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業等內率千牛知道內情,棣王李琰對馬球不是很熱衷,所以他自己并不上場,只是手底下養了一支馬球隊,用來應付與兄弟們之間的交際。
永王李璘就不一樣了,他狂熱的馬球愛好者,只要一天不打馬球,渾身就癢得難受。通過這種情況分析,兩支馬球隊的實力水平高下立判。
李嗣業立刻進行了運作,先派幾個托上場,刻意穿著太子內率的戎裝,卻像提防著其他人似的竊竊私語。
“買棣王,聽說棣王最近從西域采購來幾匹好馬,還請來幾個好騎手。”
幾人躲避得越明顯,便越發引起了現場商人們的注意,商人們都知道,太子內率的人是了解各王球隊的實力的。
他們來到李嗣業面前,偷悄悄地說道:“我們要押棣王!三千錢,切莫告訴其他人。”
李嗣業刻意冷淡地笑笑,立刻吩咐賬房,寫下三人押注多少,押注誰。
商人們立刻像蒼蠅一般涌上了上來,纏著李嗣業問道:“老弟,剛才那四個人買了誰贏?”
李嗣業生硬地搖搖頭:“這是客人的秘密,我們不能泄露。”
商人們無奈地散開,但有幾個卻留了下來,悄悄地從腰間解下褡褳,從里面抽出一串錢塞給李嗣業:“這是一點兒小意思,兄弟給幫個忙,告訴我他們到底買了誰贏?”
李嗣業先是猶豫地緊緊攥著手中的錢,裝出貪婪的樣子,最后才嘆了口氣說道:“好,但是只準你們幾個知道。”
“那是當然!”幾個商人皮笑肉不笑。
李嗣業探出頭去,在其中一個商人耳邊低聲道:“他們買了棣王隊。”
“好,我也買棣王隊!一萬錢。”
“我也買,一萬五千錢!”
四五個商人紛紛上去買了棣王隊,李嗣業表面不動聲色,私底下卻把劉子午叫了過來,吩咐他:“買永王贏。”
“好嘞。”劉子午把大伙兒的錢財握在手里負責投注,其余人負責當托,這真是分工不同,斂財有道。
還有一些商人也上來投注,有買永王的,也有買棣王的,投注價格幾十錢到幾百錢不等。
永王隊和棣王隊在場上你追我逐,互不相讓,在場外買下賭注的眾人自然要支持自己所選擇的馬球隊,觀眾們的加油叫喊聲一時此起彼伏。
永王和棣王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多的觀眾,特別是那潮水般的歡呼聲涌過來的時候,連球隊隊員也更加賣力了。無數人圍觀,無數人鼓勁兒的感覺還真是不錯。
“沒想到太子辦的這個馬球賽,還挺帶勁兒的,以后就這么弄,人越多越好,越熱鬧越好!”
一場激戰之后,棣王隊落敗,場外投注的很多人輸掉了錢財,包括那幾位打探消息的豪商。
他們也許是察覺到了李嗣業設下的套路,恚怒地訕訕朝李嗣業這邊望了一眼。李嗣業毫無愧疚之心,厚著臉皮高聲吆喝道:“下注了,繼續下注了!下一場是太子隊與儀王隊的決勝。”
豪商們變得謹慎起來,他們不再相信李嗣業暗中的托,各自進行了獨立判斷,開始小心地下注。
這一場毫無懸念是太子大勝,李嗣業他們卻沒有贏多少錢,因為商人們全都學精了。
一連幾場比賽下來,各位親王隊伍不敵對手,紛紛淘汰,最終進入決戰的是太子隊和壽王隊。
這場即將到來的大戰確實是有些微妙,聯想到武惠妃對太子不遺余力的打擊,這樣的角逐幾乎能延續到政治斗爭中去。
太子李瑛上場前摩拳擦掌氣勢洶洶,好像他贏得這場比賽,就能夠挽回與武惠妃斗爭中的劣勢,出一口胸口的濁氣。
壽王李瑁也不是吃素的,唐玄宗最寵愛武惠妃,愛屋及烏對這位壽王也不錯,經常有大量的錢財絲綢賞賜,所以他的馬球隊無論從裝備上,還是從馬匹上,都與太子隊不相上下。
尚未決賽前,雙方停戰休息一會兒,李嗣業這邊的投注點已經被人給圍滿了,豪商們開始進行押注,但押注的比率卻讓李嗣業大吃一驚。選擇投注太子的人竟然有九成多,選擇投注壽王贏的人卻只有一成。
李嗣業盤算了一下,如果投注太子,就算贏了,也不會贏得太多錢財,但如果是壽王贏了,那將是一筆巨大的收入!
但太子李瑛是不會輸的,李嗣業從他即將上場前的干勁兒就能看的出來,馬球這樣一種危險刺激的運動,越是瘋狂越是無所畏懼的人,越容易取得勝利,太子這兩樣都占齊了。
李嗣業盤桓猶豫了片刻,終于下定決心去找太子試試。這一場投注下來,如果他能操縱勝敗,將贏得比賣邀請貼更豐厚的錢財,他如果將這個作為誘餌告訴太子,他不可能不動心。
他把投注點交給劉子午來管理,從貴賓通道進入了球場的貴賓席上,太子正坐在長廊地毯上飲酒放松,積蓄體力。
他悄悄來到太子身后,叉手行禮:“殿下。”
李瑛此刻正處于興奮頭上,高興地對李嗣業問:“你怎么來了?也好,你就在這邊兒看看,看看孤是如何把壽王打敗的。”
他稍微低了低頭,在李瑛耳邊說:“殿下,我有一個至關緊要的好消息要告訴你,這里不方便說話,還請殿下移步。”
李瑛笑著虛指了李嗣業一下,意思是說你這人總能想出鬼點子。他從毯上站起來,與李嗣業來到長廊的背后問:“說吧,有什么好事?”
“殿下,臣剛才維持秩序的同時,又在場外開設賭局,以錢財來賭每個隊的輸贏。”
李瑛不以為然地笑道:“怎么樣?贏了多少?你這人也真會鉆營,一點兒賺錢的機會都不放過。”
“不算多,不過十幾萬錢,不過接下來的這一場,才是真正的大盤。”
太子驚喜地問:“我和壽王的決戰你也賭了?你覺得我們兩家誰會贏。”
“我知道殿下必勝無疑,但是我想押殿下輸。”
李瑛惱火地回頭:“你瘋了?明知道我會贏,卻還要押我輸。”
李嗣業耐心地給他解釋:“殿下,你可知道場上輸贏的比率?那些豪商們又有九成的人押你贏,而且都下了大價錢,我們如果押你獲勝,只能贏得微弱的錢財。所以殿下你若是能稍微放一下水,刻意輸給壽王。我們就能獲得大量錢財,殿下你的府庫便更加充實,可以繼續買好馬、買裝備。”
太子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雙手指著李嗣業怒道:“好你個李嗣業!你竟然唆使我打假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