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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西南危局,暫離朝堂

  “卑職參見大人。”

  滕瑞麒拱手向許顯純行了一禮,態度恭敬,與之前沒有絲毫變化。

  許顯純見此,心中有些高興。

  之前的滕瑞麒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詔獄牢頭,論職位僅是總旗,那時候二人之間的差距大到難以想象。

  但沒想到不過半個月功夫他就完成了二連跳,從總旗到百戶再到千戶,更是被魏忠賢記在心里頗為賞識,未來一片光明。哪怕如此,對他仍舊恭敬如初。

  許顯純自己為人雖然不怎么樣,但也不喜歡忘恩負義和得勢便猖狂的人,畢竟魏忠賢還帶頭拜關公呢,可見這幫人對于美好品德還是有所追求的。

  “你我之間客氣個什么,哈哈。”

  滕瑞麒活動下骨骼,讓緊繃的肌肉松弛下來,不過姿勢變化卻不大,依舊恭敬道,“大人提拔卑職之恩,永生不敢忘。”

  “你啊,讓我說你什么好,既然你樂意那就這樣吧。”許顯純的小眼睛瞇起來,難以掩飾內心的開心,“我今天有正事要談。”

  “嗯?”

  滕瑞麒眉頭一皺,“請大人明示。”

  “不急,眼看晚飯也到了,我們邊吃邊談。”

  二人從千戶所離開,找了家有名氣的館子點了一桌子菜。

  許顯純瞇起小眼睛問道,“林聞,你對西南局勢如何看待?”

  “不容樂觀。”

  滕瑞麒沉思片刻,鄭重道,“土司尾大不掉,漸有不聽朝廷命令的架勢,而且青城派、唐門、蜀山派等大派也蠢蠢欲動,想要挑戰我們錦衣衛的威嚴。”

  “說的很對。”許顯純點點頭,“不愧是九千歲看重的人,果然非同凡響。但土司可不是不聽朝廷命令,而是已經不聽了。你消息不通,對局勢洞察難免有些模糊。”

  “今年五月,朝廷派人去蜀地征稅,沒曾想土司千般阻撓,顧左右而言他,直至如今,稅也不曾收上來。遼東局勢危急,蜀地的兵士大部分被征調走,導致土司有膽量試探。”

  滕瑞麒心下了然,大夏歷史上,西南土司引起的奢安之亂起于天啟元年,而低武大明的土司之亂不知為何延期了,沒有爆發,反而拖延到了現在。

  魏忠賢帶領的閹黨雖然壞事做盡,但要是說他沒有一點功勞卻也不對,起碼在稅收一事上魏忠賢做的很好,遠比東林黨要好。

  畢竟雙方一個代表大地主階級的利益,一個只是皇權或者說中央權力的代行者,本質完全不同。

  所以,魏忠賢在的時候大明起碼不算很缺錢,一切都還應付的來。

  如今土司不聽話,居然不想給錢,想在朝廷脆弱的金融系統上捅刀子,別說魏忠賢和閹黨不答應,東林黨都不能答應。

  土司收不上錢,那缺的這部分稅收該找誰要?

  最后兜兜轉轉還得落到東林黨背后的大地主們頭上。

  所以,鎮壓土司是一件符合雙方利益的事情,這也是楊漣鼓勵滕瑞麒過去的原因之一。

  “哼,土人無知,不識好歹,非得給他們一個血的教訓才能老實下來。卑職愿領兵往西南一行,為九千歲解憂。”

  許顯純擺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此事頗為復雜,不單單是土司的問題,江湖勢力也有參與其中。”

  “如果只是土司的問題,那九千歲就直接派兵鎮壓了,根本不需要出動錦衣衛。但根據探子提供的消息,這些土司與江湖門派間或有勾結,甚至土司拒絕繳稅一事就是江湖門派在后面鼓動的。”

  滕瑞麒端著一杯酒,左手放在桌面上有規律的敲擊著,眼神微瞇不知在想些什么。

  “噠噠。”

  “噠噠。”

