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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外勤

  溫特斯順利地得到了陸軍總部憲兵處[以下簡稱憲兵處]的見習機會,不過只有他一人。既然得知了憲兵處并不是什么好去處,那他覺得也就沒必要把巴德也弄進來,畢竟巴德不是施法者。

  巴德想去裝備部馬政科,溫特斯拜托了姨父幫忙。而安德烈自己找門路去了作訓部,三個伙伴暫時就此分開。

  站在憲兵處的門口,溫特斯把領口調整好,把制服上的褶皺撫平,把外腰帶擺正。認真地整理過儀容后,他才輕輕地敲了三下門。

  “請進。”屋里傳出略顯中氣不足的聲音。

  溫特斯左臂夾著制帽推門而入,進門右手邊就是一張方桌,桌后坐著一名約么二十歲出頭的金發青年,正在紙上寫著什么東西。

  他利索地行了軍禮,金發青年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手足無措地想回軍禮,剛抬起手卻又放了下來,最后干脆深深鞠了一躬。

  金發青年紅著臉解釋:“我不是軍官,我只是抄寫員,您不用給我敬禮。”

  溫特斯也有點緊張,甚至沒注意到金發青年穿的只是便服不是軍服,他笑著向金發青年伸出了手,金發青年靦腆地和他握了手。

  “您是來找菲爾德中校嗎?”

  “是的,我是溫特斯·蒙塔涅,奉命在這里見習一年。”

  金發青年忙從桌后繞出來領著溫特斯往辦公室里走,他說:“中校這會不在,您先坐著等一會吧。我叫莫呂克,是這間辦公室的文員。”

  溫特斯被莫呂克領到了房間另一端的長凳上休息,他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這間辦公室。

  憲兵處分到的房間在整幢陸軍總部大樓的二樓角落,顯然有人想讓中校離得越遠越好。

  房間雖然位置偏僻,但正因為是在角落,所以采光絕佳。整間辦公室非常整潔,除了幾張桌椅外就是幾個檔案柜,沒有什么裝飾性擺件,讓人看著就覺得清爽。

  除了自己進來時的門之外,辦公室里還有其他兩扇門,西邊那扇門背后空間看起來較大,顯然是菲爾德中校的辦公室。至于另一扇門,就不知道后面是什么了。

  “您要喝茶嗎?”莫呂克翻出一套瓷杯擺在溫特斯面前的小幾上。估計憲兵處很久沒接待過客人,杯子上已經蒙了一層塵。莫呂克見狀又連忙取出手絹擦拭杯子。

  “不要忙了,我不喝茶。”溫特斯連忙叫停莫呂克,海灣地區的人們喜歡用胡椒桂皮等香料和來自遠東的茶葉一起沖泡,溫特斯只覺味道詭異,向來喝不習慣。

  “那您想喝什么?酒?水?”

  “謝謝,不必麻煩了。”見到莫呂克手忙腳亂地的樣子,溫特斯實在不忍心見他繼續折騰:“還是勞煩你給我介紹一下憲兵處吧。”

  莫呂克撓了撓頭:“我也說不太清楚,我就是一個文員,有謬誤的地方還請您見諒。”

  “請說。”

  “其實總部憲兵處也沒什么可說的,兩名長官——您是第三名,一個百人隊的憲兵。您來這里見習挺好,這里的工作很輕松,只負責給陸軍總部站崗。反正也沒人敢來這里撒野,所以平時只要給衛兵們排排班就可以了。”

  原來如此,溫特斯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姨父說總部憲兵處是專門為中校設立的部門。名為憲兵,實為警衛,堂堂中校只帶一個百人隊也太委屈了。

  莫呂克手指大房間的那扇門:“那就是菲爾德中校的辦公室。”

  “那另一扇門是哪位的辦公室?”溫特斯示意另一扇通往較小房間的門。

  莫呂克頭也不回地說:“哦,那間辦公室的長官請了假,已經好久沒來了。現在憲兵處就您和菲爾德中校兩名長官。”

  溫特斯現在其實有一點點后悔。巴德去了馬政科,把他家祖傳養馬本事發揚光大;安德烈去了作訓處,想來也會很有意思。

  原本熱熱鬧鬧的三十多個同期,現在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坐在這里,突然感覺有些寂寞。

  正在他胡思亂想時,憲兵處的門被人狠狠踹開,一個虎虎生風的身形闖進了屋子,無視溫特斯的存在,又狠狠一腳踹開了菲爾德中校的辦公室,走了進去。

  只聽辦公室里傳來一聲大吼:“[讓聾子都會哭泣的臟話]!”

