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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0章 這幫官老爺

  話說開了,疙瘩也解開了。

  關鍵是李逵給索封的藥酒管用,二兩下去,除了口感頗為辣爽,其他的都是好處。尤其是后腰暖洋洋的仿佛放了個小火爐似的,讓索封有種重振旗鼓的雄心壯志。

  酒下肚,話就如同流水一般多了起來。

  “人杰,土司的官職容易,說句過分的話,大宋的天下,山大王都有可能當官。五品的武勛土司而已,就算是四品,三品,又如何?可問題是鐵券丹書,你可知道大宋才有幾面嗎?”

  “滄州的柴家有一面。”

  “錢塘的錢氏有一面。”

  “天下就這兩面啊!”

  “你可知道這兩面是這么來的嗎?鄭王是禪讓,讓太祖繼了后周的大統;鄧王是獻國,好好的皇帝不坐,哭著喊著要做大宋的臣子。這兩位,太祖要是不厚待他們,良心都過不去啊!可除此之外呢?放眼天下,誰還有資格獲得鐵券丹書?”

  “你倒好,一下子要十面。朝廷第三面都不想發,更不要說一下子送出去十面鐵券丹書了,這不是開府儀同三司能隨便給!”

  事實上,開府儀同三司也不能隨便給。除了功臣,老臣之外,其他官員做了一輩子官,也得不到這份殊榮。

  在大宋,朝廷也好,皇帝也罷,對于功臣的物質賞賜從來不會吝嗇。可是像鐵券丹書這樣的免死金牌,大宋建國初年送出去兩面之后,就再也沒有送過。關鍵是這兩面都是用一個國家換來的鐵券丹書。

  真要給土司上這么高的規格,有點興師動眾。

  除非唃廝啰國國主,也就是青塘王哭著喊著將唃廝啰國獻給大宋,才有資格享受這份殊榮。但青塘投靠了西夏之后,這份殊榮也別想了,這輩子拿不到了。

  李逵托著大碗,用筷子敲著碗邊,毫無文官形象,還吧唧嘴對索封怒其不爭道:“你們這幫官老爺,一天天的在衙門里到底在忙什么?天下的大事,你們關心了嗎?這大宋的天下,難道就靠著我們這幫子在外為官的苦力給你們支撐,人吶,要變通,不懂得變通的人,還有資格說自己是變法派?”

  說起來,變法派也是一群老頑固。

  變法派大佬王安石是作業幫,抄了大牢范仲淹的變法思路,甚至大部分條陳都沒有變。

  章惇這些人呢?

  一股腦抄了王安石的變法思路,改都不能改。除非執行之后,天怒人怨,要不然休想讓他們做出改變。

  別說保守派思維僵硬,可保守也知道事不可為就繞過去,比如說打不過就認慫。變法派不這么做,他們頭鐵,非要撞兩下才消停。

  索封懊惱耷拉著腦袋,交淺言深,這是官場的大忌諱,他說多了。可是,他如今也是綁在青塘的利益相關的關系網之中,本能的覺得李逵是和他一掛的,誰能想到,李逵這廝…如此口無遮攔。說的好像是他索封是官員,李逵就不是了。

  索封甚至私下里腹誹,要是他用官階壓李逵,看李逵不鬧騰?

  李逵問了索封:“我問你,鐵券丹書是這么制式?”

  “鐵瓦鑄造,字體鑲盡,歷數功臣功績無雙。”

  “還有呢?”

  “就是封賜的爵位。”

  “還有呢?”

  “免死,大宋給鄭王,也就是柴家的鐵券丹書是首任鄭王免死九次,不論罪。子孫免死三次,不過堂。除此之外,還有免稅,免征…這些基本上和爵位官職沒什么區別。但是免死確實不好給。”索封解釋道。

  李逵撇嘴嘖嘖道:“我就知道宦官不可靠,童貫這廝也不說清楚。安學士難道也沒有給你們解釋清楚嗎?”

  “解釋什么?”

  索封感覺到這里面有陰謀,安燾和李清臣被章惇在朝堂上噴了,裂土封侯,善自主張,此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要不是皇帝不追究,安燾可能會被貶謫。

  于是,回到京城的安燾,忍氣吞聲閉門謝客。反正是怎么慫,怎么來。

  不過索封不能這么說朝堂上的爭斗,他雖沒資格參與其中,但他也是在邊上搖旗吶喊的追隨者。只好往好了說:“安學士復職之后,被陛下勒令反思,如今閉門謝客,不好多說話。”

  李逵眼珠子一轉算是明白了,這幫不要臉的,見不得安燾立功。雞蛋里挑骨頭,非得把安燾的功勞給抹殺了。

  冷哼道:“這章相如此霸道,難不成他真想要只手遮天不成?”

  索封尷尬不已,章惇如今氣勢正隆,在朝堂上沒有對手。一來,西夏的危機解除了大半;二來,河湟之地再次被收復。他身為宰相,自然是有運籌帷幄的功勞。但問題是,他不該為了打壓人,把好好的事往毀了干。

  呸——

  李逵吐出口中的魚骨,將臉盆大的海碗中的湯湯水水往地上一倒,將碗扔給了阮小二,這才撩起袖子對索封說道起來:“免死,不可能的。鐵券丹書免死,但是土司不能免死。青塘是邊塞,人心還沒有歸附,免死,就是禍端。現在不免死,以后也不能免死。”

  “這就好辦多了。”索封點頭認同道,朝堂上的大佬這么多,難道就看不出來?

