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渭已無力吐槽。
等等,剛剛的那一眼可以發現,林雪卿的臉是一搖一擺的,而且背景好像是在野外,還在不斷移動中。
他睜開眼,看看周圍,很快明白了發生了什么,但是又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
如果說把自己的尾刃小丟君當做一個人形生物來看,那么五根尾刃就分別是它的四肢和腦袋。
小丟現在的狀態大概就是一手環抱著蘇渭的腰,一手環抱著林雪卿,卡在自己腰的兩側,然后邁著小細腿腳步飛快地奔跑著,不知道要去哪里。
它又在干什么?
蘇渭動了動,“放我下來。”
小丟頓住腳步,然后放下蘇渭,又支撐著林雪卿,不讓她倒在地上。
蘇渭看看林雪卿,她緊閉著雙眼,細長的睫毛隨著呼吸輕輕顫動,櫻色嘴唇微張,嘴角依舊是熟悉的白色晶塊,所以說這家伙一睡起來就是真的跟豬一樣啊…
這都能不醒的嗎?
好,這可是夜襲計劃一大情報,從接了那個墊片任務開始,蘇渭就在思考該怎么安裝墊片了。
作為一個合格的穿越者,不求聞達于諸侯,至少要能完成系統的任務吧?
姐姐白給的金手指都駕馭不了,那你還有什么用?
看看周圍,這是那家農家樂背面的一處農田,離那家農家樂并不遠,小丟也沒跑太遠。
“怎么了?”他問小丟道。
小丟騰出一根尾刃,在地上寫道:有人抓人。
那一胖一瘦的兩個人,箱子里有信號的屏蔽儀。之前的一段日子,蘇渭和林雪卿寧愿不要每天那點積分,也要好好地睡懶覺。
而睡懶覺的保障,就是這個信號屏蔽儀。
蘇渭一拍腦袋,突然就記起之前自己忘記了的事情:信號屏蔽儀的使用范圍遠比想象得小。
所以這一幫昨天玩high了的新生都出現在雷達上了,看起來是引來了一大幫老生。
而且,猜的沒錯的話,估計來的得是青龍幫或是極刃的全員,畢竟之前抓了他們各一隊人。
沒錯,明明這些老生每天不會打入積分,這些新生還是把他們關押起來了。說是什么報仇,還特地關在一起,藏在那邊的竹林里,為了不嚇到這家農家樂的人。
等會兒,林雪卿昨天是去那兒了吧?她去干嘛?
這幫新生估計是涼透了,等于又白干了一場,可能還要挨一頓打。而且,這幫新生估計很快就會發現就自己和林雪卿沒被抓,這又會是一個大麻煩…
蘇渭努力平緩自己的心情,不讓自己罵人。
為什么冥冥之中總有這些意料之外的破事來破自己的事啊?
不行,要努力止損,甚至是化禍為福。
蘇渭眉毛微皺,想起來自己昨天和賀初南的對話,好像…
自己昨天答應了要當間諜(并沒有)對吧?
那還可以止損。
蘇渭點點頭,下意識想去撈自己的行李袋,然后發現第一次沒帶上,于是側過身怒視小丟,“我東西呢?”
小丟(不安地扭動):忘了。
蘇渭指著林雪卿說道:“你帶著這么一tua東西都不帶行李?”
小丟(伸直,直起腰板):妹子第一,你說的。
“…”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因為這是蘇渭一直教導小丟的…
不要問為什么要教它這個,問就是家庭教育,傳統藝能。
雖然當時特意戴著口罩,不過萬一是青龍幫那群人的話,還是很可能會被認出來,真麻煩。
不過自己的東西肯定要拿啊,行李袋是第六肢,不能離身的。
于是蘇渭打定了主意,然后用尾刃搖了搖林雪卿。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見是蘇渭,眼神立即變得有些兇狠。
“醒醒,大清都亡了——”蘇渭又是搖了搖林雪卿,比剛剛用力一些。
“嗯——”林雪卿的眼神依舊朦朧迷蒙著,嘴里發出低低的引人遐想的延長音。
這女人醒后懵逼癥這么嚴重的嘛?之前幾次踹我的時候不是反應很迅速嗎?
