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男公關俱樂部,只是年輕人尋歡的地方!我這樣的老阿姨就不該來!河瀨有希子不停腹誹。
當她將目光轉移到三日月身上時,一秒把自己的觀點否定了。
原來男公關俱樂部里也有這么嚴肅的大叔型啊?
翔子會看上三日月也不奇怪了。
“佐酒的,吃點嗎?”鹿本信崇給河瀨有希子遞上一包咸辣口味的百力滋。
“百......百力滋?”
河瀨有希子被突如其來的零食從胡思亂想中拉了回來。
他果然還是個小孩子啊......
佐酒都是用零食了替代,真是的......
不好拒絕鹿本信崇的好意,河瀨有希子抽了兩根,確實很長時間沒吃過了,沒想到會在一家男公關俱樂部回憶童年。
“咯嘣”
不是預料中熟悉的甜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咸辣味道在舌尖擴散開來。
“嗚嗚嗚!”
河瀨有希子想說話但說不出來。
現在百力滋都進化到咸辣口味了嗎?
咸辣口味一直有,只是她沒發現而已,成年人用來替代佐酒也很多。
“不好意思,不是你記憶中的味道。”
鹿本信崇笑得瞇起了雙眸。
“哼!”
河瀨有希子嗔怒朝他胸口擂上一拳,鹿本信崇笑著順勢往沙發上倒去,粉圈即將打到他胸口之前,停住了。
她意識到自己打下去的話,肯定會整個倒入鹿本信崇懷里。
這樣不好!
河瀨有希子收拳紅著臉坐了回去,腦海內仿佛不斷回響著“你這不是和其他客人一樣了嗎?”“你這不是和其他客人一樣了嗎?”
她訕訕地把目光投向舞臺,正襟危坐,稍微和鹿本信崇隔開了一點距離。
專心看節目,不要再多想了!
盡管故作矜持,河瀨有希子也感受得到,自己的臉和火燒一樣燙,幾乎要燙到冒蒸汽的地步了。
哪還有心情看節目啊!
河瀨有希子罵自己,
怎么還和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似得!
這就是男公關取悅客人的套路嗎?
鹿本信崇笑了笑,這家伙還真就一本正經啊!性別互換的話,屬于柳下惠勸人從良的多金公子。真是......
舞臺上的三日月比以往要滄桑很多,也不知道是經過昨晚的事情,還是化妝故意化成那個樣的。
而花澤落則身著女性化的衣服,他被安排唱女聲那一段。
前奏響起之后配上“拔牙拔牙拔拔牙”的空耳音,鹿本信崇這才意識到第三年的見異思遷原來是首搞笑歌曲?
河瀨有希子的狀態也好了很多,臉上洋溢起細微的笑意,她也被舞臺上的表演逗開心了,逐漸集中精神。
“你再說什么傻話,回想一下,我們兩,
雖然整天吵吵鬧鬧,畢竟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連人家只是玩玩都看不清,你也真可憐哪”
“不過是外遇第三年而已,你就寬容一點吧”
“像這樣打算混過去的態度最讓人討厭了。”
“......”
等鹿本信崇聽完了歌詞,不由地吐槽,這不是渣男出軌后求原諒的臺詞嗎?
雖然說NTR在島國好像還挺正常的......
但這么玩笑的形式唱出來,反正他是不能接受。
其他卡座的一些客人,跟著全場的氣氛一起笑著,笑著笑著,突然留下了眼淚。
來男公關俱樂部找樂子的客人,當然有不少被自己的愛人背叛過啦。
她們心里大都是這種想法:
至少男公關,只要你花錢,他就在那里,不會跑掉,不近不遠。
河瀨有希子并沒有受到影響,繼續配合節奏拍手。
她的眼中,仿佛閃爍著星光。
“是不是想起了過去?”
鹿本信崇不經意間問道。
“哎?哎?為什么會提這個?”
“老歌總是會勾起回憶的吧,如果我猜的沒錯,和剛三郎先生有關。”
“......”
河瀨有希子停下了打Call,直愣愣盯著鹿本信崇看。
他怎么會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這是男公關的基本素養嗎?
