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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駙馬府搏擊奔命

  就在剛剛高力士準備離去的時候,李嗣業已經做好了硬拼的準備,他悄悄改變自己的方向站位,保證一出手就能制住一名京兆府兵丁奪得兵刃。

  此刻楊洄與駱興常話音剛起,李嗣業驟然發作,猛地抬腳踢倒一名京兆府兵丁,從他身上將刀抽出,頓時傻了眼,這竟然是一把訓練用的木刀。

  他隨即揮動刀身,橫拍在另一名京兆府兵丁的臉上,力道之大使刀身斷做兩截,那兵丁口中噴出帶血槽牙翻倒在地。

  張小敬也同時發作,上去撲倒一名兵丁,用刀和刀鞘來當做武器。

  駱興常、趙牧、張洪等人受到驚嚇,慌忙跑上羅堂,躲在柱子后面。

  張洪探出頭來痛心地對著張小敬喊道:“張小敬!你湊什么熱鬧!駙馬要杖殺的是李嗣業,趕緊放下武器置身事外!”

  張小敬將刀橫在手中,對著羅堂上的三人慨聲說道:“李嗣業剛才做的事情,正是張小敬準備做的,如今我二人同是樊籠中鳥,生死性命系于一線,自然要聯手搏出一條生路!”

  駙馬楊洄本來從跨院大門逃了出去,此番帶著人手折返回來,是駙馬府的部曲仆役摻雜著一些京兆府兵卒,每人手中握著一根長棒,鼓著腮幫目眥欲裂。

  楊洄挽起袖子厲聲喊道:“他們兩個私闖公主府!給我上去打死!出了事我楊洄負責!”

  家仆們呼喝著揮舞著棒子沖了過去,李嗣業不待他們將自己包圍,主動沖了上去,肩膀上挨了三棍之后,從一人手中奪過棒子,揮舞著掄擊起來。

  他做自由搏擊拳手的時候,從來沒有使用過槍棒等長兵器,但此刻長棒握在手中,竟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像肌肉記憶中擁有使棒的精髓。

  他揮棒橫掄豎劈,時而雙手持棒格擋,時而挺身撲進專打敵頭。張小敬也撲將過來,從打倒的人身上奪來一根棒子。

  兩人肩背相抵,一人防守一人進攻,或交替防守,竟無一人能夠近身。

  張小敬環視左右,瞳孔驟然收縮說道:“嗣業,你膂力驚人,闖在前面開路,我來給你護住后背!”

  “好!“李嗣業咬牙笑出聲。

  駙馬楊洄情知不妙,連忙躲出戰團之外,一邊去招呼更多的家仆趕過來,依然在叫囂:“給我打,打死了我楊洄重重有賞。”

  李嗣業一股作氣從東跨院打將出去,他揮棒擊打的速度快,但奔跑的速度更快,卻像個無頭蒼蠅般在駙馬府中橫沖直闖。

  “他們要往西邊兒去!快追!”

  兩人沖到后花園的池塘邊緣,一道通往西院的廊亭從池塘上方橫跨,亭頂青瓦粼粼,與水波相互映襯。水面有荷花蓮葉,如盛裝侍女搖曳,占據了水塘半面,景致顯得兩廂宜人。

  李嗣業與張小敬并肩逃入了廊亭中,在這兒兩人占據了地利,家仆們沖進廊亭里,被李嗣業用棒子連打帶挑,掃落到荷花池中,濺起成片水花,連水底的鰱魚都受了驚動,在波光表面翻騰。

  幾個落水的家仆在池中掙扎浮沉,堵在廊口的仆人們握著棒子躍躍欲試,不敢妄動。

  楊洄站在不遠處焦躁地喊道:“快,從池塘這邊兒繞過去,跑到那頭堵住他們!”

  他又一面指揮駱興常道:“去給府中的護衛家將傳令,把所有的門都給閉嚴,不要放跑了一只蒼蠅!”