蘇渭扯扯嘴角,“算了算了,你跟著我就好。”
于是她又瞇起眼,以零點五倍速點了點頭,像一只慵懶的貓那樣伸伸懶腰,舒張一下爪子。
行吧。
蘇渭奔跑起來,向著農家樂方向而去。
腳步聲隱藏在此起彼伏的呼嚕聲中,輕巧而快速地印在陽光投下的光點里。
無聲息,門如同虛設被破開,然后幾道人影閃進去,相同的場景被粘貼在農家小院的每個角落。
很快,傳出一陣響動,然后突兀地被掐滅,隨后是一陣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響。
二十余新生,全部淪陷。
土灰色的臉映襯著此時新生的心情,后悔夾帶著自責又或是他責,在彼此的心底泛著苦水。
新生們各自挨著,蹲在小倉庫的中央,而那一幫老生釋放出各色的刃,緊緊圍著圍著新生,這便是能令這幫新生絕望的局勢。
“說吧,我們的人在哪里?”老生中一個穿著簡約的女孩出聲,與她簡單的裝束不同,細長的眼角令她的面容平添一份嫵媚,而雪白T恤蓋不住的火爆身材吸引了不少新生中若有若無的余光。
沒有人回答。
“這樣么?”女子點點頭,拋出籌碼,“作為交換,我們不會取走他的積分,還會附贈一份積分。并且,有人說的話,就不囚禁你們再拿一天的積分了。”
彼此對視著,新生依舊沒人出聲。
女子有些失望,所以說有些時候她是真的討厭這些新生,一個個都是一根筋,不懂得變通,她是真不知道,說出來有啥關系,自己只是單純想節省點時間,別被青龍那幫人黑吃黑而已。
“哈哈哈哈我來遲了,不曾迎接遠客。”人未至而聲先行。
輕扣門扉,走進來戴著面具的兩人,銀色的面具棱角分明,遮住大半張臉,與肌膚密合因此聲音聽起來有些古怪,帶著一種特殊的厚實磁性。
“你…”女子回頭,看向來者,適時伸手制止了身邊人的攻擊傾向,從而隱隱制造出一種壓迫感,讓自己處在上位。
“二年級,蘇毒。”蘇渭的視線慢慢經過地上蹲著的新生們,與賀初南的視線在空中相觸碰一瞬,隨即轉到面前的女子身上。
“所以呢?”女子看著蘇渭,眼角微微一勾,想做出一個有恃無恐的表情,卻顯得意外的誘惑。
“我先來的。”蘇渭看著女子,絲毫不退讓。
“所以呢?”女子伸出手,看了眼剛剛因制止身邊人而磨掉一點的美甲,挑眉。
“唉…”蘇渭無奈地嘆息,然后聳聳肩,很是隨意地提出了過分的要求,“沒什么,分碗肉湯。”
“為什么?或者說,憑什么?”女子微瞇起眼,她周圍的人也隨著她語氣的變化微微向前半步,對著蘇渭兩人呈包圍勢。
“喏,我跟你們說了吧,跟著這種老大真的不如跟著我混——”蘇渭突然轉頭對著這些人看不見的門口說話。
然后從門口走進來四個很尷尬的人,他們鼻青臉腫地緩緩走到女子面前,微一低頭,“大姐頭好。”
“你們這是…那幫新生干的?”女子看看他們一個個腫得像個豬頭,這點皮肉傷對半人來說按理早該好了啊,這都快一天過去了。
“不是,哦不,也算是。”四人中有個人哭唧唧,“本來我們昨天晚上好得差不多了,不知道是哪個母暴龍,說要和我們單挑,車輪戰也行,就又把我們收拾了一頓…”
“哦?這么厲害?”女子環顧新生群,有這么厲害的人剛剛怎么不出手?
沒被女子注意到的地方,林雪卿的腳步縮了縮,而這當然被蘇渭的目光掃到,于是他有些無奈地看著這位姐。
你還真是不能消停一會兒,日X瓦公約啊大姐,你這么玩以后我們要是被抓了咋整?
皮鞭鹽水加大棒嗎?
