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離開這處地方后,葉初夏那種失落開始完全顯露在臉上。
她完全沒法講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樣的感覺。
就總覺得好像是有人拿著一把尖銳的刀子,抵住自己的脖頸,卻也不捅進去,只是抵住。
說了一次。
十次。
無數次,卻還是沒辦法讓前輩相信自己是認真的。
說起來,有哪個女孩子會拉著不喜歡的人睡在一張床上?
她想,這也不完全是自己的責任吧?比方說那時候睡在一起,自己扯淡說是什么補償,前輩就這樣直接信了未免也太草率了?
至于另一種可怕的可能,葉初夏暫時不想去想。
比起自閉,現在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小森森,我們出發吧。”
葉初夏充滿自信的給小森多惠打了電話。
她準備好了。
就在這次,重新在新的舞臺上展現自己的魅力,重新在前輩面前刷新他對自己固有的認知。
另一邊。
蘇木遇到點意外。
他到了才發現,夏橘生病了。
剛到公寓里的時候,她就連開門都是在蘇木都懷疑里面是不是沒人的時候才開的門。她的頭發亂糟糟的,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微妙的憔悴感。
蘇木還記得夏橘之前連頭發發型亂了都不愿意讓自己看見,而現在卻是以這種狀態面對,怎么說也是不對勁。
“你沒事吧?”
那句話很快又在她身上印證了。
蘇木看見夏橘幾乎是用拖著的腳步又躺回了床上,然后背對著自己。
是的,她除了開門的時候低著頭面對過蘇木一次以外,再也沒給過蘇木正臉,像是極端的不想讓蘇木看見她現在的樣子。
“嗯,就是突然覺得有點累了。”
她聽起來很衰弱,聲音也小小的沒什么力氣。
“那天的后遺癥?”
蘇木替她倒了杯水。
“不是,就是想休息一下。”
“要是身體上出了什么問題,應該去醫院看一下的哦?”
“沒有,就是普通的想休息一下。”
“要喝點水嗎?”
“···”
夏橘頓了下從被子里伸出手,低著頭接過水杯。
然后她又背過身,說:“謝謝。”
“需要我做什么的話盡管說,現在我挺閑的。”
蘇木說。
“不用啦,我現在就想休息一下。”
夏橘捧著水杯喝了一小口,就又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真的不用看醫生?我感覺你現在狀態不太好。”
蘇木皺起眉。
現在她的樣子連最開始見到她那種狀態都不如。
“真的沒事的,我只要休息一下就好。”
令人驚奇的是,像來溫和的夏橘語氣里居然透露出不耐煩。
“好吧,那我就先走了?”
蘇木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心情不好,還是身體上有什么問題。
但既然她想一個人呆一會,那么也沒必要非要做什么。
這種感覺蘇木也理解,他也有過想一個人呆的時候,他想或許是夏橘有什么煩心事需要自己想一下吧。
“對不起,你好不容易過來一次,還是你自己的家里,我卻是這樣。”
夏橘腦袋低了一分,聲音也變得更低迷了。
“沒事,誰都有生病的時候。”
蘇木擺擺手,到門口穿鞋的時候提醒了一句:“有什么事情打我電話。”
“嗯。”
等蘇木走之后,夏橘又坐了起來,直勾勾的盯著被關閉的門。
“什么也沒說呢。”
“是啊。我又不是什么特別的需要照顧的人,也沒到那個地步。”
她喃喃道。
絲質的被子從她手臂上滑落,里面放著一把水果刀。
在公寓下邊,蘇木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間。
安安靜靜的,夏橘也沒出來看自己。
那也是當然的,先不說夢話的事情,畢竟她現在是病了。
說實話。
蘇木打心里還是有點放心不下夏橘的,但是正巧森小鹿一直打電話叫他過去說是有急事。
問她到底是什么事吧她也不說,就模棱兩可的說什么‘命運的指引’這種傻不拉幾的蠢話。
“這家伙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森小鹿說的地點在那家蘇木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再主動踏進的咖啡館邊上。
是一家快餐店。好像是森小鹿兼職的地方。
蘇木窺視到咖啡店的大叔就坐在柜臺上擺弄著他的唱片機,一邊細心地擦拭一邊愜意的望著外邊。
然后他那種愜意的姿態在直到看見蘇木之后就陡然變了,表情難受到活像是品茶的時候品出一只半死不活的蒼蠅。
蘇木只能當做沒看見,僵硬著身體快步走進快餐店里。
算了算了,往好處想說不定哪天帶葉白來這里,還能借著那種眼神跟他吹噓一下自己其實是個隱藏的比他還要浪的浪子。
現在的快餐店里人不多,蘇木只是看一眼櫥窗邊上嬌小的背影就知道是森小鹿了。這家伙今天在腦袋上別了個大號的紅色蝴蝶結頭飾,正和她對面的一個女孩子聊著什么。
那個女孩子蘇木不認識。只不過看她穿著和森小鹿一樣的制服,蘇木猜測和森小鹿應該是同一個學校的。
“你說的這么著急,結果人卻坐在這里悠閑地喝咖啡?”
