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走這邊!”
小流民從一處亂石堆后探出腦袋,朝抱著三笠的輕原軼揮了揮胳膊,同時目光越過兩人的身形,有些畏懼地看了看后面追來的帝國士兵。
“好!”
輕原軼遲疑了一下,應道,然后朝小流民跑了過去。
思量之下,他認為小流民應該不會對他們產生惡意。
“呼——”
背靠著亂石堆隱蔽好,輕原軼輕輕松了一口氣,皮質兵團制服和碎石磨蹭,發出“沙啦沙啦”的聲音。
“大人,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城防士兵不會就這么輕易放手的!”
小流民蜷縮在一邊,抬起頭對輕原軼說道。
“別擔心,我已經做過假動作了。”
輕原軼笑了笑,解釋道。
剛才他在跑向亂石堆的時候并不是走直線,而是往別的方向先跑了一段,躲到反方向的亂石堆后給士兵們了一個假視線,然后用生靈之火壓低了自己和三笠的氣息,從另一側悄悄摸到小流民身邊。
小流民側耳傾聽,果然士兵們的聲音在不斷遠離,他這才放松下來。
流民是最怕士兵的,士兵們心情不好便會用他們發泄,打兩下算輕的,就算打死了也沒什么,因為他們不是帝國的人民,而是從各個亡國的郡國逃荒入關而來。
“那個...謝謝啊,還不知道你怎么稱呼呢?”
輕原軼托了托三笠柔軟的身子,讓她把因為跑步顛簸而有些滑脫的胳膊重新抱好。
散碎的發絲蓋住三笠的臉頰,但還是能透過發絲之間的間隙發現雪白的俏臉上泛著紅暈。
“啊....我叫緹汀(Titine)....明明是個流民卻擁有著貴族一樣的名字....大人不要....不要怪罪我....”小流民有些怯懦地低下了頭,小聲說道。
確實是這樣,當人的身份和名字不相符時便會產生一種剝離感,簡單點說就和德不配位的原理差不多。
“緹汀嗎....?”
輕原軼思索了一番,發現記憶中的動漫里并沒有這一號人物,然后他哭笑不得地發現緹汀的身體已經開始打寒顫了。
‘.....是怕被打嗎?’
看來他是因為這檔子事情挨過不少苦頭。
輕原軼搖搖頭,盡量放輕聲音道:“緹汀,很秀氣的名字,就是聽起來像個女孩的名字,誰給你取的?”
緹汀把臉稍稍抬起,囁嚅道:“大人,名字是蘭爺爺取的,然后我...我其實就是女孩....”
輕原軼一驚,眼前這個瘦瘦巴巴的小孩居然是個女生?
見輕原軼滿臉不相信,緹汀小聲嘆了口氣,沒解釋什么。
為了不被侵犯,她在逃難開始的時候就被家里的大人拉著,將長發完全剪成了寸頭,身材也因為僅僅有八九歲而絲毫不顯。
再加上長期的營養不良讓她瘦到皮包骨的地步,所以從外形上來看她確實不是個女生,真想要判定性別,就只能....扒開褲子瞅瞅了。
“軼,放我下來吧。”
三笠在輕原軼耳邊說道,然后松開胳膊,側身片腿把腳踩到了地上。
輕原軼將身體前探,身形放低,好方便讓她站到地上。
三笠站到地上后想伸出手扶住亂石堆穩住身形,但是左臂缺失讓她扶了個空,身體向前栽去。
“三笠!”
輕原軼手疾眼快攬住了她的腰,將她拉回懷里,但是左臂斷面處還是蹭到了亂石堆。
嬌嫩的新生皮膚和粗糙的砂礫石塊摩擦,一瞬間便被撕開,頓時血流如注,三笠皺了皺柳眉,吸了口涼氣。
“嘶——”
“別亂動了,乖乖讓我抱著你多好?”
輕原軼心疼地說道,同時右手燃起生靈之火,伸了過去。
火舌跳躍,舔到三笠傷口處時向內送入絲絲火能,傷口在瞬間便被治愈。
“不...我,我還是自己站著。”
三笠目光軟了軟,痛苦之色閃過,但還是倔強地搖了搖頭,牙齒咬住下唇,用力之大讓櫻色薄唇變得蒼白,點點血珠冒出。
“三笠,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
輕原軼皺起眉,心頭升起了幾分火氣,只不過不是對三笠,而是對身體的負片產生了更深的恨意。
食指伸到三笠嘴邊,輕原軼用指甲輕輕磕了磕三笠的貝齒,待她乖乖張開嘴之后將指尖上跳動的火苗拂過唇瓣。
還在潺潺冒血的櫻唇頓時恢復如初。
輕原軼又用指腹蹭了蹭三笠的下唇,將上面的血珠抹干凈,然后把染著血的手指送進自己口中細細吮吸。
“軼!”
