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晚些時候,普雷希典城內。
作為整個艾歐尼亞,或者說整個符文之地東方最大的城市,她的宏偉遠遠不止在那個“大”字上。
盡管在來到這里之前,殤月盡可能的把這個城市想象的很大很大,但是當他設身處地看到這里時,還是覺得自己的想象是有些簡單。
僅僅是作為城市入口的跨江大橋,它與現實世界的一些跨海大橋相比,也是毫不遜色的。不過關鍵的是,現實世界的跨海大橋是用各種機械建設,而這里則是純靠人力完成的 此刻夕陽的余暉正在做最后的掙扎,一抹鮮艷的落日只留最后一絲余暉露在了地平線之上。
璀璨的霞光布滿了西方的天空,午后還是那么湛藍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暗淡了下來。
處于江水之上的大橋周圍,空氣中充斥著充沛的水分,在這冷熱交替之際,這些水分凝聚成了水汽,形成了連綿不絕的霧氣,圍繞著大橋的橋面上下翻涌。
走在光滑的橋面上,殤月等人如同走在翻涌的云層上,好似到了天宮仙闕一般,如此優美壯麗的景色,就連遁入空門的無憂小和尚都會不由自主的升起一抹恍惚。
不過三個“男孩子”體內畢竟住著前世的靈魂,這樣的美景雖然怡人,但也只是讓他們三個陶醉片刻,等最初的那種震撼感一過,他們就又恢復到了各自之前的樣子。
反倒是艾瑞莉婭,從小到大沒有什么外出經歷,只在尚葉村周邊積累起來的閱歷,哪里見過這樣震撼的風景。
一時之間少女徹底被周圍的風景所吸引,仰著自己的小腦袋四處張望著,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腳下。
看著那個嬌小的身影,卡爾瑪趕忙上前兩步,一把拉住艾瑞莉婭的小手,輕聲說道:“艾莉,小心些。”
“這橋面被霧氣覆蓋,需要小心注視才好,萬一注意力不集中一腳踩空,可是要掉到下面的江水里的。”
艾瑞莉婭聞言臉上浮現出后怕的表情,乖乖的任由卡爾瑪拉住她,一行人向著大橋的對面走去。
大概半個多小時過去了,天色早已徹底黑了一下來,就連附著在腳下大橋橋面的霧氣都散去了,眾人這才看見遠方普雷希典的全貌。
遠方是一片連綿不絕的群山,無數個帶著艾歐尼亞風格的樹屋,整齊而又錯落的高聳的丘陵地分布著。
每個階梯間都有風格各異的回廊所連接,星羅棋布間,將城市布局的整齊與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兩風格,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不過整個城市最為顯眼的,卻是在丘陵的最上方,那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巨大建筑。
此刻眾人已經來到了大橋的盡頭,那巨大的建筑高高在上,其上透露出的莊嚴與壓迫感,竟然讓幾個第一次見到的人產生一種呼吸困難的感覺。
卡爾瑪見狀適時出言為眾人講解道:“那是普雷希典大寺院,是整個艾歐尼亞最為宏大的寺院。”
“在初代卡爾瑪的記憶里,這座寺廟是上古古神居住之地,后來古神戰死,人類與自然之靈興起,這里也成了人們與自然之靈溝通的重要場所。”
“與它相比,我所居住的長存之殿,也是螢火與皓月之別。”
又等四個孩子張望了一會,卡爾瑪這才雙手拍了幾下,將他們的注意力吸引過來說道:“好了,天已經黑了。”
“咱們別在這看了,我帶你們去那里投宿一夜,你們今天的表現,理應受到我們艾歐尼亞僧侶的款待。”
幾人聞言仔細一想,這么晚了反正也沒有落腳之處,卡爾瑪大師既然出言相邀,也正好有了能度過一夜的地方。
說罷眾人也不說話,就這樣被卡爾瑪引著,一路順著丘陵之間的回廊,向著山頂而去。
漫步在這偌大的城市里,殤月等人本以為要走到深夜才能到達山頂,不過好在半路上,卡爾瑪找到了一輛馬車,眾人坐上去繼續向著山頂走去。
馬車緩緩的行駛在寬敞的街道上,精致的景色如幻燈片一樣,從眼前掠過,無數輛和身下這輛馬車相似的車輛,從自己的身旁掠過。
殤月不許多想馬上就明悟了,只要城市夠大,哪里都會誕生出粗車這個行業的。
有了馬車的幫助,眾人只用了不到1個小時,就來到了山頂一片廣場的旁邊。
看著遠方那看起來有十幾米高的拱門,殤月覺得眼前這個廣場應該用平原來形容更正確一點。
光潔的石板鋪成了地面,將夜空中的璀的璨群星與五彩霞光倒映,整齊而又對稱的花壇,圍繞著廣場中央一座巨大的人工湖,讓人一眼看去只覺得全身都會不由自主的放松下來。
這就是普雷希典大寺院的殿前廣場,是普雷希典的人民舉行集會或者群體祈禱時所用的場地。
眾人也沒來得及在這里多欣賞,趕緊隨著卡爾瑪帶著自己,徑直向著廣場后方的大寺院走去。
來到高聳的拱門之下,早有幾個身穿僧袍頭戴斗笠的僧侶等在此處,從面容上看去這些人有老有少,而且明顯是在此處等候不久了。
見到卡爾瑪帶著四個孩子來到自己的面前,站在最中間一個身穿麻衣的老僧趕忙挪動雙腳,來到卡爾瑪的面前躬身一禮高聲說道:
“老僧寺院長老木托塔斯,見過卡爾瑪大師,午后見葬天谷方向魔法異動,便知大師在那里。不知葬天谷下的隱患是否解決?”
