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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 入得楊府拜會

  守門兵卒感覺莫名其妙,忍住笑意叉手說道:“鎮使,確實是有人來尋你,還留下了一封書信。”

  說罷他從懷中掏出信件,遞給了李嗣業。

  他感覺這封書信將十分燙手,但還是接了過來攥進手里,快步往院子里自己所住的廂房而去。

  程千里整日在外喝花酒,醉醺醺后回來,看到三天不歸的李嗣業,伸出手招呼問道:“李嗣業,你哪里去了么,三天都不見你,難不成尋了個銷金窟的美娘子花銷去了”

  李嗣業抬頭應付了一下擺手道:“現在沒功夫與你聊,稍后再說。”

  他快步走進房中,合上門閂把信封撕開,從里面掏出一張麻黃紙展了開來。信上內容是邀請他到興化坊楊家新宅做客,如若不去后果自負。

  寫信之人應當是充滿惡意的,可能是要報那一掐之仇。但在這種情況下,他若是不去,反而會有更大的麻煩。自己苦熬戰功六七年才到了這個位置,可不能因為得罪一個女子而毀于一旦。

  人總要學會妥協,做不到妥協的人,很容易被別人摧毀。

  想到這里,他合上書信,在銅鏡前整理了一下儀表,把幞頭在頭上重新包纏了一下。到了楊府上學學乖,服個軟,態度端正一些,也不知是否夠解決問題。但是三天前在車廂里掐她的事情是絕對不能承認的,一旦承認了事情性質恐怕就變了。

  他牽著自己的馬走出平康坊,沿著街道往興化坊而去。

  興化坊這個地方,所住者皆是豪富貴戚,大唐首富王元寶就住在這里,還有著名的何家村也是在此處,是名副其實的唐朝富人區。

  他自打一進坊門開始,就能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富貴氣,墻頭全是青磚瓦刻著花紋,墻體上也覆蓋石灰皮,多數院墻有五十步長,占地都在十畝往上,大門以磚瓦為頂下方紅色柱子,大門緊閉,側門常開。

  楊家宅邸十分有名,這是虢國夫人從蜀中來到長安后的第一座宅院,當然日后她的宅邸會更多,也更豪奢。

  李嗣業來到門口,看門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才問道:“來楊家何事”

  他把書信交給看門人,對方一看字跡,便不敢怠慢,請李嗣業稍等后便去知會主人。

  片刻之后,一名身穿綠衣的仆人來到門口迎接:“李鎮使請進。”

  看來他們對他知根知底,這樣也不必藏著掖著,他邁步進入了院中。

  他跟在仆人身后沿著石板路穿過幾道門廊,來到一座環形的小樓里。

  房中沒有任何家具擺設,只在樓梯口立著一架檀木屏風,頂上橫梁交疊形成藻井。仆人轉身低頭叉手道:“李鎮使請在這里等待。”

  這仆人轉身出門去,并把房門給閉合了。

  怎么有種關門放狗的感覺他警惕地環視四周,幾扇窗戶關閉,窗格子上貼著絹布,其余并無任何異常。只是那屏風的羅綺上畫著美人蹴鞠的圖畫,形態生動活潑,仿佛要從畫上跳出來一般。

  由于視角的關系,他看不到樓上的情形,但在二樓的廊臺欄桿前,卻有三個衣著鮮艷華貴的女子,對著下方嬉笑著品頭論足。

  “看到了吧,長得真壯實,沒有小腹隆起,肩寬腰細,比長安城里這些涂脂抹粉的小白臉順眼多了。”

  “玉瑤,你不要玩得太過分了,他畢竟救過玉環。”

  楊玉瑤挺直了身體,伸手觸摸著脖子上的青痕,突然發出呵呵笑聲,頭頂墜馬髻上的金釵步搖叮咚作響。她并未將幾天前發生的事情真相告訴姊妹們。所以他們只以為這是楊家三姐的一場惡作劇。

  “我并沒有要把他怎么樣,不過是請來做客而已。”

  楊玉瑤的身后站著一名相貌俊俏的男子,嘴上涂抹著紅唇脂,面白無須。楊玉瑤朝他拋了一個媚眼,這男子立刻會意,轉身朝著樓下走去。

  這男子在李嗣業的身旁站定,側抬頭看了他一眼,發現李嗣業比他整整高了一個頭,身形壯碩殺氣自溢,不由得心虛膽怯了許多。

  不過上面娘子的命令,他絕不能違抗,這關系到他的飯碗問題。

  “吆,你也是受三娘子應召而來的男色怎么長這個樣子就你這種貨色,長安城街道上滿地都是,有什么資格伺候楊家三娘子”