  許顯純不以為意,一口一口夾著菜,不時抿上一口酒。

  片刻后,滕瑞麒身上流出股駭人的殺氣,“成祖曾有令,嚴禁江湖勢力勾結官府,更嚴禁他們將武學傳給異族。如今居然勾結土司暗中抗衡朝廷,看來我們錦衣衛近些年還是太仁慈了。”

  林聞家中世受皇恩,代代皆是錦衣衛,有此反應才是正常的。

  錦衣衛的榮光,就是他最驕傲的東西,如今有人想要挑釁錦衣衛,挑釁他祖上一刀一槍拼搏打下來的威名,這是不能容忍的。

  滕瑞麒此刻的表現是完美符合所扮演的身份的,一個世襲的錦衣衛。

  “如果讓你去處理西南江湖之事,你打算怎么做?”許顯純問道。

  “分而化之,挨個擊破。”

  許顯純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笑道,“好!和九千歲所想到的辦法一模一樣,明天和我去見九千歲,到時候好好講講。如果能讓他老人家滿意,那你去西南一事就板上釘釘了。九千歲提拔人可不看資歷,只要事情做得好就能升,要是到時候你把西南處理得讓他滿意。”

  “你好好琢磨,如此大的功勞夠你升幾級。”

  此話倒是真的,魏忠賢從來不看資歷,只看對他有用沒用,有用就是提拔,沒用就踢到一邊。

  當然,這個有用一方面是真正做事的能力,另一方面是拍他馬屁的能力。

  二者具備其一,那才能在閹黨內混的風生水起。

  “謝大人給我機會,卑職感激不盡。”

  滕瑞麒忙不迭道謝,他現在的身份很尷尬,作為一個火速晉升上來的錦衣衛中層新人,在錦衣衛內沒有人脈沒有關系,與同僚關系一般般,完全靠著老大是許顯純所以無人招惹。

  但是,從中層到高層,從千戶到指揮僉事是一個巨大的跨越,除了苦熬資歷外還需要對同僚的情況清楚,不然以后怎么指揮他們。

  不出意外,滕瑞麒在千戶的位置上熬個七八年就穩穩晉升了。

  可真等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所以他必須立下潑天大功,讓任何人都沒有資格阻攔他晉升,以火箭式爬上去。

  而許顯純為什么肯提拔滕瑞麒,一個是他認為這個年輕人懂事,會做人,第二個則是能力出眾。

  審訊楊漣不提,雖然有紕漏,但大家都沒發現,也不能怪他,只能說楊漣實在是老狐貍。

  但船幫與襲殺馮祿均做的漂漂亮亮,讓許顯純臉上有光。

  最重要的則是他發現滕瑞麒沒有飄,始終擺得正自己的位置,對他保持尊重,對他的恩情也記在心里。

  今天他來到千戶所滕瑞麒但凡有一點飄起來的跡象,他都會只字不提西南之事。

  提拔人是希望在閹黨內與自己互為照應的,而不是找人膈應自己的。

  “我只是幫你在九千歲面前提一嘴,能不能成還得看你能否讓九千歲滿意,你爬的越高對我越是有利,是吧。”許顯純小眼睛又瞇起來,定定看著滕瑞麒。

  這是他的最后一次試探。

  “許大人被林某恩重如山,永不敢忘。”

  沒有絲毫猶豫,滕瑞麒立刻應道,同時拿過酒壺將剩下的半壺酒一飲而盡。

  許顯純喜笑顏開,假裝不虞道,“說這種話就沒意思了,你什么人我還不清楚嗎?來來來,吃菜吃菜,我再幫你分析分析西南武林與土司的局勢,你晚上回去好好想想到底怎么辦,也好給九千歲一個交待,可萬萬不要大意,盯著這趟差事的人海了去了。”

  “謝大人提點。”

  “西南武林相比中原比較式微,但成祖鎮壓江湖之后,中原受創最深,西南反倒跟了上來,現在與中原不分伯仲。青城、蜀山、唐門,這是西南三大派,統統集中蜀地,可以說只要解決蜀地,西南就迎刃而解。”

  “青城派情況頗為復雜,有消息說他們內部也在爭權奪利,新任掌門與大長老...”