同樣的躬身還禮,知道對方是在問自己古神戰意的是,卡爾瑪直起身笑著回道:
“那里的隱患已經解決了,多虧了我身后的幾位小友,還望長老能安排出幾個房間,讓這幾個小朋友在普雷希典有個容身之處,不知可好?”
長老聞言有些詫異的看了看那四個矮小的身影,臉上的表情驚疑不定。
知道眼前的這個老僧不信,卡爾瑪笑著解釋道:“木托長老,這四個小友皆是不凡,難道您還不相信我這個當代卡爾瑪么?”
懷疑天啟者?在艾歐尼亞這個國度里,“天啟者.卡爾瑪”這個名字就是絕對的信仰,沒有人敢去懷疑這個名字所代表的人。
所以木托塔斯趕忙點頭應是,然后讓身后幾個小僧侶回寺廟里去安排房間。
接下來又到了殤月不喜歡的應酬時間了,卡爾瑪和木托塔斯兩人寒暄了足有十幾分鐘,殤月感覺自己都快睡著了。
直到剛剛離開的那個小僧回來之后,木托塔斯才結束了彼此的寒暄說道:“房間已經安排好,還請卡爾瑪大師帶幾位小友早早歇息。”
卡爾瑪聞言還禮回道:“那這幾日便勞煩長老了,我在普雷希典最多三日,便要回長存之殿,期間給長老帶來不便,還請多多見諒。”、
“無妨無妨!”木托塔斯一邊說,一邊抬手向著身后高大的拱門一指,然后就帶著幾人走進了普雷希典大寺院之內。
穿過巨大而又清冷的前殿,幾個小僧將殤月和艾瑞莉婭等人帶到了給他們準備好的房間。
眾人在各自的房間內梳洗一番后,紛紛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本來大家在葬天谷內忙了一下午都有些累了,所以沒過一會眾人也都紛紛進入了夢鄉。
午夜時分在眾人不知不覺中降臨,整個符文之地的東半球,也在這漆黑而又絢麗的天幕下進入了寂靜。
猛烈的風跨過海洋、掠過平原,翻過群山來到了普雷希典,變成了一陣又一陣的微風,寺院廣場前花壇中的植物們,隨著這些清風微微搖擺著。
今夜皓月當空,搖擺著的花叢被月光照耀,在旁邊的石板地上投下了美麗的影子。
“噠...噠...噠!”