  過了一小會,菲爾德中校表情僵硬地從辦公室中走了出來,溫特斯迅速立正行禮。

  中校啞著嗓子單刀直入問溫特斯:“你是誰?”

  溫特斯不卑不亢地將自己的派遣函雙手呈給中校:“見習軍官溫特斯·蒙塔涅,前來報到!”

  菲爾德接過派遣函,草草地看了一眼,態度不冷不熱:“嗯…步兵科?”

  “是!”

  菲爾德中校的目光轉移到了溫特斯胸前掛著的三五協會徽章。

  “施法者?”

  “是!”

  “擅長哪幾個法術?”

  “呃,燃火系的。”

  聽到是燃火系,菲爾德中校干笑了一聲,指著溫特斯的胸口:“把這個徽章摘下來,生怕外人不知道你是施法者嗎?”

  這時候溫特斯才注意到,菲爾德中校胸口沒掛著三五協會的徽章,他又想起了莫里茨少校,少校也不戴徽章。

  對于自己的施法者身份,溫特斯其實有三分自傲,不然他也不會在軍校天天別著這個徽章。不過想來兩名高級軍官都不戴徽章一定有理由,他麻利地摘掉了徽章揣進了兜里。

  菲爾德中校的注視著溫特斯的眼睛,沉聲說:“我沒別的要求,只有兩點,守口如瓶,服從命令。做到這兩點,我們就能相處的很愉快。學會這兩點,你就是合格的軍官。”

  “是!”溫特斯靴跟一碰,再次立正。

  “馬術怎么樣?”

  “還可以。”

  “今天是騎馬來皇宮的嗎?”

  “不是。”溫特斯家距離陸軍總部不遠,幾步就能走到,用不著騎馬。

  “去馬廄,把我的馬牽出來,再給你自己領一匹馬,到門口等我。”

  溫特斯著實沒能想到,自己才第一天見習就要出外勤。不是說這里的工作很輕松,給警衛排排班就可以嗎?

  他干凈利落地再次敬禮,拔腿就要出發。

  “等等!”菲爾德中校又叫住了溫特斯:“你佩劍呢?”

  溫特斯愣住了:“我沒有佩劍,只有長劍。”

  “身為軍官怎么能不帶佩劍?在這等著。”

  菲爾德中校快步走回了自己的辦公室。不一會,他提著一把軍刀走了出來,一抬手拋給了溫特斯,豪爽地說:“這是我的杜薩克,你先帶著。”

  溫特斯從空中一把接住中校拋過來的軍刀。連刀帶鞘入手沉甸甸的,感覺比長劍還要重。

  刀身整體略帶弧度,刃長則大概有八十厘米左右,柄部有一個簡單的弧形護手,像是騎兵使用的馬刀。通體黑色的木制刀鞘,沒什么裝飾,只有刀柄尾端被雕刻成了鷹頭形狀。

  他把刀拔出一掌長,看到這把刀單面開鋒,厚背薄刃,刀身有兩道樋,刀刃閃著動人心魄的寒光。還能嗅到一股刀油的味道。

  毫無疑問,這是一把被精心保養的真家伙。

  “去吧。”中校一揮手。

  溫特斯點了點頭,提著杜薩克刀大步流星走出了憲兵處。

  ———我是真·捉刀人的分割線———

  離開了陸軍總部。

  菲爾德騎著他的黑色駿馬在前,溫特斯駕馭著自己胯下的軍馬跟在后面,維持著半個馬身的距離。

  這次菲爾德中校只帶了溫特斯準尉出外勤,一個憲兵也沒帶。

  路上行人不少,馬跑不開,僅僅是小步快走。

  等往前走了一段路,出了城區,行人逐漸稀少。菲爾德中校就不再刻意控制馬速,馬鞭輕揮,馬刺輕扎馬肋。

  只是輕輕示意,他那匹神俊的黑馬就立刻明白了主人的意思,開心地打了一個響鼻,四肢和胸脯結實的肌肉猛然發力,幾下子就把速度加了起來,載著中校風馳電掣地奔馳在城郊的土路上——這黑馬也覺得城里實在憋悶的緊,正想痛痛快快地跑一場呢。

