會一幫人,不仁不義在先,別怪我劉湘無情。國梁,去幫我發報,無論各派系,川軍所有旅以上將領,來永州開會,老子這次要調整軍官備戰。”
“甫公,開弓沒有回頭箭,你真下定決心了?”
重慶行營反反復復嚇唬,想打又不敢打,像是把巴掌舉到別人頭頂,劉湘也不耐煩了。
“無非就是打嘛,這些年四川打了四百多場,不在乎多打幾場,人家馮玉祥,韓復榘,湯玉麟都覺得我們打仗是在過家家,連馬鴻逵馬步芳也瞧不上川軍,不跟中央軍硬抗一場,誰瞧得起川軍的戰力。”
“一隅對抗全國,劉湘,你這是自尋死路。”
“全國,你們好意思說全國,東三省,察哈爾,熱河都被你們送給日本人了,也沒有宣戰,還好意思全國。打贏了老子正好揮師南下貴州,東出湖北,讓我四川的軍閥,也去外省占占地方。”
“打就打,我中央軍會怕你川軍。戰端一開,再投降就晚了,你就不要忙著下野,后悔。”
投降,后悔,這幾個詞狠狠的刺激了劉湘。
“知道你們不怕,要是怕,就不會派康澤這個殺人魔王到四川,就不會派那個拿下王家烈的薛岳到四川。來,來,來,我倒要看看,你顧主任調兵遣將有幾分才華。”
雙方正在劍拔弩張。
馮天魁進來了。
“大帥,紅軍東進山西了,閻錫山河防部隊一敗涂地。”
“來人,把這三個人跟他們的衛隊扣了,老子要去打薛岳,進四川就天天之知道叫囂,要把我劉湘當成第二個被拿下的省主席王家烈,反正川軍內戰打了這么多場,大不了當成當初驅逐出川的滇軍,就看鹿死誰手了。”
看著劉湘被激起了怒氣,玩真的了,各副官忙碌著開始傳達命令,顧祝同,賀國光,康澤臉色都變了。
“顧主任,冷靜,甫公,三思!”
賀國光攔住了幾個副官的去路,不得不出來打圓場。
“你們二位斗上了肝火,置國家民族于不顧,我這就給委座發電報,讓他收回成命。”
“不用讓他收回,我這些年氣受夠了,等我解決了薛岳,會全國通電,要求成立抗日聯合民主政府。”
掀桌子,劉湘是準備倒蔣了?
南京派他們幾個來四川,不是為了挑起戰端的,而是為了威逼滲透。
何況川軍甫系,劉湘手里,是有幾支能打的隊伍的。
“劉總司令,三思而后行。”
顧祝同本身來時候就定位黑臉,看見康澤都開始幫賀國光唱紅臉了,他這個決定唱黑臉的,這次唱不下去了。
“甫公,你究竟想什么樣?”
呯的一聲,劉湘把手里的茶杯摔了稀碎。
仿佛出了堵在心口的惡氣。
“這一年多,沒跟你們計較,就是不愿意四川百姓,遭受戰火之痛。老虎不發威,你們這幫兔崽子,穿一身國軍綠,在四川耀武揚威嚇唬老百姓不算,還成天的嚇唬我,真以為川軍打不過,不敢打,四川人保家衛國的勇氣,還是有的。”
幾個副官一起進來,周小山帶著警衛用槍抵著顧祝同跟其他重慶行營的人,劉湘揮手,讓自己副官跟羅家烈出去通知川軍將領開會。
馮天魁,尹昌衡說的很對,川軍,不能任由中央軍拿捏了,紅四方面軍這次南下,損失過半,退向甘孜以后,已經無力入川了。
連沈虹都知道,重慶行營對六十六師下手,是推倒川軍的第一張牌,這張牌頂住了,以后會少很多麻煩。
如果這時候,腰桿不硬,以后的川軍,日子就難過了。
溫水煮青蛙,重慶行營的計策很陰險。
第一步,拿下了鋼廠,查扣物資,讓重慶綏靖公署械修所斷貨,第二步,等川軍軍械無以為繼的時候,揮兵直指甫系川軍,進一步分化瓦解手下的人,然后乘勢解決四川其他小軍閥。
周小山這小混蛋判斷的一點沒錯,這才是重慶行營的在四川的經營方略。
今天這一步一退,不用十年,自己想硬也硬不起來了。
劉湘說扣押他們,但是并沒有這么做,揮手讓警衛退出去,看著顧祝同語氣軟下來,同意他借著劉湘府邸的電話,通過重慶,跟南京聯系上了。
“甫公,委座要親自跟你通話。”
劉湘呵呵一笑,坐著沒動。
“轉告委座,他還是像上次在重慶一樣,給我下命令,就沒必要了。”
“不,這次委座的意思,四川的事情,跟去年一樣,你跟國光,商量著辦。我只是兼任行營主任,主要工作重點,還是在南京。”
勉為其難的劉湘被三人簇擁著去接了電話。
一會功夫出來,顧祝同就告辭離開,有專機到永州,接他返回南京。
看著劉湘去接了電話。
賀國光,康澤都認為是一個巨大的勝利。
兩人笑吟吟的,送顧祝同離開,劉湘也一臉怪異的笑容,從書房出來。
“大帥,南京怎么說?”