在這萬籟俱寂之時,一陣充滿了節律感的腳步聲,從大寺院那高聳的拱門中傳出,一個黑影從無到有漸漸生成。
直到那個身影走出拱門,皎潔的月光將他稚嫩的臉型照的絲毫可見,來人不是殤月是誰。
幼小的身影踏出的步伐沒有絲毫紊亂,隨著腳步交替,月白色的長袍下擺隨風擺動,再加上手中拿著的那把名為“歸月”的鐵扇,時不時的在另一只手的手心上敲著,乍一看真是婉如古代士族家的小公子一般。
沒有管身邊繽紛怒放的花叢,也沒有管從身邊路過的寬敞的人工湖,殤月徑直來到了廣場的邊緣。
下方是普雷希典的居民區,盡管已是黑夜,錯落綻放的魔法植物所泛起的熒光,就如天上夜幕中的群星一樣璀璨。
萬家燈火已經熄滅,只有那些魔法植物孤零零的在展現著自己的美麗,深夜的街道上偶有幾個艾歐尼亞人路過,卻也沒有人注意到此刻山頂官場的邊緣,有一個14歲的少年站在那里。
突然腳下一簇雜草吸引了殤月的注意力,他不由得屈膝蹲下自己的身形,看著那簇泛著銀光的草叢正隨著夜風的吹拂“瑟瑟發抖”。
愣愣的看了半晌,殤月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見他突然手腕一抖,歸月突然被它的主人展開。
潔白的扇面上,是一幅意境悠揚的水墨畫,一個老人獨釣寒江,頭頂孤月,本是蒼涼的景色,卻因周圍畫上了大燕橫飛、倒也顯得生機勃勃。
看了一眼自己的折扇,又將目光轉向了腳下的那簇草叢,抬手捏住一把雜草的中間部位,狠狠的一咎,將這縷雜草攔腰掐斷。
做完這些之后,殤月拿著歸月扇輕輕一扇,只見一道微風拂過,一股白色的能量憑空而生,直奔殤月腳下的那簇草叢飄去。
那股白色的能量接觸到那簇草叢后,直接被那簇草叢吸收,就見剛剛被自己掐斷的雜草很快就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
看著將眼前放沒有任何變化的雜草,殤月眉頭一挑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歸月。
片刻之后只見殤月手腕再次一抖,依然將斷月重新合上,并插回自己腰間的腰帶上,同時又把另一把折扇“斷風”抽了出來。
展開之后,黑色的扇面上卻用白色的絲線繡出了一幅殘陽如血的畫面,黑色的扇面上雖然布滿了白色的紋路,卻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殤月手指猛然勾住兩個扇骨之間的縫隙,讓扇子在手指上轉了一圈。
折扇旋轉帶動了四周的空氣,感知敏銳的殤月趁著氣流攪動,五指猛然抓住扇骨,以扇做劍,轉身做了個“挑燈望月”式。
霎時間,一道藍色的月牙形狀的劍氣,從扇子的邊緣被甩了出去。
尖銳的嘯聲猛然在這寂靜的夜晚響起,藍色的劍氣在空氣中劃過一道一閃而逝的線條,最終將遠處一座花壇上的花叢懶腰斬斷。
看到這樣的情景,殤月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重新將斷風合上插回自己的腰帶上。
“阿彌陀佛!歸月主生,斷風主死。一生一死、一陰一陽,果然正是道家太極之道。”
清脆的聲音響起,殤月轉身回頭一看,手持九錫環杖的無憂和腰間挎著長刀的素云,就在自己身后的不遠處站著。
見兩個人出現在自己面前,殤月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笑著對兩人說道:
“大晚上的,你們一個禿驢,一個病號,不好好睡覺,跑到這來干什么?”
殤月一邊說著,一邊來到那座被自己破壞了的花壇旁邊,將斷風重新插在自己的腰帶里,并將歸月抽了出來。
對著剛剛被自己削斷了的花花草草一扇,眨眼間那些剛剛還跟雜草一樣的植物,只幾個呼吸就恢復成原來那樣漂亮的花卉。
不知何時,素云湊到了殤月的身邊,看著花壇里盛開的繁花,驚奇的嘆道:“呦吼!跟原來的樣子一模一樣,真是毀尸滅跡的神器啊!”
殤月聞言沒好氣的瞥了一眼素云,反唇相譏道:“你的才讓人出人意料好吧?兩把槍,你咋想的呢?”
“嘿嘿!”撓了撓自己的腦后,素云臉上浮現出一抹尷尬的笑容,解釋道:
“哎呀,那玩意我用的畢竟比較熟,再說我已經有了‘龍紋血刃’了,再弄一把刀也不合適啊!”
解釋過了自己的情況后,素云突然想起了什么,抬手將一條胳膊搭在殤月的肩上,笑著調侃道:
“哎!你用扇子攪動疾風做劍氣,這招你是怎么想到的,教教我啊?!”
眉頭驟然皺起,殤月扭頭看著素云,一邊抬手將素云放在自己肩上的胳膊拍掉,一邊說道:
“我這是扇子將我自己的炁壓縮,形成的一種看似“劍氣”的東西,并不是真的劍氣。再說了,你才是疾風劍道真正的傳人,你想學的話,自己想辦法去領悟。”
嘴上說完這句戶,殤月突然抬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兩人一起轉身,面向著無憂小和尚,殤月再次開口說道:
“再說了,咱們大半夜的跑到這來,是討論這個的么?難道你對這個小禿驢就沒有興趣么?”
殤月和素云的調侃,隨著他們的轉身傳入了無憂的耳中,小和尚苦笑一聲,手中握著九錫環杖的他緩緩的來到三人的面前說道:
“我知道兩位對于我的突然攔路出現有很多疑問,不過長夜漫漫,咱們還有的是時間來說,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