  這小黑馬倒是痛快了,可溫特斯卻郁悶了。

  他本來就長得比少校高大,以他的身材,就算馬術再好,也當不上賽馬的騎手。

  他的這匹馬還是陸軍總部馬廄提供給軍官們公用的軍馬,本就不如中校的黑馬優秀,平日里還甚是操勞,瞬間就被中校的黑馬拉開一大段距離。

  跑了幾步,菲德爾中校也意識到了溫特斯被甩開了。中校牽動韁繩,剛熱了身,還沒跑過癮的黑馬不滿地嘶鳴了一聲,放慢了速度。

  溫特斯這才跟了上來,他覺得有些丟人,心里暗暗下決心過幾天一定要找一匹真正的好馬來跟中校較量一番。

  兩人全程無言,中校不說要去哪里,溫特斯也閉口不問。但越往前走,溫特斯越發覺得熟悉,他努力回想著究竟在哪走過這條路。終于,他認出來了。

  這不是去海關監獄的路嗎?

  果如溫特斯所想,兩人停在了海關監獄的大門口,就是兩天前溫特斯被“請”出來的地方。

  中校把韁繩遞給溫特斯,自己徑直走到海關監獄的大門前,狠狠一腳踹了上去。他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至于這扇三米高六米寬的橡木門都在全身顫抖。

  大門上打開了一個小門,幾個兇神惡煞的看守提著長戟跑了出來。剛想開口罵人,看到兩身軍官制服,又把臟話咽了回去。

  領頭那人好言好語地詢問:“您兩位是有什么事情嗎?”

  中校從馬鞍袋中取出一封帶漆印的信函,甩給了看守:“交給你們這里管事的人,讓他出來見我。”

  幾個看守對視了一眼,分出一人趕緊去送信了。

  過了一會,海關緝私司監獄正門大開,典獄長親自出門來迎接菲爾德中校,領著兩名陸軍軍官進入了監獄。

  不到兩天就故地重游,溫特斯稍微有些感慨。以客人而不是犯人的心態進入這座監獄,感覺就是不一樣。

  典獄長沒有領著菲德爾和溫特斯二人進入監獄的主建筑,而是帶著二人繞著主建筑的外墻一路走到了一間小石頭房子邊上。

  還沒靠近這座木頂石墻的小房子,溫特斯就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典獄長顯然是早有準備,從懷中取出一個香囊掩住了口鼻。

  中校面無表情,看著這點臭味也忍不住的典獄長,眼神中滿是輕蔑和鄙夷。溫特斯也學著領導,盡量繃著臉,竭力不表現出任何不適感。

  三人停在石頭房子外面,典獄長皺著眉頭說:“警衛司的人一早就在檔案樓那邊等著了,我已經派人去通知他們,應該一會就能來。”

  他狡黠地看了一眼兩個陸軍軍官,微笑著說:“這里面太臭了,您兩位還是在這里等著,不要先進去看了。”

  菲爾德中校深深地注視了一眼這位海關典獄長,從鼻腔最深處發出一聲冷哼。隨即踢門而入,溫特斯也緊跟著中校進了這間石屋。

  一進石屋,臭味更加濃烈刺鼻,讓人想把胃里最后一點東西都吐出來。這股惡臭讓溫特斯聯想到了這世上他能想象到世界上最惡心的東西:

  仿佛是一具臭鼬尸體在一個封閉的洞穴里腐爛了一百年后郁結成的冒著泡的腐爛氣體。

  溫特斯終于知道了這里是什么地方——這是監獄停尸房。

  石屋之中,蒼蠅狂舞,三具赤裸的男性尸體被擺在了木板上,應該就是這惡臭的來源。

  尸身上下堆滿了雪花狀的粉末,溫特斯判斷,這些白色晶體粉末應該是鹽。

  用鹽腌制是一種古老的防腐方法,某些文明的軍人們會用這種方式保存敵人的首級。但是顯然腌漬在這三位身上并沒有起到很好的效果,他們的身體下方滲出了某種液體,正一滴一滴地從木板滴到地上。

  從門外又進來了兩個人,這兩人用裝著香料的棉布包掩著口鼻,見兩位陸軍軍官沒準備任何防臭護具便進入停尸房顯然頗為詫異。

  領頭那人扶了扶帽檐,禮貌地沖兩個軍官行禮,溫特斯也用同樣的方式回禮,中校則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領頭人快言快語地自我介紹:“我是海關警衛司事務官洛普。”他又一指身后的人:“這位是我的副官柯爾納羅。”

  菲爾德中校卻沒有介紹自己,他張口就直奔主題:“就這三具尸體嗎?”

