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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畢業包分配,還有這好事?(上)

  接了崗,溫特斯和巴德便扛著長戟沿著軍校圍墻巡邏。他們沒帶火槍,因為火槍可比長戟重太多。

  而且門崗沒有火藥沒有彈丸,火槍就是擺設。如果按照溫特斯的想法,他連這桿戟都不想拿。

  陸院又不是什么藏寶窟,陸軍軍官軍校堪稱一窮二白。聯省陸軍辦學理念向來是能省就省,省下來的錢再拿去辦更多學校。

  這樣一個耗子進去都得哭著出來的窮地方,里面又塞滿了龍精虎猛的壯小伙子。

  別說是賊,連鬼都得繞著走。

  對于校方來說,夜間巡邏主要目的是防止個別學員晚上偷偷溜出學校。但抓兩個想逃寢的軍官生也犯不上動家伙。

  同時,讓軍官生抓同學也很不靠譜。溫特斯有過幾次趁著同學站夜崗偷溜出去,半夜再回來。

  每次他都走正門,根本用不著翻墻。

  兩人溜達了一段時間,天已經徹底變黑,熄燈的時間過去了。

  夜里的陸院徹底告別白日的喧鬧,黑暗中的校園如同是一頭蟄伏于陰影的野獸。

  溫特斯夜間巡邏時常會有這種感覺:軍校不是一個死物,它每時每刻都在有節奏地呼吸。

  附近的街區也和軍校一樣進入夢鄉。只有遠處的港口區從不睡覺,溫特斯甚至能隱約看到星星點點的燈光。

  那里是正在尋歡作樂的酒客和服務業者的地盤。

  軍校圍墻外面,靠著居民區的地方有一些簡陋的石桌。石桌被幾顆闊葉樹遮蔽,晴天遮陽,雨天擋雨。

  石桌都是附近的居民搭的,小買賣人平時會在桌上擺攤,做點軍官生們的生意。

  溫特斯一指那些石桌,向巴德提議:“坐一會吧。”

  “好呀,坐一會,我也想抽口煙。”巴德笑了笑,看出溫特斯懶得再走。

  今天晚上的風有點大,而且是從大海方向在往陸地吹。風帶來許多水汽,圭土城上空已經被云層所遮蔽。

  月光穿過云層后變得微弱,路只比無月之夜好走一點。

  溫特斯皺起眉頭:“看風向和云層,明天可能要下雨。”

  下雨對于一位要踏上返鄉旅程的人來說,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兩人往石桌上一坐,大海送來的風擦去他們身上的汗,順便帶走了他們體表的熱量。

  白日的燥熱煙消云散,現在是涼爽而舒適的夜晚。

  巴德從身上的小挎包里掏出來一個舊煙斗,他先在斗缽里裝了點碎煙葉,然后再壓緊,接著又重復了兩次這套“裝煙葉-壓緊”的流程。

  溫特斯看巴德裝完煙,左手便保持拇指壓住食指的手勢,點燃了巴德斗缽中的煙草。

  這是擁有一名施法者好友的小小福利,只要溫特斯在,巴德從不需要擔心去哪找火。

  “艾克白天還說羨慕我,如果他發現成為施法者最大的好處就是點煙方便,不知道還會不會說羨慕的話。”溫特斯自嘲地想。

  這個時代相當一部分男性不是煙民就是酒徒,其中不少人兩者都占。絕大多數不吸煙也不喝酒的人并非是不想,而是因為負擔不起。

  溫特斯屬于不吸煙也不喝酒的人中的極少數,作為施法者,他必須盡可能避免任何成癮物。

  因為安托萬-洛朗認為令人上癮的“毒藥”會腐蝕施法者的意志、麻痹施法者的感知、摧毀施法者的法術能力。

  溫特斯自認不崇拜任何人,但那是自我欺騙,因為年輕男子的微妙自尊心。

  三年預校、三年陸院,溫特斯看遍了一切能找到的有關安托萬-洛朗的書籍、檔案和信件。

  公開的,他公開看;保密的,他偷著看。如果事情順利,溫特斯應該會在三十歲以前動筆為安托萬-洛朗將軍寫一本傳記…

  總而言之,安托萬-洛朗說成癮物不好,溫特斯就堅決不沾染。

  看見巴德舒服地抽了一口煙,又慢慢呼出去。溫特斯終于決定開口自己非常關心的那個問題。

  “打聽出來你要被分配去哪里了嗎?”溫特斯關切地問。

  微弱的火光下,巴德的神色如常,不為溫特斯的問題所動。

  “沒去打聽。”巴德不急不慢地回答:“不用打聽也能猜出來,無非被派遣到海外嘛。”

  說完這句話,巴德就繼續專注投入到吸煙這項損害他身體健康的休閑活動中。

  他看起來怡然自得,看起來絲毫不因自己即將被海外派遣而憂慮。

  “海外派遣哪里是你說得這么輕松?!”溫特斯一下子就急了。

  但巴德對著溫特斯笑了一下,像是在說“別擔心我,這沒什么”,繼續悶頭抽著煙。

  溫特斯看了看巴德,看了看夜間的圭土城,又看了看沉睡著的學校,最后無奈地長嘆。

  巴德并不自哀,但溫特斯卻對巴德的境遇感到難過。

  海外派遣,嚴格意義上來說就是軍校畢業生被分配到海上貿易線路沿途的大小節點里去。

  離本土近的兩個去處有神圣牧羅帝國和弗雷曼帝國,這兩大帝國的首都是舉世聞名的繁華都市,聯盟設有領事館。

  在花花世界的領事館里當武官,是人人爭著想要的美差。

  但溫特斯和巴德口中的“海外派遣”顯然不是這等好差事,而是被分配到更遠、更險惡的世界盡頭。

  明天溫特斯就會踏上回家的旅程,他將在故土海藍共和國見習一年。

  明年這個時候,溫特斯還要回到學校。因為嚴格意義上來說,他還沒有真正畢業,這一年他是以準尉軍銜見習。

  而被海外派遣的軍校生,只要坐上去海外的船就別想回家。

  甚至明年的畢業儀式也甭想參加,因為一來一回的時間就要超過一年。

  名義上,被派遣到各處貿易點的軍官們是去保護聯盟的海外利益。

  但是很多時候他們就是光桿軍官。手上沒兵也沒權,自然也沒有立功的機會。

  想要回家?要么被裝在棺材里,要么熬到退役。

  想要明白為什么巴德會被海外派遣而溫特斯不會,就要理解陸軍軍官學院的畢業生分配制度。

  想要理解陸軍軍官學校的畢業生分配制度,就要從建校之初講起。

  老元帥建立這所軍校的目的之一,就是想要彌合聯盟各加盟國之間的裂痕,尤其是要彌合諸共和國軍隊的分歧。

  因為聯盟國準確的說并不是“國家”,而是“聯盟”,她的全稱是塞納斯諸共和國自由聯盟。聯盟的政治生態可以引用前聯盟國務秘書漢弗萊的經典名言來描述:“國家?我們算哪門子國家?我們難道不是五個互相仇視的原始部落嗎?”

大熊貓文學    鋼鐵火藥和施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