“…你看吧,她可是沒想著先來救你們,而是先來搶積分。倒是我,明明早來了,卻先來救你們…講真,跟我混吧,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蘇渭繼續說著,聲音里帶著一抹刻意的戲謔。
“額,我們沒找到你們在哪…”聽蘇渭這么刁難,女子也是很尷尬,只得訕訕解釋道。
“沒事的大姐頭,那地方確實不好找。”四人也是知道自己所處的那旮旯有多難找。
“嘖嘖。”蘇渭啥也不說,就光嘖嘴,還微微搖了搖頭。
這刁人就這樣,有時候站那就能把人氣得牙癢癢,這股子賤氣也算是獨一份了。
四人的這話一出,女子就更尷尬了。
是啊,是難找,自己這個老大找不到,倆外人就這么輕輕松松找到了。
“所以呢?”蘇渭微一歪頭,乘勝追擊,這女人露出了破綻。
“五分之一,算是你救他們的報酬。”女子咬咬牙,一上來就拋出了底線,她本能地不想和這人打交道,這家伙太狡猾了,要是和他反復扯皮,自己的形象不知道要在不經意間坍塌掉多少。
“可以——”蘇渭的眼睛瞇成一條弧,“這樣吧,我還可以附贈你們個人情,門外還有四個一年級的,對你們應該有用吧?”
女子眼睛亮了一亮,青龍幫的人么?這可不僅僅是積分,還能讓那幫人丟老多的面子。
她可是不爽青龍那幫二五八萬很久了,一群中二病搞得整個一年級烏煙瘴氣的。
“分。”蘇渭一遞手,示意女子別磨嘰。
女子撇撇嘴角,還是很爽快地轉了五分之一給蘇渭,不偷不漏的。
“才這么點么?”蘇渭瞄一眼,確實有些少,但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然呢?”女子沒好氣地說道。
“唉…”蘇渭裝模作樣地嘆一口氣,而后臉色一變,“那有沒有興趣,坑一下那個名叫青龍的?”
“嗯?”女子愣了一下。
“算了算了——”蘇渭擺擺手,“估計你們打不過,也沒那個膽子…”
“哼——”她冷哼一聲,“你這激將實在是太沒水準了。”
“不不不,我并不想激將。”蘇渭的眼睛瞇成一條縫,面具下的表情應該笑得很開心,“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
“你們有沒有膽子也好自信也好實力也好,去爭一下這次考核的第一?”
“我們就是沖著第一來的!”女子毫不猶豫地應答,作為勢力的頭頭當然要力爭上游,不過這話有多少水分就只有她自己曉得了。
“這種場面話就不必說給我聽了。”蘇渭環視一圈她的人,幾乎全是翼刃和尾刃,“我是個干實事的人。”
“所以要怎么做?”女子明白蘇渭的意思,此時她對他的想法有了一些興趣。
“那幫人有多少?”蘇渭問道。
“30。”女子報出了一個準確數字。
“配置?”
“全員械刃。”女子回答。
“這樣么?”蘇渭點點頭,笑起來,“很愚蠢的做法。”
“大概吧。”女子對他的話不可置否,她也這么認為。
實際上,對于作戰小隊的配置究竟是怎樣好,這個問題一直沒有一個確論,有人秉持械刃無敵論,因為械刃的綜合作戰能力真的很強;也有人認為要尾翼械分配均衡,發揮每種刃的特點。
“好。”蘇渭看著面前的這二十多人,“得出結論,你們還是打不過。”
“所以你在耍我們?”女子的眼神冰冷起來。
“這里可不止二十多人啊——”蘇渭轉頭看向地上蹲著的新生們。
“他們?”女子回頭看看那些新生,“可是他們不是新生…”
“你再仔細看看你們的任務說明,究竟是怎么說的。”蘇渭打斷她的話。
女子輕蹙秀眉,然后打開自己的手表仔細看著任務說明:
狩獵新生。奪取積分。成為優勝者。
不可非法監禁不可惡意傷害不可造成不良社會影響。
很簡單很直白。
“積分來源不外乎新生和老生,規則里可沒有禁止狩獵其他老生對吧?”蘇渭誘導著她。
“可是…”女子還是很糾結,剛剛還對這幫新生說了那么裝X的話,現在又要合伙,這就很掉價了啊。
“你們這里只有二十人對吧?”蘇渭決定拿出殺手锏,“剛剛我在那幾個人身上發現了額這個——”
蘇渭晃晃手上的東西,一個很小的類似徽章的東西,“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是定位器。他們估計也快到了,你覺得他們會不會放過你們?作為一個優秀的領導者,把自己和手下的命運交給其他人來裁決可不是好習慣。”