  “不是三具。”警衛事務官苦笑一聲:“是四具。”

  事務官擺了擺手,他的副官徑直走到了房間深處,掀開了一層骯臟的麻布,麻布下面是第四具尸體。

  準確來說,這根本不是一整具尸體,只是一具尸體的幾塊而已。這具軀體的原主人顯然有過一些不忍言的悲慘遭遇,所以只剩下了一半。

  溫特斯殺過海盜,見過海盜俘虜在甲板上被自己的同期們一個一個處決,大部分人一刀砍不斷脖子,還要再補刀,場面血腥至極。

  他本來以為自己的心智已經受過歷練,但這半具軀體的慘狀仍然讓他無法直視,他稍微偏過頭,避開了視線。

  而菲爾德中校依然只是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洛普事務官善解人意地對菲爾德中校說:“尸體已經看過了,剩下的事情我們還是出去說吧。我知道兩位陸軍長官見慣了風浪,可以視若無睹。但我可是一秒鐘都在這個房間里呆不下去了,咱們還是先出去,好吧?”

  溫特斯心中對這名海關官員的好感頓時倍增,但他還是和菲爾德中校一樣不動聲色。

  中校點了點頭,四人離開了這間房子,門外的典獄長早就已經不見蹤影。

  洛普事務官一邊走,一邊語氣輕松地解釋道:“監獄的人只知道用鹽腌防腐,卻不知道給尸體防腐要先掏空內臟,現在天氣熱,尸體外面沒爛,里面腐爛了,就成了這個樣子。不過也不能怪他們,監獄里犯人死了,最多放兩天也就給家人抬走了,沒家人的直接就埋了,他們也沒保管過這么久尸體。”

  四人一直走到了停尸房的二十多米外上風口處才停下腳步。

  洛普從副官手中接過了一份卷宗遞給了中校,娓娓而談:“我們查到的東西都在這里了。里面躺著的四個人是和你們今年的見習軍官一起坐一艘名為賊鷗號的三桅輕型船抵達海藍港…”

  洛普不知道他的話在溫特斯心中掀起何等的驚濤駭浪,停尸房內光線暗淡,外加人死后面部肌肉收縮導致五官扭曲,溫特斯根本看不出這些人是誰。

  所以直到聽到海關事務官所言,他才知道原來里面躺著的三個半人就是賊鷗號上那四名旅客,看來他們四個人一個也沒活下來。

  “…然后在碼頭悉數被殺。”洛普沒有注意到對面的小軍官瞳孔收縮、呼吸加速,說:“這四個人,姓名、籍貫、職業都是謎。行兇者搶走了他們攜帶的東西。剩下的一些隨身物品,也找不出任何一樣能表明他們身份。至于行兇者,當場就跑了,現在完全查不出頭緒。炸沉了我們海關一個碼頭,現在連找誰賠錢都不知道。”

  洛普從副官手中又接過一份卷宗遞給中校:“這是我們警衛司負責驗尸的醫生寫的報告。”

  中校接過報告,也不打開看,頭也不回地和前一份卷宗一齊遞給了溫特斯。

  洛普毫不為忤,平靜地繼續說:“那三個完整的尸體,其中一個致命傷在前胸,貫穿了心肺。另外兩個的致命傷在側方和后方,應該是死于數人圍攻。”

  中校聽得非常認真,邊聽邊點頭。

  “至于被炸碎的那一位。”洛普事務官苦笑一聲:“實在是看不出來究竟是哪里是致命傷,有可能是被炸死的。”

  “就死了這四個人嗎?”菲爾德眉頭微皺,出聲反問。

  “還死了幾個水手和搬運工人。”洛普事務官從容回答:“有炸死的,有在水中被震死的,都被家人和工友辨認出來把尸體領走了。姓名記錄在了我給你的那份卷宗里。呵呵,我覺得那半具尸體找不到的那部分,如果不是干脆沒被打撈上來的話,那就是被人領錯了。”

  “還有其他有價值的信息嗎?”中校繼續問道。

  洛普事務官嘆了口氣,雙手一攤:“這就是我查到的全部內容,都詳細記錄在卷宗里了。”

  中校仍然是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但卻雙唇微啟吐出一句話:“多謝。”

  “這有什么可感謝的?我什么東西都沒查出來。”洛普事務官又長長嘆息一聲,無奈地說:“這樁案子整個就是一鍋漿糊,完全理不清頭緒,肯定要成為懸案。我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陸軍會接手這樁兇案…唉,我估計你們有自己的想法。但無論如何,你們接手了這件案子,就是幫了我的大忙,我欠你們一個人情。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盡管到海關警衛司來找我。”