三笠臉上發燒,嗔了一聲。
輕原軼當著緹汀的面居然和她做出這么親密的動作!
而且輕原軼本身就長得俊朗,現在又做出這么誘惑的動作,她頓時感覺有點口干舌燥,恨不得將他強行推倒。
她偷偷瞟了一眼緹汀,卻發現這小流民不知道什么時候背過身子蹲到了地上,雙手死死捂住耳朵,一副“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模樣。
輕原軼和三笠對上目光,他挑了挑眉,將手指從嘴里移出,津液自指尖和舌尖之中拉起一條晶瑩細線。
“噫還拉絲了。”
輕原軼見三笠眼神不對,俏臉飄紅,于是將視線下移,發現手指上的津液絲線,趕緊甩甩手扯斷這個不雅的玩意。
一個男的自己給自己弄的唾沫拉絲,這場景想想就惡寒好不好....
“軼,我現在想親你一口。”
三笠往前逼了一步,墨瞳中蒙著水汽,俏臉拉近,櫻唇緩緩覆蓋在了輕原軼的雙唇之上。
“嗚嗚嗚!”
輕原軼瞪大眼睛,靜靜感受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柔軟觸感和清新香氣。
“哈啊.....”
許久,三笠把腦袋移開,微微喘著氣,有些惱怒道:“怎么我親你就不拉絲呢?”
“喂喂喂,三笠,你問這個問題是想開車嗎?”
輕原軼舔了舔嘴唇,回味著剛才的感覺。
“哼,我倒想開車呢,但你不是拒絕了嗎?”
三笠冷哼道,說著便想抱起胳膊別過頭去,但是左臂空空蕩蕩讓她沒法完成這個動作。
表情有些僵硬,三笠抿起嘴唇,把目光撇向了輕原軼一直垂下的手中握著的那截斷臂。
“別擔心,能接得上,但是....短時間內沒法好利落就是了。”
輕原軼舉起斷臂,輕輕撫摸著染血的光滑皮膚,看著三笠的眼睛認真說道。
“大人,我能....請您幫個忙嗎....?”
緹汀不知道何時轉過身子來,她看著三笠斷掉的手臂,眼神暗了暗:“很抱歉在這個...關頭,打攪你們,三笠大人的胳膊我很遺憾,但是Itzuwa大人,您一定要幫幫我!”
說著,她朝輕原軼跪了下去,瘦小的膝蓋與布滿積雪的地面接觸,凍得緹汀一顫,但她沒有改變自己的動作,只是執著地盯著輕原軼。
“別別....別這樣啊,緹汀,你快點起來。”
輕原軼趕緊一把給女孩摻了起來,三笠蹲下來用右手幫她撣了撣膝蓋上的冰花。
“你也別叫我們大人了,我們不是什么大人,只是普通人而已。”
他朝緹汀微微俯身,摸了摸女孩的小腦袋:“我叫輕原軼,是Itsuwa,我大不了你很多,叫我聲哥哥就行。”
“不行!”
話音剛落,輕原軼便聽到三笠的否定聲,有些奇怪地看過去,卻發現三笠是滿臉寒霜,話語間滿是醋意。
“三笠....怎么了?”
他有點不解地問道。
不會吧,不會我跟個小女孩說話,三笠都...都吃醋吧?
“不能叫‘哥哥’,軼,你只能有我這一個妹妹。”
三笠虛著眼睛說道,甚至于右手都搭到了刀柄之上,大有一言不合就抽刀的意思。
“啊....這....”
輕原軼目瞪口呆地看著三笠,原來...原來醋點在于稱呼嗎....?
緹汀的小腦袋左右轉動,在輕原軼和三笠的臉上掃視著,淡青色的眼眸閃動著糾結的光芒,然后像是下了什么決心一樣,她“撲通”一聲又跪了下來。
這一次更加極端,甚至于把腦門抵到了雪地之中。
“軼大人!請您允許我跟隨在您的身后,侍奉您和三笠大人!只求....只求您救蘭爺爺一命!”