  李嗣業扭頭看他,這男子倒吸涼氣后退半步,強行忍住要逃走的沖動。

  “你是面首”

  男子硬著頭皮回擊道:“笑話,就好像你不是似的”

  他抬頭望向樓頂,那里似乎有人在偷看。他突然發出了哈哈笑聲,伸手攬住了此人的肩頭,低聲在他耳邊說道:“其實我也喜歡漂亮男子,特別是像你這樣的,楊家三娘子給你多少錢,我給你雙倍,跟著我如何絕對讓你旱澇保豐收。”

  男子驚恐地扭頭望向李嗣業,頓時毛骨悚然,慌忙掙脫了他的手臂,低頭往前逃竄,頭卻撞到了屏風上。他迅速爬起來,也不管是否頭痛,扶著樓梯往樓頂上逃去。

  楊玉瑤低頭看著驚惶失措逃上來的男子,開口怒聲罵道:“沒卵蛋的東西,你跑什么”

  男子單膝跪在她們面前,面帶懼色叉手說道:“啟稟三娘子,這個人,這個人他有,他有龍陽之癖!”

  兩個楊家姐妹發出了嬉笑聲,楊玉瑤不怒反笑,哼聲說道:“有個屁的龍陽之好,他若是真有,我倒要把你送給他!”

  男子慌忙叩頭拜服,忸怩地說道:“三娘子,切莫把我給送出去,我對三娘子有用,有大用,還望三娘子乞憐則個。”

  “滾蛋吧!”

  “哎。”男子如釋重負,連忙起身下樓,等走到樓梯口才想起,樓底下還堵著一個喜歡男子的變態。他躊躇再三后,只好硬著頭皮走下去。

  李嗣業瞧見他又從上面溜了下來,努起笑容問道:“考慮好了沒有,你放心,我向來憐香惜玉,對你也是如此。”

  他捂著耳朵瑟縮著身子,迅速貼著墻根從李嗣業附近繞過,沖到門口推了兩下門都沒有推開,慌忙用肩膀連撞帶扛,終于撞開了門扇跌落了出去。

  這一段小小的插曲過后,楊玉瑤在樓頂上朝下喊道:“你不上來還等什么,把我的人都嚇跑了,不該來謝罪嗎?”

  李嗣業猶豫了一瞬,繞過屏風抬腳往樓上走去,樓梯內側的墻壁上涂滿了壁畫,所繪的均是美人郊游與男子同騎的內容,畫作的風格與屏風如出一轍。能有這種畫技者,多是宮廷畫師。能把皇宮里的畫師請到家中來畫壁,天下間也只有楊家姐妹能辦到了。

  他站在了樓閣中,看見三名風姿綽約的美人依坐在廊臺欄桿邊上,每人手中抱著一個銅制的暖手爐。

  這三位日后會被皇帝封為秦國夫人,虢國夫人和韓國夫人,她們窮奢極欲權勢滔天,皇帝每月賜脂粉錢達十萬,出門儀仗排場堪比皇室,夜間出游都敢把公主沖撞落馬,皇帝也只能殺掉楊府的一個仆人了事。

  李嗣業本不愿意與這些驕橫的女人打交道,但照朝廷現在這個鳥樣子,他要是不走上層路線,估計再等五年也無法坐到節度使的位置上去。這應該被稱之為曲線救國了。

  他上前躬身叉手道:“李嗣業拜見三位夫人。”

  楊玉瑤表情驟冷,雙手叉腰高傲地問他:“我們兩個三天前是不是見過?”

  李嗣業心中咯噔一聲,這是要跟他算賬了嗎?他抬起頭迷茫地看了看她身邊的兩位夫人,從她們的神情上來看,好像不知道這件事情。一個寡婦被人掐了脖子,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三天前?我們見過面?我好像不記得了。不過前些天末將曾到興慶宮求見太真娘子,從宮里出來的時候,我正在臺階上看見的是不是三娘子?”

  楊玉瑤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扭頭看了看身邊的兩位夫人,她們兩個倒也知趣,一個伸著懶腰,一個打著哈氣拍拍嘴說道:“昨夜與你們玩葉子戲到通宵,現在倒有些困了,下去補個覺。”

  二人說罷便自顧自地離去,只留下楊玉瑤和李嗣業在這樓臺上。

  等兩位姊妹一走,楊玉瑤便徹底顯現出驕狂之態,她脫掉團花翹頭履,斜披著狐裘躺倒在欄邊的木臺之上,薄紗襦衣散亂堆疊,齊胸長紗裙半包著豐滿酥胸,朝著李嗣業勾了勾手指道:“到我身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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