  菲爾德中校手扶帽檐,施了一禮。海關的兩名官員也禮貌地回應,雙方就此道別。

  不過海關的兩人走出了幾十米遠后,柯爾納羅副官又折返了回來。他一路跑到菲爾德和溫特斯身旁,氣喘吁吁地問菲爾德中校:“這位長官,事務官閣下讓我問您,既然貴方接手了案子,那證物和尸體您想要如何處理?我們可以幫您送過去,或者直接幫您埋掉也行。”

  “證物煩請直接送到陸軍總部憲兵處。”菲爾德中校痛快地接收了證物,尸體的處理卻讓他有些為難,他沉吟著:“尸體的話…嗯…我想想…”

  中校突然有了好主意,他高興地說:“尸體我也收了,不過陸軍總部沒有停尸房,你給我送到海藍市警備司令部的停尸房里去。”

  為了確保這名海關副官能記住,菲爾德又重復了一邊自己的話,用重音強調了“海藍市警備司令部的停尸房”。

  柯爾納羅副官點了點頭,匆匆行了個禮,嘴里反復念叨著“海藍市警備司令部的停尸房”,跑著去追趕自己的洛普事務官了。

  菲爾德中校心情大好,領溫特斯朝監獄大門口走去,再次經過那間停尸房時,中校突然有了一個好點子。

  “馭風術會吧?”菲爾德笑著扭頭問溫特斯。

  溫特斯點了點頭,這可是他把自己搞到失去意識的法術,怎么可能不會。

  “聽我的命令,和我一起用馭風術往這間房子里送風,聽明白了嗎?”

  溫特斯這次用力的點了一下頭,他已經明白中校要做什么了。

  菲爾德打了一個響指,和溫特斯使用相同的施法手勢,一齊發動了馭風術。魔法加速了他們面前的空氣,形成了一陣強風,吹進了這間停尸房里。

  在這個過程中,溫特斯隱約感覺自己使用馭風術的能力似乎有了一點提高。

  原本郁結在停尸房中的惡臭被這一股強風推了出來,很快彌漫在了整座監獄中,海關監獄各處紛紛傳來干嘔聲。

  菲爾德中校狂笑著和溫特斯箭步走到監獄門口,兩人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馬兒四蹄飛鐙,很快,海關監獄就被甩在了后面,已經看不到了。

  菲爾德中校突然勒住了韁繩,他的黑馬一聲嘶鳴停了下來。

  溫特斯沒有收住,從菲爾德中校身邊沖了過去,見中校翻身下馬,溫特斯也趕緊撥馬掉頭回去找中校。

  中校一言不發地走到了路旁的柏樹邊上,溫特斯不明所以,但也跟了上去。

  只見中校閉起眼睛,先是做了幾個深呼吸,最后實在是壓制不住,“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溫特斯本來正在努力忘記海關監獄停尸房引發的惡心感,見中校狂吐,他回想起了那種噩夢般的惡臭,只感覺一股巨力在擠壓著他的胃部,他的食道不受控制地擴張,他也“哇”一聲吐了出來。

  中校吐過一次之后,嘔吐的沖動已經沒有那么強烈了。可是他一回頭看到溫特斯也在吐,原本已經消停的胃又開始在翻騰,他又“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溫特斯也一樣,剛緩過勁,看到菲爾德中校又吐了,自己再次忍不住跟著吐了出來。

  菲爾德中校:“你別吐了,你一吐我也堅持不住了,嘔…”

  溫特斯:“還不是您先吐的嗎?嘔…”

  兩個人吐空了胃里最后一點東西,最后吐到只有苦澀的膽汁,才終于徹底停了下來。

  中校恨恨地啐了口唾液:“這混賬東西,要是哪天來皇宮,我非好好招待他不可。”

  兩人一回頭,看到兩匹馬正在舔著吃他們的嘔吐物。

  溫特斯和菲爾德四目對視,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絕望。

  “嘔…”

  ————分割線————

  軍禮自古有之,扶帽子的禮儀至少在十一世紀就有,抬手軍禮至少在十六世紀就已經出現。

  菲爾德中校借給溫特斯同學的杜薩克刀的一些圖片和資料我發到書友圈里了,有興趣的看官可以看一下(不要去看了,圖已經裂了,凡是三次元冷兵器都會裂開)。

  以及,馬真的會吃人的嘔吐物......至少我見過一匹會.......

  另外,感謝各位的推薦票,因為正文部分不允許這類內容,所以以后感謝名單放到作家的話里,謝謝諸位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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