蘇木走過去,森小鹿背后扯住她頭上的蝴蝶結。
“來了來了,梨兒你看吧,我哥就是這樣,完全不顧及外人。”
森小鹿頭都沒回,仿佛早就料到會有這種景象發生,笑嘻嘻的說:“哥哥坐吧,我叫你來是想給你介紹一份工作。”
“給我介紹工作?什么鬼?”
蘇木坐在森小鹿的側位,他看見那個被她叫做梨兒的女孩子偷偷地望著自己笑了下。
“先聽我說完。”
森小鹿沖著對面的女孩子努了努嘴,說:“這位是我們學校年級前十的學霸夏梨兒,準備參加今年的保送考試。”
“您好,蘇木哥哥。”
夏梨兒有些拘謹的打了個招呼。
“噢噢,你好。”
蘇木有點搞不懂森小鹿到底想要做什么。帶這么一個漂亮的眼鏡學妹過來,難不成是給自己的兄長介紹對象?
那真的是大可不必啊!
“是這樣的,梨兒她聽我說起以前哥哥你在我們學校拿到過保送資格,所以想聘請你當她和幾個同學家教。”
“這可別了吧,我沒那種實力,畢業的大學也只是一所二流大學而已。”
蘇木又開始覺得胸口悶悶的。
腸子悔的青青的。
猶記得那時候班主任一臉鐵青的問:“你真的要放棄保送資格?”
“是的老師,我覺得我有沖擊更高學府的底氣。”
“冬市大學也不差的,蘇木同學。”
好像班主任就畢業于冬市大學。
“老師,我已經決定了。”
那時候蘇木完全不管怎么保送啊雜七雜八的,因為覺得有了前世高考的知識,并且拼命地復習了那么多,到頭來就因為一個保送放棄了更好的前途?
不可能的,是男人就要沖!
然后蘇木理所當然的沖進了比冬市大學還要矮一頭的某理工大學。
這還得得益于班主任細心勸導后說:“不管怎么樣萬一落榜了還有個保險吧?”
蘇木才鼻孔朝天的隨便在百度上搜了學校填進去,要是填了那一下,天知道畢業的學校是哪兒跟哪兒。
“才不是呢,蘇木哥哥的事情班主任老師偶爾也會跟我們提起的。”
“你們班主任是誰?”
“朱華老師。”
“噢,以前是我的班主任,他怎么說?”
“他經常跟我說,小夏同學,你也不用為了保送資格那么拼,要知道以前我有個學生,那牛氣的,連清華北大都看不上呢,冬大也實在是不算個什么玩意兒呢。”
“呃。”
“老師說的就是蘇木哥哥呢,他說他見過最有自信的就是蘇木哥哥了。”
“我···”
蘇木瞥見她眼睛里那種崇拜的眼神,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么為好。
“哥,梨兒她們可都是小富婆,薪酬很高的哦~”
森小鹿笑嘻嘻的看了夏梨兒一眼,說:“是吧梨兒?”
“唔···不是啦,我們還只是學生,也拿不出什么太多錢。”
夏梨兒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加上我一共有五個學生,每堂課最多也只能給蘇木哥哥兩萬,很抱歉。”
“兩萬?”
蘇木頓住了。
“順便一提,一堂課的時間也就只是每周末的一天而已。比國家規定的八個小時還少兩個小時,而且還包吃,那種和五個女孩子一起吃大餐的吃。”
森小鹿拍了拍蘇木的肩膀,說:“怎么樣,哥哥心動了嗎?”
“蘇木哥哥,我們不會占用您多余的時間的,就只是想在您的業余時間請教一些問題。”
“可以嗎?”
夏梨兒認認真真的握著小手詢問。
“我說,像我這種半吊子大學的人你家父母認可嗎?”
蘇木問。他自認為自己絕不是那種為了錢就輕易破壞原則的人。
“我把老師給我說的話和父母說了之后,他們都說好。”
“啊這···其實吧,我···”
“對了蘇木哥哥!”
夏梨兒突然興沖沖的說:“我忘了說了,我父母說只要您愿意執教,他們還會私人拿出一萬,這樣算下來我們也能給您三萬的報酬了,這樣就和以前教我的那個家教老師差不多了。”
蘇木盯著放在自己面前的咖啡沉默了。
其實有時候吧,像那種知識什么的,只要回去惡補一下還是能找回那時候拿到保送資格的實力的。
真的不是什么因為她給的太多了,只是蘇木突然覺得生活太乏味了,需要一點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