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辭皺著眉,看向那些黑袍人,心中又有了更多的疑惑。
如果真的是巫師會在制造混亂,如果真的連這個主持人都是巫師會的人,那么這個城主究竟在干什么?
已經被滲透到了這個地步了么?
又或者是,城主在有意地制造混亂?
但是這個時候,已經容不得吳辭多想了,他沖著大狼吼道:“護住水晶棺!”
大狼微微點頭,整個人如同一輛重裝的戰車,沖向水晶棺,直接碾過亂作一團的戰斗群。
而在他的后面,亦步亦趨地跟著一個狐假虎威的烏鴉。
當大狼站在水晶棺的邊上時,所有人都同時停了手,將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一起上,先殺了他,這些東西等會再說!”
“行!”
也不知道人群中是誰提議了這么一句,這句話頓時得到所有人的贊同,不是因為大狼第一個跳出來對水晶棺下手,只是因為,他是SS級。
如果說這里要選出一件最好的拍賣品,那么不用懷疑,就是笑笑;如果不將大狼清除,那么這件拍賣品,幾乎不用想,肯定會是大狼的。
因此,幾乎是所有人都將火力直接砸向了大狼,各色的能量攻擊配合著閃爍著鋒芒的刃在空中匯聚成一道洪流。
大狼站定,面對著潮汐般涌來的攻擊,抱起水晶棺,當即用尾刃挖了個洞鉆了進去。
白色光芒盛起,伴隨著一陣低沉的響動,然后攻擊的落點發生了一場大爆炸,緊接著,這棟建筑開始向爆炸的落點傾斜。
沒有人注意到,在這種時候,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偷偷地搶奪著別人手上的或者是散落在地上的錢袋,憑借著出神入化神鬼莫測的手法,他很快就聚斂了一大堆刻著“”的錢幣。
緊跟著,這里再次亂成一團,所有人都意識到,如果不在建筑徹底坍塌的這短暫時間里去搶拍賣品,自己這一次真的要白來一趟了。
當即,現場的賓客們分出一大批去搶奪其他戰利品,剩下的則是將狩獵的目光投向了大狼。
搶奪其他戰利品的,往往是一些實力稍弱的;而站在大狼面前的,則是十余個S級中等及以上的亡命徒。
這種水準的遺族,已經能對大狼造成實際性的威脅,因此吳辭隱于人群,腳步變換間手術刀已經扎進其中一人的脖子。
鮮血噴涌而出,卻不沾那白大褂半點,捂住脖子的遺族領主不甘地倒下,從始至終沒能看見偷襲自己的人一眼。
“先走,別被拖住!”吳辭始終保持著自己處于戰團之外,但是面對著有了防范的一眾S級遺族,他也只能造成傷害,不能一擊斃命。
大狼也明白這一點,但是以一敵十的情況下還要分神護著水晶棺,即便是他也很難快速脫戰,只能保證一種均勢。
而在這紛亂的戰場之中,有一個人與周圍的畫風格格不入。
在后場的一角,烏鴉慢慢地數點著自己趁亂拿到的錢幣,然后將它們以十進制融合到一起。
片刻后,他的手上已經出現了一顆價值一百萬的錢幣,外加零零散散的十來萬。
他小心地將這些錢幣收好,然后想了想,又肉疼地取出那些零零散散的“一萬”。
“那么,就幫你們一把好了。”烏鴉咧開嘴,露出一個孩子氣的笑容。
隨即,這些錢幣,不對,是這些羽刃洋洋灑灑地飛向了后場內的賓客,很精準,幾乎是一枚羽刃就打中一個遺族,唯獨漏過了大狼和吳辭兩人。
接下來,所有中招的遺族同時紅起眼睛,齊刷刷地望向那一邊蹲在光罩里悠悠然的主持人及黑袍巫師。
主持人見到這情況,頓時一愣,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但是已經遲了,洶涌的遺族潮想著他們猛撲了上去。
片刻之后,光幕被打破,遺族淹沒了這十一人。
“烏鴉!你!背信棄義的小人!”最后一聲尖利的嘶吼從遺族群里傳出,令吳辭起了雞皮疙瘩。
“快走吧。”吳辭看了眼撿起地上一個錢幣的大狼,“等這主持人和巫師死了,我們就會成為新的目標。”
大狼微微點頭,然后收起了錢幣,又在地上挑了兩把趁手的器刃,便跟著吳辭離開這里。
而出去之后,吳辭又看向大狼的身后,有些疑惑道:“烏鴉呢?”
