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關山謝絕了特洛伊想要照顧自己的好意,他對這名看上去兇悍實則直腸都是熱的角斗士雖說有些好感,但還不至于到如此親密的程度。
江衿接過了顧關山手中的肉條與那些散落在肉條上的大顆粒粉末,開始逐一進行分析。
“肉條的本質是一樣的。”
“不是那位教徒,就是命運之神的血肉。”
“骨灰相比之前,時間更短了些。”
江衿攤開白皙的手掌,白灰色的骨灰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中,莫名的呢喃與低語開始在四人心中響起。
“當骨灰與肉條積累到一定數量后,這種呢喃與低語就會在4*4*4*4的時空中回蕩。”
“所以,我現在更加傾向這是那位命運之神的遺物,也許弗尼克街背后的存在早就已經死去,現在存在的只是沒有智慧的運轉機器。”
顧關山皺起眉頭。
“低語…神明的低語…”
他沒有再多說些什么,但顧關山的心中對這件事已經有了些大膽且荒謬的猜測,這猜測讓即便已經八階的顧關山都有些毛骨悚然。
白天的弗尼克街萬物祥和。
李平安整天都拿著他的戰斗法杖泡在凱莉書店,凱莉太太與溫德爾法師時不時會從中傳出陣陣爽朗的笑聲,他們很久都沒這么開心過了。
瑞安與索姆的店鋪已經憑空消失在了弗尼克街,沒人注意到他們究竟是什么時候消失,蘇澄澈提前安裝的攝像頭也沒有捕捉到任何有效信息。
處處透著邪門。
“我能不能幫上你什么忙啊?”
蘇澄澈撅了噘嘴。
她覺得自己是四人團隊中最沒用的那個。
“不惹麻煩就是給我幫忙。”
顧關山閉上雙眼,體內的“炁”開始與諸天萬界的“炁”呼應,運轉周天。
八階混元不滅圣人的下一個境界是,
“真我”。
時間線收束,
得證圣人道果,
真我線歸一。
自此超脫宇宙源海,可暢游起源之地,時間無法捕捉,空間無法存儲,萬物與我共生,萬事與我同滅。
“真我”,
即是不可計量的宇宙,
即是無法理解的唯一。
這也是顧關山曾經夢想過,最終卻只能黯然嘆氣,不得不放棄的境界。
因為成就“真我”,必須做到,在無盡的世界中,明凈所有“我”的概念,將所有對應“我”的存在收束。
這是個漫長且浩大的過程。
世界無窮無盡,怎么能有存在探索完呢?
所以,也就沒人能成就“真我”。
即便是諸天空間的創始人之一,那位九公子也不過是八階圣人;起源之地那三位掌管諸多法則的存在,也不過是圣人。
說起來,如果真的要按照嚴格的標準來算,這宇宙之浩瀚,世界之無垠,也才出了顧關山一位圣人。
其余四位,
天生之圣。
“哼唧哼唧。”
蘇澄澈像小豬羔一樣趴在床上發出悶哼,結果顧關山正在打坐,裝出副看不見聽不著的模樣,根本就沒理蘇澄澈。
天色漸漸變暗,又是一天。
黑夜中的顧關山仍舊在與幽靈們廝殺,后者的實力也越來越雄厚,但仍舊威脅不到顧關山。
如此過了數日。
肉條與粉末越來越多,但依舊拼湊不出一副完整軀體,只能暫時放在江衿那里保管。
“吃飯。”
顧關山拿起筷子,敲了敲蘇澄澈的頭。
“來了來了。”
不止蘇澄澈,其余二人也來到了餐桌。
自從知道了弗尼克街的居民們也不太對勁之后,顧關山四人便不再朝貝芙太太去拿食物,而是在白天令克爾加市的居民們幫帶食物,他們只需要付出錢財就好。
“這是,什么味道?”
蘇澄澈忽地怔住。
“什么?”
顧關山狐疑的看了眼蘇澄澈。
他在這些食物端上餐桌之前可都是檢查過的,不會有任何毒素在其中,難不成是味道不好?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平日最不正經、嬉皮笑臉的蘇澄澈端坐在椅子上,那張臉上忽地掛滿了淚水,身軀不自覺的顫抖。
“搞什么?”
顧關山皺起眉頭,夾了口蘇澄澈面前的豆芽粉絲——這是顧關山和蘇澄澈都愛吃的菜,每頓必有。
“啪!”
筷子跌落!
無法形容的味道自顧關山舌尖綻放!
顧關山的手及身軀都開始不自覺的顫抖,眼眶迅速紅潤,大顆淚珠從中滾落而出。
這是熟悉的味道。
顧關山的同伴共有三人。
負責陣法、算命、推理者為其一。
負責起居、飲食、心靈者為其二。
負責審訊、遣將、方略者為其三。
做菜的那位總被顧關山戲稱為“廚子”,總會在眾人吃飯時捎帶上一碟豆芽粉絲。
其實“廚子”并不是只會這些。
他在陣法、煉丹、觀測等方面當得上一流水準,不過團隊中有人比他更擅長這些罷了。
剛剛豆芽粉絲的味道,
與“廚子”曾經給顧關山做的一模一樣。
顧關山隱約間能看到一尊偉岸通天的身影,與其并排者共有八位,無一不散發出位格巔峰,接近大羅級別的氣息。
至高的命運之神。
江衿與李平安也都身軀顫抖、雙目流出眼淚,四人就這樣在餐桌前沉默了許久許久。
直至顧關山緩了過來。
“臭味、低語、難忘的味道、虛影、肉條、“認定”是至高神明的下意識。”
三人齊齊看向顧關山。
顧關山卻不說話了,只是閉著眼睛靜靜地敲打著身前的餐桌,他的思緒已經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如此熟悉的手法,
他那位負責陣法、算命、推理的伙伴還存在于這諸天世界嗎?也只有他才能知曉自己最難忘的味道吧。
顧關山不相信六七階的存在就能讀取自己腦海中的記憶,而且還是無聲無息那種。
“五感六覺。”
“尊重感、高貴感、安全感、舒適感、愉悅感;視覺、聽覺、觸覺、嗅覺、味覺、知覺。”
“有六覺沒五感。”
“留一存一是他的風格。”
顧關山腦海中忽然浮現一道身影。
那身影穿著破舊的白袍,興致沖沖的拿著大棋盤來找顧關山,卻被后者屢屢拒絕,最終垂頭喪氣的離開。
白袍道人-何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