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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一章 家有賢妻

  采訪處置使這個官職本身就只有監察的權力,李亨上位后會改名為觀察處置使。采訪和觀察具有同一個屬性,那就是在旁邊看著,不要親自下場。

  他寫給高仙芝的信中,篤定地表示自己只擔當采訪使,保證只看不說話。

  這讓高仙芝覺得為難了,他本身與李嗣業關系不錯,雖然雙方在三觀和處事風格上有很大的不同,也有一些分歧,但不至于形成真正的矛盾。如果李嗣業僅僅是陪同觀戰,當個觀察員,他就沒有反對的理由。只是軍中已經有了一個皇帝派來的監軍,再來一個采訪使跟著,相當于給自己戴了兩個鐐銬。

  他又派人給李嗣業送出一封信件,對他參與遠征的動機猜測不透,但也不能明著拒絕駁對方的顏面,只好把圣人給抬了出來。說這次遠征羯師國是奉了皇帝的旨意,你身為隴右采訪使這么大的官,要參與進去沒有圣人同意可不行,名不正則言不順。

  李嗣業接到高仙芝傳來的信件一看,高仙芝這是要推諉踢皮球,他倒是可以給皇帝上一封奏疏,積極踴躍參與遠征,就算皇帝不同意,他自己也沒有什么損失,反而顯示了自己為國盡忠的積極性。

  舊的一年落下了序幕,新的一年又正式開始,戴望的西域商行從后半年才開始獲利,但已經收獲了整整八十萬貫的利潤,除了一部分用于北庭軍擴充兵源,給庭州地區興修水利以灌溉農田外,大部分貯存進了他修建在庭州城中的秘密金庫。

  這些錢是他接下來用來掌控建設安西的后備金,用來迅速縮短與范陽平盧之間的差距。

  李嗣業每日在庭州城附近巡視軍隊,查看軍中屯田情況,自從他手上錢財充裕之后,干什么事情都得心應手,用獎勵機制來刺激農業的發展。

  他閑暇的時間也越來越多,也有更多時間回到內院抱抱兒子,和養子們談談話,做做游戲。

  道柔最近與夫人十二娘走得最近,親密得像是她從娘家帶來的通房丫頭,用現代人的話來說就是閨蜜,他不知道道柔是如何攻克夫人的內心的,因為自從她來到了李家后,十二娘就討厭這個帶著太子標簽的女孩,如今態度的潛移默化的轉變,倒讓他摸不著頭緒了。

  他身為男人經常出門在外,對于節度使府邸中的許多事情都不太知情,他也不愿意多了解。他相信十二娘能夠管理好家中的事情,他這個丈夫自然樂得清閑。

  這幾日他都在等待長安傳來的消息,或每日巡視軍營,傍晚的時候回到府中。夫人正坐在內堂外面的穿廊葡萄架下,有道柔陪坐在身邊,兩人的笑容細膩而又溫柔,瞧上去相互知心無話不談。

  他放輕腳步悄么幾地不發出聲音,想靠近兩人聽她們說什么知心話,誰知女子們的耳朵如貓狗般靈敏,迅速扭過頭來。

  “阿郎,”道柔迅速從石臺上站起來,低腰向他行禮。

  李嗣業被識破行跡,索性停止了慢動作,咳嗽一聲裝作路過一般,擺擺手笑道:“娘子剛剛和道柔在談什么事情,這么高興?”

  十二娘挑起下巴笑道:“這是我們女人之間的事情,你們男人不要知道。”

  “既然如此,那我只是路過,你們繼續談。“

  他剛準備轉身離去,娘子笑著對他招了招手道:“阿郎,你整日腳不著家,今天好歹在這里跟我談一會兒。道柔,你先下去吧,”

  “喏。”

  道柔白色襦衣的肩頭如白天鵝般收縮著,低著頭緩緩地向前走,走出幾步之后,悄然扭過頭來,修長的脖頸彎曲著,朝他們投出一抹神秘又羞澀的目光。

  李嗣業沒有注意她的動作,轉身坐在了娘子身邊,翹起腿摸著六合靴的靴幫說道:“夫人想不想回長安去住,圣人賜給了我一座宅邸,就在萬年縣廣福坊中,占地百余畝,瞧上去頗為氣派。”

  十二娘反問他:“阿郎以后會調回長安,長住長安?”

  “那肯定不會,我半輩子估計就耗在磧西了。”

  “那我也不去,就留在這磧西陪你,況且在這磧西待久了,重新回到長安那紙醉金迷之地,我肯定也住不習慣。”

  李嗣業想了想,點點頭說道:“那,好吧。”

  夫妻二人沉默了片刻,十二娘突然開口說:“阿郎,你好像對自己太苛刻了。”

  他訝異地扭頭:“為什么這么問?”

  “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身邊不該只有一個女人,咱雖然不必像高仙芝、夫蒙靈察那樣弄個十房八房小妾,但至少要有我不在身邊或不方便的時候,有個暖被窩的女人。”

  李嗣業怔了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突然才發覺自己的枕邊人是個合格的封建時代的賢妻良母,而且這個世界大量充斥著這樣的女人,至于皇家的武則天、上官婉兒、太平公主、安樂公主等人反而是異類,她們是最上層社會的風氣,代表不了大唐的廣大婦女。

  “哈,”李嗣業抬手抓了一下幞頭:“我自己都沒這么覺得,現在也挺好的呀。”

  “哪里好了。”十二娘堅定地看著她:“就連你的下屬,田珍、段秀實、臧希晏這些人,他們都有兩三個女人,只有你獨有我一人,這本來就不正常了。”

  李嗣業轉頭反問:“這怎么就不正常了?怎么沒有別人跟我說不正常。”

  十二娘扯著他的袖子堅定地說道:“他們沒說是他們還不知道內情,所有人都認為道柔就是你帶在身邊的小妾,只有我知道,她在你身邊根本就沒得到什么。”

  這個味道逐漸就變了,李嗣業聽著有點可怕,一個女子想從他身上得到點什么,這有點陰謀的味道。

  他斂起眉毛聲調嚴肅了幾分:“她跟你說什么了?她是有別的想法?不肯安分?”

  “不,不是。”十二娘雙手抱住了丈夫的手臂:“她什么都沒有跟我說,你也別去恐嚇她,我特意接觸了她一陣子,覺得她為人穩重,端莊,長得也漂亮,而且看上去也好生養。”

  嗣業劇烈地咳嗽了幾嗓子,連忙擺擺手:“不,這個,她跟在我身邊,并不只是單純地跟著,還代表了某人的眼睛、某人的政治意圖。以目前這個局勢,我還不敢明確地把自己投入他的陣營,否則很容易替某人挨刀子。”

  “既然她不行,那就找一個別的女子嘛,以你李嗣業的在隴右的權勢,無論是胡人,還是漢家的女子,都愿意把女兒給你做妾。”

  “是,娘子說的是。”李嗣業應付著點點頭:“這個我以后留意,如果有合適的,我就把她給你弄過來。”

  十二娘抬起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額頭:“給我弄過來做什么,我是在給你找一個貼心體己的人。”

  “哈哈,不管她有貼心多體己,必須要先過娘子這一關。只要能過你這一關,我就很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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