鹿本信崇笑著搖搖頭,河瀨有希子還是太嫩了點,喜怒哀樂都表現在臉上,根本用不了多少心思都能猜出她的想法。
“嗯,是關于他的回憶。”
酒力涌了上來,河瀨有希子忽然感覺身體很輕松,有種飄飄然的愉悅感。
和解除了束縛一樣,她決定將藏在心里那么多的年的疑問問出來,向一個陌生人提問。
她終于明白了,
為什么有那么多女人會去消費男公關。
有些事,在熟人之間是無法討論的,但和陌生人卻可以暢談。
因為轉身離開之后,就是路人,此生都不一定會再見,再見也不會相認。
她們只是把男公關俱樂部當成發泄情緒的樹洞罷了。
“剛三郎他到底在干什么工作?”
河瀨有希子趁著酒勁問鹿本信崇,她也不清楚大賀剛三郎介紹的男公關,是不是和他很熟,但這個問題她不問不爽。
自從剛三郎工作后,便和她疏遠了,距離越來越遠,甚至推薦她去找男公關?
鹿本信崇點點頭,看來,大賀剛三郎果然沒告訴河瀨有希子,他進入了極道社團的事情。
要告訴她嗎?
會不會對大賀剛三郎有影響?
“剛三郎先生沒有告知你?”
“我沒勇氣去問。”
河瀨有希子很多次想直接問,為什么要疏遠她,他們兩個不是從小一起長大嗎?小時候她被欺負了,剛三郎就拿起棒球棍替她打回去,哪怕之后會被家長壓著上門道歉也無所謂。
從什么時候開始,他開始疏遠了呢?
是高中之后吧。
河瀨有希子曾以為男生叛逆期都這樣,等剛三郎成熟點就好了。
可時間過得越長.......
和他的距離卻越遠了,遠到客套寒暄都像極了公司上下級。
剛三郎他到底怎么了啊!
“他加入了出云守組。”
鹿本信崇語速很快,快到沒給河瀨有希子反應時間。
“騙!騙人!”
河瀨有希子條件反射地把聲音提高三度。
“......”
空氣凝重了。
兩人都不再對話,只是互相用眼神試探。
河瀨有希子大腦混亂,但她可以確定一件事,阿信沒有說謊,他的眼神告訴了我,他沒有說謊。
所以,剛三郎竟然加入了極道?
他不是最看不慣那群仗勢欺人的混蛋嗎?
“你再晚一點問的話,他可能都要升任出云守組的若頭了。”
鹿本信崇慢慢把極道組織的構成給河瀨有希子講清楚,大賀剛三郎他是出云守組旗下一個二代社團的親分(老大),等新田義弘繼承了出云守組親分的位置,大賀剛三郎往上升一級,就是出云守組的若頭了。
“怎么會?”
河瀨有希子怎么也想不通,剛三郎不但加入了極道,竟然還混成了社團大佬,還是很出名的那種。
他......到底是什么刺激到他了嗎?
剛三郎青春期的時候再怎么叛逆,也不至于跑去加入極道啊!
“剛三郎先生不會一直都透露過吧......”
“我問以前的朋友,他們都說剛三郎在新大久保的某家企業就職,可新大久保沒什么大企業啊......”
鹿本信崇黯然笑了:意思是新大久保屬于大賀剛三郎的地盤,難怪黑澤登上門找茬,他會領一隊人過來處理。
隔了幾秒,他感到有些不對勁。
新大久保是大賀剛三郎的地盤,要是新田義弘在他的地界出了事,會被連帶的吧?
鹿本信崇不敢保證肥宅的戰斗力能不能擊斃新田義弘,就算是受傷了,搞不好會被新田義弘弄來當口實,發起其他社團對大賀剛三郎的討伐。
宋恩靜前幾個小時發過來的短信說新大久保站和街道上都很安靜......
究竟是大賀剛三郎清了場,還是新田義弘清了場?
鹿本信崇保持了很久的營業微笑被疑云掩蓋,面色越來越凝重。
“有希子小姐,我想去一趟新大久保。”
“啊?啊咧咧?為什么?”
“能帶我去嗎?”
鹿本信崇加上一句,河瀨有希子這才反應過來,她點了阿信,沒有她的允許,他是不能擅自離崗的,要是這么做了,被掃除星海館是小事,業界封殺也不是不可能。
他還年輕,還有光明的未來......
河瀨有希子愣了一下:光明的未來?是成為男公關屆的神嗎?那也太出戲了吧?
她暗暗下了決心,以后要經常來星海館,好好勸導阿信不要再做男公關的工作了。
“好,我帶你去。”
河瀨有希子挽起提包,另一只手挽鹿本信崇。
日行一善,說不定去新大久保的路上能遇上剛三郎呢!
