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提起這個,烏鴉立刻炸了毛,他昂起驕傲地腦袋,“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呃。”蘇渭眨巴著眼,微微搖著頭,“挺有說服力的。”
“真的!”烏鴉一臉認真地狡辯道,“你看,他們經常會借著各種名義去別人的領地抓各種各樣的人來實驗,但是他們從來不敢到我這兒來抓!”
“…”蘇渭很想問一句,你那游樂園里除了你還有人嗎?
“不過說真的,書…不對,蘇卿啊,萬一等會兒在黃金城里遇見了那種身穿黑袍子的人,最好別起什么沖突,那幫人心眼很小的。”烏鴉又一本正經地囑咐道,“就算有沖突,也千萬不要在城里動手,就算動手,也不要動殺手,同時得罪黃金城和巫師會的話,我也很難保得住你。”
別,你能有那么一秒想過要救我我就真的很開心了。
“行行行,知道了,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蘇渭敷衍著他,起沖突啥的他倒是不擔心,畢竟他可是公認的好市民不是?
接著走一程,蘇渭突然感覺到周圍的地形開闊了不少,然后便遠遠地望見,地平線上矗立著一圈高大的城墻。
待走近看,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圈規模極為可觀的厚重城墻,而城墻內則是林立的現代高樓,看起來頗有種古今錯落的怪異感。
現在已是黃昏,光線條件比起白天已經差了很多,所以這座城市里,許多的地方傳出了燈火,而那燈火,是明亮的電燈。
“嗯?”蘇渭望著稀疏但卻實際存在著的電燈燈光,突然有種身在正常都市的錯覺,下意識喃喃道,“這里有電?”
其實這并不是他見到的第一個孤城有電的地方,那個監獄也有電力,但是無論是規模還是電量都沒有這里來得夸張,這可是一座城市啊,所需的電量可不是幾個囚犯蹬蹬腳踏車就能湊齊的。
“嗯,前幾年,黃金城的城主在附近啟用了一個自制的水電站,然后就有了電。”烏鴉這么回答道,然后帶著他向城門處走去。
“自制…水電站?”蘇渭重復著他的話,如果是想要自制一個供應城市用電的水電站的話,那技術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啊,況且,他也沒看見這附近有山谷啥的適合造水電站的地方啊。
想了一會兒,得出結論,至少他是沒有什么頭緒,只能嘆一聲牛逼。
真的,人才輩出我大孤城。
到了城門口,和高大恢弘的十米高墻不同,城門就顯得有些不那么氣派,而同時,顯而易見的,它的盤查作用也就被放大了。
每次同時檢查四個人,效率倒也不低,如果有黃金城的專屬證件,那么就可以直接放行,如果沒有證件,那還需要搜一下身,檢查一下有無特殊違禁物品,倒不是刀劍木倉什么的,這玩意能有什么大用,主要還是檢查炸藥、毒藥等容易造成大規模殺傷的物品。
“請出示證件。”城門衛士攔住了蘇渭兩人,蘇渭便看向烏鴉。
只見烏鴉快速拿出了一張證件,遞給了門衛道:“我,烏鴉,帶個人。”
喲,還算得上是大人物嘛,不過此處裝逼不翻車將毫無意義。
“烏鴉…行,進去吧。”門衛掃了眼證件,古波不驚的眸子居然稍稍動了動,然后直接放行。
啊,居然就這么放我進去了,等會兒,我這種小失落是怎么回事兒?
為了看烏鴉出丑竟不惜以自己為代價…
“嘿嘿,我說的吧,我可是大人物。”烏鴉用肘一頂蘇渭,笑嘻嘻道,然后領著他走進這座城市。
這也是蘇渭第一次走入這座黃金城,他東張西望地打量著面前的這座城市,面露驚嘆之色。
路燈、電線、下水管道,可以說,一座現代城市應有的方方面面這里都有所涉及,即便很多東西都只是簡便形態也是難能可貴的一件事了。
雖然歲月的痕跡在這座城里尤為明顯,到處都是銹蝕斑駁,但是…
這里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蘇渭在這座城中城里,看到了一絲…
生機勃勃?