尖細而又稚嫩的聲音中帶上了哭腔,小小的身體蜷縮在雪地之上,一顫一顫的,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哭泣。
“這....”
這次輪到三笠慌了,說到底她只是在意自己在輕原軼心中兩個身份的唯一性,只是心底的占有欲在作祟,沒想要給人家小女孩逼到這種程度。
她無助地看向輕原軼。
“行了行了,緹汀,仆不仆人的事論不上,你剛才幫了我們一次,這次我也幫你,你說吧,到底要我怎么幫?”
輕原軼又給緹汀扶了起來,然后看著她問道:“是要救人嗎?你趕快帶我們過去!”
“這邊!”
緹汀用胳膊擦了擦眼淚,然后轉頭朝廢棄采石場深處跑去。
輕原軼和三笠對視一眼,也趕緊跟了上去。
這回三笠沒要他抱,而是將身體右側刀箱中剩余的刀片轉移到了左側,目的就是讓兩邊的重心盡量平衡。
采石場不是一般的大,不愧占據了雪之要塞的西北角,接連轉過十幾座亂石堆后,三人仍舊沒達到緹汀所說的位置。
“緹汀,還有多遠。”
輕原軼感覺有點不對勁,因為幾人一直都在兜圈子,相同的亂石堆已經走過三遍了,現在正在走第四遍,就算是繞路也沒有這么繞的吧?
“呼哧呼哧....軼大人,這是為了躲避帝具使的追蹤。”
緹汀喘了兩口氣,鉆進兩座緊挨著的亂石堆中間的縫隙,然后回答了輕原軼的疑問:“雪之要塞中有一位擁有偵察型帝具的帝具使,她能探查到指定目標在一段時間內的移動軌跡,目前正在城防軍里就職,我害怕您的事驚動她,所以多走一些路來混淆視聽。”
“帝具....?”
輕原軼聽到了一個新名詞,有些意外地問道:“這是什么?”
“您不知道嗎?”
緹汀有些意外,然后擺擺手道:“先不解釋了,您把它當成一種實力超凡的兵器就行,至于帝具使....就是使用帝具的人,一般都擁有不俗的本領,和帝具配合起來能發揮出很強的力量”
“帝具....帝具....耳熟啊....”
輕原軼在腦中尋找著相關信息,最后在一部名為《斬!赤紅之瞳》的番劇上找到了。
“原來是這個世界嗎...但是我沒看過啊,這玩意...唉,頭疼。”
他本身找到了名詞的出處還有些興奮,但是下一秒便想起來了這部番他并沒有看過,劇情一點不知道,就連具體的人物也沒知道幾個。
當時給輕原軼推薦《罪惡王冠》是一部治愈番的那個損友又把這部番安利給了他,但是看完《罪惡王冠》之后的輕原軼哪里還相信這混蛋的話。
一句“老東西壞滴很,這回你蒙不到我”給他打發掉了,所以對于劇情也就只僅限于知道“燃燒你熾熱的青春吧,塔茲米,惡鬼纏身!”、“貴族戰車!”、“超S冰系女王”、“赤紅之瞳指的是赤瞳這個人”而已。
三笠也意識到這個世界是輕原軼所不熟悉的,柳眉不由得皺起了幾分。
“軼大人,就是這里,您趕快進來看看!”
總之哪里臟、哪里小就鉆哪里,七拐八拐之后,緹汀停了下來,指著前面一個比較背風的窩棚說道。
窩棚建在一處亂石堆的凹陷中,這個凹陷比較大,有一方空間可以搭建東西,窩棚就建立在凹陷的角落中,位置背風,而且相當隱蔽,如果不從天空中俯視的話,恐怕很難發現。
“蘭爺爺!我給你叫醫生回來了!”
緹汀喊了一聲,眼角含淚,跑進了窩棚之中。
輕原軼觀察了一下窩棚,把身上的包卸下來放置在一邊,將三笠的斷臂小心翼翼地放進包中。
然后他將大衣脫下給三笠披好,道:“窩棚比較小,站不下咱們兩個,三笠,你在這里等著,我進去給她爺爺看看。”
三笠點點頭,道:“別擔心我,盡力治療吧。”
“嗯。”
輕原軼應道,然后轉身,稍微貓下腰走進窩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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