兩人途徑門口,正好碰上了吉原海邸和綿葉芽衣男女雙打一齊訓導萊德,萊德一副倒了大霉的模樣,蹲在角落里一直畫圈圈。
明明是吉原教我的話術技巧,芽衣你訓他去啊!這不是明著偏心么?
“店長,客人有急事,我送她一趟。”
鹿本信崇提前打聲招呼。
綿葉芽衣和吉原海邸聽到了他的聲音后,放下訓萊德的活。
阿信可是星海館店長三代目預備,馬虎不得。
“送客人?”
綿葉芽衣疑惑不已,都是成年人了,不會自己打計程車啊?
吉原海邸比她有眼力見多了,
阿信和客人的情況明顯是要帶外賣啊!
他本想以店長的身份說“本店的男公關不能私下接觸客人”,但后來想想他和芽衣也是這么認識的,只好作罷,他怕說到一半被萊德揭穿,又用眼神示意綿葉芽衣,讓她來說。
綿葉芽衣白了他一眼,做壞人的事讓我來咯?
“芽?芽衣?你也在啊?”
河瀨有希子先發制人。
綿葉芽衣準備好一肚子的話術被她生生憋了回去,在男公關俱樂部碰上熟人的感覺真的差,就算是她開的店,也一樣,容易人設崩塌。
綿葉芽衣定睛一看,才看清阿信旁邊的那位,河瀨有希子,她家私人醫生的學生,兩人見過幾次面,也聊得開,只是這次去南極太長時間沒見,有點認不出來。
萊德幽幽然說:“什么叫她也在,這家店都是她開的......哎呀哎呀!疼疼疼!”
綿葉芽衣單手扯起萊德的嘴巴:看來口頭警告不頂用,我今天就要好好教教你島國職場文化的厚重!
河瀨有希子比綿葉芽衣更尷尬,她差點驚叫出聲,堂堂瑞綿銀行家的大小姐,居然經營著一家男公關俱樂部!要是曝光給媒體,那還不鬧翻天!
而且據說她已經和見回重工的新田義弘訂婚了......
形婚成這樣也太不給見回重工面子了吧?
河瀨有希子當然不會聯想到大賀剛三郎在某種程度上,也屬于見回重工的員工之一,還是管理層呢!
“那快去快回吧!”
吉原海邸只能默許河瀨有希子把新人阿信帶走。
只是希望別快進到私奔。
畢竟當年綿葉芽衣也曾想這么做。
鹿本信崇借了高木的摩托,沒叫計程車,即便叫了,大概率也回被計程車司機“Hetui”唾臉上。
好吃懶做的男公關屬于千花町隱性歧視層的最底一層。
......
時間緩緩朝凌晨一點靠近,我妻咲川早從九點開始便守在新大久保站。
她有些奇怪,
今夜的新大久保站人流量太少了......
即便是午夜,也不該啊,街邊連撿垃圾的流浪漢都沒有一個,太奇怪了!
“也許是新田先生為了見我清理過附近呢!他可是個大人物。”我妻咲川這么安慰自己,再怎么安撫,也無法讓狂躁的心臟停下來。
她終究還是會害怕的,
為了一封不知道誰寄來的信,大半夜跑來新大久保站,和做夢一樣。
都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我妻咲川做過的虧心事多了去了,也就鹿本唯沒有因為封殺事件自殺以證清白,不然她真怕冤魂索命。
“怕......怕什么!只有白石心正那種渣渣才會希望有鬼神這種東西!”
她給自己打氣。
新大久保一如以往的臟亂差,烏鴉成群結隊從電線上下掠覓食,這樣的場景反而給我妻咲川些許安慰,至少烏鴉還在,新大久保還是臟亂差。
我妻咲川在棒國恐怖片里看過,鬼做得事情總是和活人相反,活人都是用生菜卷烤肉吃,鬼的話,則是反著來,用烤肉卷生菜。
新大久保保持臟亂差就好,要是干凈得和灑水車洗過一樣,那她才真的會被嚇出心臟病來。
終于,時間來到了凌晨一點。
我妻咲川并沒能等到她心中的大人物天降救她這個灰姑娘。
沒有新田義弘,也沒有鬼神,什么也沒有。
“果然是騙局吧!哪個無聊的家伙把這種事當玩笑!”我妻咲川憤憤然拿出那封信,上面的每個字全都是報紙上切割出來的,像極了陰謀家的邀請,沒有字跡可尋。
就在她打算聯系計程車公司的時候,遠方亮起了兩道遠光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