“呵呵,他蔣某人以為,我惦記著重慶行營主任的位置,他把顧祝同派來,我不高興耍小孩脾氣。”
馮天魁,羅家烈,秦國梁,都哈哈大笑,聽著劉湘繼續掰扯。
“還是老生常談,說四川的事情,顧主任不了解情況,以后讓我跟賀國光商量著辦,還讓我不要出爾反爾,軍權,政權,二選一,我說我選擇當省主席,他想讓賀國光擔任川軍總司令,簡直異想天開。他又命令川軍跟薛岳,出擊甘孜,我沒答應。”
“不過,為了四川免遭戰火涂炭,我也做出了妥協,川軍不擴編,天魁,你也別想著當軍長了。”
馮天魁才不在意那個軍長呢,想當前幾年就可以宣稱一個軍了。
“大帥,說實話,兄弟我對這個不在意,六十六師這個建制正好,遇到胡宗南那個天下第一師,還可以較量一番。”
“別看胡宗南在西北吃了紅軍的虧,可是他麾下基層軍官,清一色的黃埔畢業生,裝備又好,戰斗力不容小覷。再說,人家去年當選了中央監察委員,黃埔系的學生,都引以為榮耀,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大帥教訓的是,卑職一定刻苦練兵,讓士兵熟悉裝備,爭取把戰力盡快提升上去,不給大帥丟臉。”
幾個人在劉湘的別院,開始忙碌川軍師以上將領的會議。
更賀國光一起為顧祝同送行的康澤,可不甘心。
“顧主任,這個馮天魁,就任他這么鼓動劉湘?還有楚天舒那個什么渾水袍哥營,就讓他們這么建?”
“兆名,消停點吧,黨國多事之秋,川軍在百丈關,抵住紅軍進攻,之后大小軍閥集體后撤,現在連紅軍都不打了。你不說是劉湘,馮天魁,跟紅軍拉拉扯扯嗎?萬一劉湘毛了,跟張國燾夾擊薛岳,再把劉文輝在西康的地盤,讓給紅軍,那后果,才不堪設想。”
“劉湘不會吧?他要這么做了,他就是當過叛徒,就是全國公敵。”
“時局在變,共黨現在提出了建立統一抗日戰線的主張,他們的作為,沒有以前那么激進了,紅軍東渡口黃河進山西,張學良,楊虎城按兵不動,我都懷疑西北各勢力達成了秘密協議,委座已經很惱火了。四川再爆發戰事,弄不好李宗仁,陳濟棠,韓復榘都要湊熱鬧。”
康澤這才意識到,國民政府這時候,這么虛弱。
天下未亂而蜀先亂。
四川一打起來,弄不好全國都硝煙彌漫。
“你們要相信委座,德國人已經同意貸款了,兩年內,建設六十個德械師,手里有了部隊,有了精良的裝備,才能壓得住這幫地方實力派。”
兩人連連點頭,中央軍手里家伙硬了,他們說話才硬。
賀國光,康澤都是委座的愛將,藍衣社雖然管不著顧祝同,可是理論上,目前這兩人還是自己下屬。
所以說的都是實話。
“四川很重要,如果真不幸被蔣百里料中,整個四川,就是全國的大后方,這仗是不能打的。你以為委座那么大方,前幾個月,借著平津,上海實業家遷川,批了五千萬四川的建設貸款跟債券。四川的抗日情緒,你們要有序的引導,不能鎮壓,川康整軍,合適時候還要繼續,如果真是不幸出現了那種局面,盡量把四川所有的部隊,都拉出去出川抗日。”
“蔣百里從歐洲回來了?”
“沒有,不過有電報聯系,他還判斷,中日全面之戰,兩年內,必然爆發。”
“我的天。”
“當然,這只是蔣百里一人的說法,何總長跟很多將領,國府要員,就不贊同,他們甚至認為可以跟日本人虛以委實,加上長城抗戰的勝利的戰果,至少保平津十年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