“行。”女子最終做出了決定,她深深地看著蘇渭,從他出現的那一刻開始,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來走,真是個令人討厭的家伙。
“所以說,積分還他們吧——”蘇渭聳聳肩,“這點積分食之無味。真正的大頭可是在別人身上。”
“哼…”女子輕哼一聲。
而且,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在幫派里,雖然還是她說一不二,但是相對于青龍幫那邊的競爭氣氛和侵略性,她領導的極刃還是太溫和了。
雖然還沒人指出,但她知道這一點已經引起不少新成員的不滿了。
為了重新穩固自己的領導地位,有必要在這里冒險一次。
“所以,之前的事只是因為陣營不同,而現在,我,安悅,極刃首領,向你們發起邀請——”女子的態度很誠懇,至少看起來是把自己放在和新生平等的角度在溝通,“聯合起來,對付即將到來的另外一個幫派。”
“等一等,我們要商量一下。”賀初南帶頭回應,大概是因為他們把積分還給了這些新生,又客客氣氣地道了歉,新生里倒是沒有直接冒出來什么不和諧的聲音。
然后一幫新生躲到那邊角落里嘰嘰咕咕起來,不過看得出來,新生們還是以賀初南為主導。
賀初南知道我的身份,所以聯合應該不會出什么問題。蘇渭暗自想道,又看看現在的時間,已經七點多了,就算集合要花一些時間,大概那些青龍幫的也快來了吧?
蘇渭打了個哈欠,坐到一邊的椅子上,然后就看見安悅走了過來。
安悅,就是極刃女頭頭的名字。
“給我看看那個定位器。”安悅伸手。
“不。”蘇渭收起來,回絕得利落。
“為什么?”
“因為是假的。”
“嗯?”安悅長久盯著他,歪著腦袋,腦門上露出一個問號。
“騙你的。”蘇渭嘿嘿一笑,“所以說人家比你們強也不是沒理由的,至少你一個女孩子還沒人家細心…連定位器都不準備一個,以為有個手表就萬事大吉了么?”
“哼——”安悅哼哼著,撇過臉去,“那為什么他們昨天晚上不來救?”
“為了確定新生是不是和他們在一起啊…”蘇渭解釋道,而后斜睨著她,“你不要問我為什么…”
“為什么?”安悅毫不猶豫地打斷蘇渭,抬起頭看著他,一雙眸子如蕩起漣漪的湖。
“懲罰這四個人,被新生給抓了還不夠丟臉么?況且還有機會再打劫一波。”蘇渭很無奈,但還是解釋起來,他瞄了眼她的曲線“話說你這樣是怎么當上首領的?靠胸大么?”
而安悅突然湊近,漾水的眸子故作媚態地盯著他,水蜜桃的香水味飄了過來,撩撥著蘇渭的心弦。
蘇渭撇過頭去,然后微微扭開身子并架起二郎腿。
“你怎么了?小吳用?”安悅調笑聲傳過來。
“沒啥,有球必硬。”蘇渭正襟危坐,別問為什么,問就是十四倍鏡不好壓。
安悅達到了目的,笑呵呵地拉開距離,“那你有把握么,憑這里四十多個人?”
“三成。”蘇渭自信一笑。
“?”安悅甩過去一個問號。
“我就是個賭徒,不到空手不上桌,也不下桌。”蘇渭微微轉過去,看向綠油油的田野,露出一個側顏,“按牌面,三成勝率。”
“但是賭桌,從來都不是看牌面定輸贏的地方。”
“是么。”安悅點點頭,看著蘇渭的眼神也變了變,自己的合伙人足夠自信也會讓她更有安全感。
只不過,這種自信究竟幾分真假,也只有蘇渭自己知道了。
很快,幾乎是以一面倒的,新生全都投了贊成票,他們倒是很光棍,反正再差橫豎都是分被搶,無所謂。至于那一點點矛盾,也在賀初南的刻意引導下煙消云散。
“我們同意。”賀初南走過來的對著安悅,眼神卻無意識地瞟著蘇渭,“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安悅與他握了一下手,淺嘗輒止。
“那好,現在來制定計劃,簡單的大混戰可贏不了。”蘇渭插進兩人之間,他只是預想出一個大概,還需要一些補充,“我不大喜歡,那種認真了還輸掉游戲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