  李嗣業當先往廊亭的盡頭奔去,他的雙腳踩著地板使得木板微微下沉,單手握棒如席卷而來的烈烈勁風。

  張小敬將棒子雙手橫持,跟著李嗣業疾速倒退,兩人剛沖出廊亭,卻又被繞著荷塘沖過來的兩股人堵截。

  李嗣業兇性大發,揮棒打倒幾人后且戰且退,慌不擇路沿著石徑倒退。

  那些家仆逼得甚緊,有些人想從側面迂回到他的背面,被張小敬左沖右突揮棒攔截了回去。

  李嗣業驟然感覺背后有人,是細碎的腳步聲沓沓而來,他來不及細分辨這腳步,只以為是家丁來襲,飛身疾退掄起棒子朝后方掄去。

  “不要!”駙馬發出撕心裂肺的叫喊聲,雙腿驟然發軟。

  李嗣業棒頭驟然落下,猛瞧見站著的是個頭頂高髻身穿艷麗衫裙的女子。他悶哼一聲硬生生地收住力道,棒頭停在女子雙環髻上方三寸處。

  這女子容顏俏麗,額頭處施以梅花妝,上穿牡丹色窄袖短衫,下著明黃色蝶紋曳地羅裙,一條粉色紗帔兒從肩頭垂下,環繞在雙臂間。

  她受到如此驚嚇,凝著雙眉肅立在當場,也不知是被嚇得身體麻木,還是天生有這樣不動如山的沉穩氣度。

  張小敬聽到駙馬的驚叫聲,便猜出此女子的身份,立刻上去將她制住。

  楊洄驚慌地向前奔來,口中不住叫喊:“放了她!李嗣業,張小敬,我饒你們不死!”

  “我放你們一條生路!只要你們把她放了,我既往不咎!”

  駱興常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駙馬情急生錯,李嗣業和張小敬還未必知道公主的身份,他如此緊張急切,反而會讓兩人有恃無恐。

  李嗣業將長棒頓在地上冷聲說道:“現今可是在駙馬府上,周圍都是駙馬你的仆役,我們放了她,還是死路一條。”

  張小敬用木棒抵著公主的下頜說道:“駙馬請放心,等我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會放了公主,絕不會讓她受傷。”

  這話與其說是承諾,倒不如說是威脅,楊洄憂懼急怒,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二人若敢傷了公主,我保證你二人定會被腰斬棄市,痛不欲生!”

  張小敬右臉那長長的傷疤因笑容而扭曲:“唐律有文,諸有所規避,而執持人為質者,皆斬。我二人已經是死罪,更何況劫持了圣人最寵愛的咸宜公主,早已是有死無生,又何懼一腰斬乎?”

  楊洄一時痛悔,剛剛又說錯了話,若是真激得這兩個家伙動了殺心,挾公主共同赴死,豈不是要了他楊洄的命。

  “兩位有話好說!”楊洄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拱起雙手哀求道:“只要公主安然無恙,我定然不會追責兩位,今天這里所有的事情,我們就當沒有發生過,如何?”

  “除此之外,我楊洄再以百金相贈!”

  李嗣業和張小敬此刻只是拖延時間選擇逃生方向,他們心知肚明,楊洄的承諾不過是放空炮,一旦失去手中的人質,保證下一刻會死得很慘。

  他們身后是西面的院子,雖然不知道是否有出路,但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們走。”

  這次是張小敬押著公主在前面開路,李嗣業手持大棒緊跟在身后,駙馬府眾人不敢輕舉妄動,只能遠遠地吊在后面,每個人臉上都驚惶憂懼,如喪考妣,駙馬的臉上更是由鐵青變為了慘白。

  他赤手空拳追在最前面,連原本氣定神閑的步履也變得踉蹌凌亂,內心早已亂如麻絮。

  張小敬攙著咸宜公主退人院子中,李嗣業趁機上前緊閉院門,把門擋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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