竟有一種“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的感覺,真要拿一座城市比較,那就是霧都,明明只有幾年歷史,卻歷經滄桑,終歸短暫的安寧。
當然,街道上的人群并不如外界的城市那么多,而且人來人往之間也沒有和善的笑容,只有對其他人的戒備。
但是這也比那種孤城的那股死氣要好太多了。
“走,帶你去吃點好的。”烏鴉眼見著蘇渭越走越慢,便在不遠處招呼著他,見他跟上來才繼續說道,“我知道一家賊棒的酒館,那味道,沒得說。快跟我來。”
“喔。”蘇渭點頭應下,跟了上去,他也意識到自己有種劉姥姥進大觀園那味兒了。
等等,我明明見過更厲害的,我到底在新奇什么啊?
“黃金城的話,只要一次納一千子幣就能買下這里的永久居住權。”烏鴉瞥了眼蘇渭,接著道,“至于買下來之后,拿來做什么就看你自己的了。總之,經過兩三年的演化,已經演化出了基本的市場觀念。”
“聽起來還不錯。”蘇渭微微頷首,跟著烏鴉進了一個小巷子。
相比于外面還算整潔的街道,這里的小巷子就很有那個末日之后的廢土味兒了,簡單的臟亂差都不足以形容這里。
而在小巷子邊,搭著一些勉強能夠遮蔽風雨的小屋子,里面只有一床又臟又臭的被褥以及它的主人,一個面露饑色骨瘦如柴的人。
當蘇渭從他們身邊經過的時候,他們的那雙了無生氣的眼睛才會冒出一些奇怪的色彩,然后用如枯井般深不見底的眼神打量著蘇渭。
沒來由的,蘇渭打了個寒戰。
“別看他們。”烏鴉拉了拉他的衣袖,“這些人都是滯留民,一般沒有居住權的人進了黃金城后只能留下七天,七天之后原則上要被逐出黃金城,但是基本上沒有人管他們。但是相比于隨身可能失去生命的外面,對于弱勢的他們來說,黃金城是要忍饑挨餓,但至少能活得久一些。”
“我們這樣的人類,在孤城里,不管在哪里都算得上是惹眼的,盡量別和這些遺族有任何聯系。”烏鴉繼續告誡道。
而蘇渭則是用一種古怪的眼神打量著烏鴉。
我們…這樣的人類?人家明明只在看我好不好。
但是他最終還是沒再說什么。
算了,還是不刺激他好了,看得出來,這是烏鴉的一個心結,烏鴉對他自己的身份很在意,極度在意。
而且,他還極度渴望得到其他人的認同,即便只是表面的認同也能讓他開心上一陣子。
“到了。”烏鴉帶著蘇渭走進一家其貌不揚的臟兮兮小館子,然后一屁股坐在吧臺中央,扯著嗓子大聲喊道,“老板,來兩杯麥芽酒。”
“來嘞。”吧臺后面傳出老大一聲應和,不多時,一個長著大大酒糟鼻挺著大大啤酒肚的中年胖男人從里面走出來,手上拎著兩個足足有腦袋大的啤酒杯。
“當——”用力比較猛,啤酒杯就像是砸在硬木吧臺上,黃色的酒液濺起半尺高,又落回酒杯里,泛起許多白色的泡沫。
“喏,你們的酒。”胖男人笑呵呵地撐住吧臺,看了眼烏鴉,再看眼蘇渭,“喲,我說你烏鴉怎么敢點兩杯呢,原來是帶了朋友來啊,這位小哥,怎么稱呼?”
“蘇卿。”蘇渭開口道,然后在胖男人期許的眼神下,拿起酒杯,以同樣的豪邁猛灌了一大口。
酒液入口,味道醇香,還算可口,一向不愛喝酒的蘇渭眼睛也微微亮起來,步行了這么遠的距離,現在有機會喝上這么一杯涼爽的麥芽酒,確實十分舒服。
“嘿嘿,這是我剛認識的朋友,老彭,叫你弟弟烤幾個串兒上來,我都餓了一天了。”看起來烏鴉也是這里的常客了,他笑著和老彭,也就是這里的老板說道。
“行,稍等。”老彭也是笑呵呵地走了進去。
而這個時候,蘇渭才注意到,這個老彭右腿的褲管似乎是空空的,而他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
“他的腿?”