大狼搖了搖頭。
“走了么…”吳辭喃喃道,烏鴉能夠躲開大狼的警識悄悄離開,還能夠同時團控這么多的S級,這份實力…
真的只是個S級么?
這家伙,一直在扮豬,那么,他到底要吃哪一只老虎?
“去找莉茲他們。”吳辭接著說道,“烏鴉說,蘇渭在禮堂那里,莉茲他們估計也在,我們快去吧。”
語罷,兩人的身影飛快地跳躍在樓房之間,跟著心里早就記下的地圖,向著禮堂飛快地前進過去。
教堂。
蘇渭站在鏡子前,身邊的仆人幫助他理了理領結,但是他的心思顯然不在打扮上,他看向坐在邊上的城主道:“所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我想要傳位于你。”城主淡淡笑道,“你還是完璧之身吧,丘之瑤也是,你們結婚之后,可以好好規劃這座城市。”
“可是我和她沒有感情基礎。”蘇渭雖然感受不到城主的惡意,但是也只敢婉拒。
“感情的話,可以在結婚之后培養不是么?”城主依舊和言細語。
呃,先結婚再談戀愛什么的,看番的時候是很爽,但是真發生在自己身上,又沒那么香了啊!
甲:總之就是不想結婚。
“之瑤她,不漂亮么?”城主饒有興趣地問著蘇渭。
“她不是漂不漂亮的問題,她真的是那種…”蘇渭一時間有些迷茫,站在孤城人的角度,嫁入豪門,成為城主,這種事情想想都沒法拒絕好吧。
但是他想回去玩《賽博朋克2088》啊!
都跳票多久了,怎么能在最后關頭,在自己身上出事啊!
好吧,其實還是完全沒有想過這種事情,留在孤城這種事,他是絕對不可能做得到的。
這一種情況,也很像是穿越回古代,他可以明確的說,寧愿在這里做社畜,也不要穿越回古代做皇帝。
“你可以再考慮考慮。”城主接著說道,沒有再逼蘇渭做出抉擇,“但是,你必須要和之瑤結婚,只限今天,你們是夫妻。”
“為什么?”蘇渭微微皺起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很簡單,立威。”城主繼續說道,然后突然丟出一沓化驗單給他看,“我的日子不多了,其實我這一輩子是活夠了,但是,臨走之前,如果不能托付好之瑤,我很難走得安心。”
“所以呢。”
“她需要一個強大的夫家,再加上有我留下的勢力輔佐,至少,她的安全無憂。”城主望向教堂上那塊巨大的七彩玻璃,陽光透過玻璃,變成七彩的炫光打下來。
“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錯事,但是現在,我只想給她一個安穩的后半生。”城主繼續說道,聲音中充滿了嘆息,“只要你和她結為夫妻,哪怕只是明面上的,這座城池,我能給你的東西,你隨便拿。”
“真的么?”蘇渭微微瞇起眼睛,“如果想要給她一個安穩的后半生,你為什么還能容忍自己城里有不聽話的勢力。”
“呃…”聞言,城主話語一滯,而后露出苦笑,“沒想到你也知道了,指的是巫師會和病棟么?我承認,這是我的錯誤,是我以前養虎為患了。”
“吳言醫生說,我還能活一年,但是我自己知道,我再活今天這一天就夠了。”城主的語氣冰冷下來,“我會見證自己的女兒獲得幸福,也會親手葬絕,黃金城里的叛徒。”
emmm,這個故事很老套,但也很真實。
雖說蘇渭還是感覺到有什么地方不對勁,但如果要強行腦補還是能還原出這個故事來,于是他勉強同意了城主的條件。
“可以,但是我要兩個東西。”蘇渭伸出兩根手指。
“什么,只要是這黃金城里的,隨便挑。”城主答應得不假思索。
“一是,吳言的命;二嘛…”蘇渭微微一頓,露出詭秘一笑,“我要丘之瑤跟我走。”
城主:???