  不是看不出來,是有人看出來了裝傻,有人看出來了就是不說。

  “其次就是鐵券丹書,搞那么復雜為何?干脆,就讓少府打造幾面銀腰牌,上面簡單點,注明土司的身份和地盤。要是發生叛亂,土司有平叛之責,要是土司跟著一起瞎起哄,沒收地盤和土司的官職。不僅如此,土司的繼承者需要進入大宋的書院學習,成績合格之后才能獲得土司的繼承權。”

  “當然,吐蕃、羌人的學生認字都費勁,可以放寬一些。但是也絕對不能徒有其表,要讓他們至少知道十惡不赦的結果絕對是他們承受不起的大罪。另外,多教授些忠君愛國之類。比如說《論語》之類的就要好好學。”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規定土司的職責。這不是裂土封侯,而是歸附。我說你們變法派別整天內斗,斗來斗去,大宋都讓你們給都沒了。”

  索封驚道:“這不是糊弄人嗎?”

  真要是按照李逵的思路去弄,土司還真不是裂土封侯的規格。充其量就是蕃人自治的效果。而且對大宋來說,省心省力。對土司來說,他們一旦上了大宋這艘船,就下不來了。尤其是繼承者需要朝廷的認可,這可有的說道了。

  李逵也真敢說話。

  反正這些話,索封是不敢說的。

  這種事,李逵就不托付索封了,干脆他提前回城中,寫好了奏折,簡單點讓童貫通過飛鴿遞送給皇帝,好將這件事徹底解決。要不然,種建中在青塘創辦軍馬場都難。

  就在離開之前,李逵突然像是關心人似的關心起來索封的身體。

  “索大人!”

  “別,你叫我大人我渾身不自在,還是隨便叫個隨意的,你順口,我也順心。”

  “行,那么老索,你覺得身體如何?”

  索封臉色抑郁,他身體不好,那是不好嗎?那是因為娶了個富婆,然后多了個重大的任務。時間緊,任務重,他有點跟不上營養而已。

  索封沉聲道:“我身體沒問題。”

  “藥酒怎么樣?喝完之后,感覺如何,是否有特別之處?”

  李逵善解人意的時候不多見,索封被關心了一波,頓時有點受寵若驚。

  仔細回憶起來,吃過了鐵鍋燉大鰉魚,喝過了藥酒之后。確實別的不說,后腰這里暖洋洋的舒坦。索封很認真的說起自己的情況:“人杰,還真別說,你的藥酒喝了之后立竿見影。聽說蘇學士就是精通醫道,你在他門下學習,多半也繼承了他的衣缽。”

  蘇軾精通醫道?

  蘇軾是不相信醫師,生病都是自己開藥。

  他之所以能好好活著,一來,蘇軾生病不多,身體挺好;二來,病不嚴重,亂吃藥也能扛得住。他老人家最讓人佩服的是,他自己開的藥,竟然敢吃?

  除了膽大之外,蘇軾的醫術真的是稀疏平常。

  可這事也就是少數人知道,是老蘇家的不傳之秘。

  李逵當然不能將蘇軾的老底給掀了,只好不做聲,繼續問:“有沒有感覺到不舒服?”

  “沒有,本官覺得挺好。對了,人杰,你都用了什么藥,為何要用烈酒。這等烈酒,京城也沒有。以前記得有過一段時間賣過,只是喜歡的人不多,買賣黃了。”索封好奇道。

  “蒸酒,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主要是烈酒屬火,能逼發藥物中的藥性,將其溶在酒中,中和了烈酒的火,讓藥性能溫和下來。”李逵隨意一說,頓時藥酒的形象立起來了。李逵現在也不在乎白酒生意。主要軍中用,不方便,酒容易揮發,保存不當就失去了殺菌的效果。

  用鹽水不好嗎?

  一樣殺菌消毒,還便宜。

  至于傷兵會疼?

  性命攸關的時候,疼一點怎么了?

  倒是李逵詢問索封的狀況的時候,頗為認真,讓索封很感動。實誠人吶,雖然說話不好聽,長的也不好看,但是心腸好啊!

  他真不是為了探聽秘方,而是純屬好奇:“人杰,你這藥酒里都放了什么,為何功效如此霸道?”

  “鹿茸,人參,枸杞,還有冬蟲夏草…挺多的,要是你吃的好,我可以將方子寫給你。”李逵善解人意到讓索封汗顏,他覺得人品上,他差李逵實在太多了。

  感激之余,不好意思道:“這如何好意思?”

  “沒事,反正我也是隨便將藥材丟酒甕里,沒想到效果還不錯。”李逵隨口說道。

  索封愕然,隨后是毛骨悚然,他記得好像李逵炮制的藥酒,李逵自己卻不吃…他想到了一個讓他如墜冰窟的可能,緊張道:“人杰,我記得你好像沒有喝過藥酒?”

  “藥效不明白,我怎么敢喝!”

  索封盯著李逵一本正經的大黑臉,想要沖上去給他一拳,又怕不僅沒有傷到李逵,反而會讓自己被打到慘不忍睹。

  看著李逵遠去的背影,隨后落在了李逵留下的藥酒酒壇子。

  基本上就沒動,烈酒索封也吃不了多少。

  他滿臉糾結,這酒老霸道了,每天喝上二兩,人就能自信,找回男人的尊嚴。

  但是…這竟然是個藥效未知的東西,萬一是毒藥怎么辦?

  良久,索封得臉上留下兩行清淚:“這坑人的黑廝!”

  索封說李逵坑人,因為他知道自己離不開藥酒。這輩子都可能要靠著藥酒,找回尊嚴了。不吃,沒尊嚴;吃了,福禍難料…而最后,索封還是抱起了酒壇子。相比未知的禍端,尊嚴似乎對男人來說更重要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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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貓文學    李逵的逆襲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