“早些年,孤城比較亂的時候被砍了。”烏鴉低聲地說道,“別看他這樣,以前在遺族里可也算得上很能打的類型,腿廢了之后就熄了斗勇的心思,去病棟換了條鐵腿,又在城里買了個房子,開了家酒館。”
“現在他的生活還不錯。”蘇渭想起了看起來總是樂呵呵的老板。
“嗯,還算不錯吧,十年前也是有手藝的人,現在這酒館在這黃金城里也算是有名氣的,便宜好喝,這里很多都是常客了,至少養活他一家子是沒什么問題的。”烏鴉喝了一大口麥芽酒,接著說道,“其實城主真的是個好人啊,在他的治下,孤城里好歹還有個能讓一般人活下去的地方,這里別的不說,至少人類走在街上也不會被攻擊。”
“這倒是,確實不錯。”蘇渭點點頭表示贊同。
“要是他死了,孤城也就每一個能待的地方了。”烏鴉唏噓著,又灌了口酒,這個時候,之前叫的烤串兒也拿了上來。
油滋滋、熱騰騰的烤肉很大串,和這家酒館走的是同一個粗獷路線。
“嗯…”蘇渭抓起一串,一口擼下一大塊肉,眼神又亮了起來,嘴上沒停,手上動作也是沒停,又一手抓了一串。
“朋友,我能看看你的盒子么?”這個時候,突然有個黑袍人走到了蘇渭的身邊,指指蘇渭背著的劍匣,雖是詢問,但是他的手卻是直接伸向劍匣。
而這個時候的蘇渭,一手一串烤肉,又顧及不能暴露自己的尾刃,竟是一下子沒能阻止他。
劍匣打開,紅玉靜置其中,那暗紅色的劍芒在酒館的燈光下顯得很是奪目,一瞬間吸引了全酒館的目光。
草(一種植物)。
隨著紅玉在這家小酒館的出現,蘇渭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酒館地溫度提高了幾分,幾乎所有人都在用一種熱切的目光盯著他看。
孤城是遺族的天下,但這并不代表這里不需要武器,相反,這里緊張的氛圍讓所有人都對一把好兵器趨之若鶩,再不濟,這種武器能賣很多錢。
而紅玉的賣相,沒有人會認為這是一把凡物,光是看著,他們就有了一種心醉的感覺。
好的武器,即便在殺人,也是極美的。
“別亂動。”蘇渭不緊不慢地放下左手的串串,用沒碰到油的小拇指合上了劍匣,然后漠然看著面前的黑袍人,“想死么?”
“你!”黑袍人見他如此不客氣,心火涌起,他可是巫師會的成員,雖然只是一個低階巫師,實力只相當于B級,但是面前這個人類,怎么敢侮辱他?
“我再問一遍。”蘇渭又一口咬掉了鐵簽上的最后一塊肉,淡淡道,“想死么?”
“你算什么東西?”黑袍人毫不客氣地反駁,“區區一個兩腳羊,不就是把劍么?”
語罷,黑袍人非但沒有道歉,反而再次打開了劍匣,一雙手直接伸向那把劍。
誒我個暴脾氣——
蘇渭一撂肉串便要轉身,但是身后那黑袍人的手很快,居然又讓他得手了,但是當他的手指觸碰到紅玉之時,紅玉的劍身微微裂開,分出一把短刃,直接切斷了他的一截食指。
“啊——”黑袍人的慘叫聲響起,一下子就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他瞪著血紅的眼睛,“你…你居然敢!”
蘇渭慢慢轉過身,看了眼劍匣中的紅玉,見劍依舊安好便安下心來,雖然他也有些疑惑,這黑袍人的手指是怎么斷的。
不懂就問,于是他直接開口說道:“誰切了你的手指?”
“你!”黑袍人的臉色幾經變換,心中的怒火已經壓制不住,他覺得面前的這個人類是在挑釁。
“不是,你到現在說過一句完整的話么?主謂賓都不懂么?大腦不健全導致語言系統受損?”蘇渭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望著他,然后站起來,目光直視著對方,針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