“丘之瑤…”城主當即就想拒絕,“丘之瑤必須留在這里當城主,她不能和你走,這個我不能答應。”
“唔,行吧。”蘇渭點了點頭,轉而換了一個條件,“那我,要帶走最后一件拍賣品,能同時使用三種刃的人類,我也好奇。”
“這個可以。”與之前不同,這個條件城主就答應得很快了。
只不過,只有蘇渭自己知道,他在心里長嘆了一口氣。
這個城主,有問題啊,有大問題。
這個城主,有大問題啊。
雖然蘇渭面上是一副信服的模樣,但是他心里知道,城主在誆他。
剛剛的言語間,簡單的試探,簡單的交鋒,蘇渭便得到了許多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
嘴上說著要讓丘之瑤得到一個安穩的后半生,但實際上,丘之瑤只是個幌子。
如果想要她安穩,讓自己帶走,這是最好的方法,但是城主只是猶豫了一下就拒絕了,并且給出了一個比較扯淡的理由。
留下她當城主。
好,那么按照這個城主的預想來過一遍劇情。
丘之瑤和自己結了婚,城主殺穿巫師會和病棟,然后自己離開,城主身死,留下一個爛攤子。
那么,以丘之瑤的水準,她真的能夠掌控得了黃金城么?
很顯然,并不可能。
和丘之瑤的簡單相處中不難感受到,她壓根沒有受到過任何繼承人培訓,也就是說,城主一直就沒考慮過讓她當繼承人。
如果事情真的按照城主所說的這么演變下去,蘇渭估摸著,最終在黃金城掌權的,會是丘之瑤的那個姑姑。
那個姑姑,倒是很能干。
退一步說,就算這一對姑侄能夠一直秉持她好我也好的信念,互相扶持,一起打理黃金城,但是她們倆真的能夠在孤城打拼出一片天地么?
蘇渭覺得這有些玄乎。
如果是他來安排自己的身后事的話,肯定不會選擇這種大概率會翻車的做法。
那么,這個城主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難不成,是借種!
呸,呸呸呸,想什么呢!
“好,那么就準備準備吧,我們有兩場婚禮呢。”城主接著說道,“丘之瑤很久以前就說過,她想要辦兩次婚禮,一次華式,一次西式,趁著這個機會,就一起辦了吧。”
蘇渭只是點頭,當他發現了城主似乎是不懷好意后,他也就沒有了選擇權,只能騎驢看唱本,走一步看一步了。
話說,烏鴉那個憨批是真的不靠譜啊,趕緊找人來救我啊,想什么呢?
腦子里還在思考著一些有的沒的,蘇渭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出現在了教堂的地下室里。
這里居然被布置成了華式的風格,古色古香,而他正穿過張貼著紅喜字的大堂,走向內房,換一身華式的婚服。
就這么迷迷糊糊的,蘇渭換上了紅色的古裝婚服,整個人看起來都喜慶了不少。
不過,這也挺奇怪的,口口聲聲為了丘之瑤的幸福,就這么把女兒交給一個認識了不到一個星期的陌生人,這樣真的好嗎?
至少蘇渭覺得,如果沒有問過丘之瑤感受的話,她會很難受的吧?
自己倒是沒什么,不就是走個過場么,但是對于喜歡儀式感的女人而言,就有些無法忘懷了。
大堂中央,在蘇渭身前不遠處,一個紅得快要流血的喜字正對著他,而在他的身邊,則是穿著大紅衣裳,披著紅蓋頭的丘之瑤。
從三圍的數據判斷,蓋頭下的女人就是她。
而周圍,大概是一些城主的親朋,又或者是一些其他奇奇怪怪的人,占了一圈,臉上是一種說不出意味的笑容。
蘇渭只認出里面有丘之瑤的姑姑,還有城主。
嗩吶在周圍炸響,獨有的刺耳聲音傳達出的仿佛不是喜悅,而是別的什么東西。
他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很快,一聲更加尖銳的聲音響起——
“一拜天地——”
他跟著丘之瑤一起,伏倒在地上的紅團團上,然后行拜禮。
“二拜高堂——”
一樣的鞠躬拜禮。
“夫妻對拜——”
蘇渭向右轉身,看著蓋頭下的丘之瑤,她一襲紅裝,黃色的鸞鳳繡于胸前,腰板還是和一個星期前一樣,挺得很直。
也不知道她現在在想什么。
但是突然間,他看見了有什么東西,一滴晶瑩的東西順著她面容的弧線滑落,砸碎在地上。
兩人對拜。
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