  酒過三巡,桌上只剩殘羹冷炙。

  滕瑞麒命人將醉的不省人事的許顯純送到許府,自己一個人慢悠悠向家中行去,沒有讓任何人跟著。

  他需要好好思考一下如何處理西南的情況,局勢比他想象的復雜,千頭萬緒,沒有完備的計劃直愣愣跑過去就是送菜。

  蜀地,永寧宣撫司。

  奢崇明身披虎皮,皮膚黝黑,雖然身為年紀的原因頭發有些花白但仍然無法掩蓋身上那股來自蠻荒的兇悍氣勢。

  在他對面,站著一個身穿青色華服的男子,不言不語,卻如一柄出鞘長劍,令人難以忽視。

  奢崇明冷哼一聲,重重拍了下身下的紅木太師椅,“陸詡,朝廷收稅之人已經來了兩月有余,再不交上去,我怕魏忠賢會派兵過來。”

  被稱作陸詡的男子不慌不忙,“奢大人未免過于小心,現在的大明可不是百年前的大明。不要說發兵西南,就連遼東局勢他們都搞不定,再者,朝中袞袞諸公正忙著黨爭,哪里有精力搭理我們。”

  奢崇明有些布滿,“陸掌門,敢情發兵打不到你們青城派頭上,倒霉的只是我而已。”

  “奢大人何出此言,我們青城派與你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們倒霉我們也好過不了。朝廷要是真的發兵,那錦衣衛也必然前來,我也逃不過。”

  “發不發兵兩說,但你我同氣連枝,何不把青城劍法傳授給我?”

  奢崇明既然已經決定與大明作對,怎么可能瞻前顧后畏首畏尾,故作驚慌也不過是為了謀取更大的好處。

  陸詡年紀雖不大,但能擔當青城掌門也是有兩把刷子的,他對奢崇明的心思也看得清清楚楚。

  “也罷,奢大人為我青城派前驅,勞苦功勞,區區青城劍法不如掛齒,我明日便讓人給你送來。”

  他思忖片刻應了下來,不過是最基礎的劍法,無傷大雅。

  上任掌門擔心錦衣衛報復不敢傳授,但現在江湖與錦衣衛的沖突已經快擺到明面,也不在乎這些了。

  “那我就謝過陸掌門了,正好讓我手下這些兵崽子學一學,日后也多一些本錢對抗朝廷。”奢崇明樂不可支,之前他求了許多年青城派絲毫不松口,沒成想今天一說就成了。

  而在另一邊,水西宣撫司,安邦彥也在與蜀山派討價還價,希望能獲得一些好處作為抵抗朝廷的報酬。

  唯有唐門不曾與土司勢力進行勾結,他們的基本盤是大地主勢力,嚴格來說偏向于東林黨,所以對于交稅更是抗拒,幾乎是拒不配合。

  而且,唐門也是最難處理的。

  功法詭異,毒功高明倒是其次,這些東西錦衣衛內部都有克制的手段,明成祖鎮壓江湖可不只是打服就完事了,不把本門秘籍交上來那就送你歸西。

  蠻橫與霸道,刻在了骨子里。

  最為關鍵的是唐門與士紳關聯太深,動一發而牽全身,必須要剝離他們的關系才能動手。

  無一例外,整個西南武林以三大派為首,均做好了對抗朝廷硬剛錦衣衛的準備。

  而中原、東南、西北武林也統統將目光投向西南,希望他們能做出一點成績當個表率。

  畢竟其他地方可沒有土司配合,想要硬懟錦衣衛還得思量思量。

  一夜無話,滕瑞麒心中有了大概腹稿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他洗漱一番便去許府拜見許顯純,與其同行前往魏府。

  “顯純來了啊,這是林聞吧,不錯不錯。”

  二人過去之時,魏忠賢正在下人的伺候下吃著早點,極盡奢華。

  “許顯純拜見義父。”

  “林聞拜見九千歲。”

  “千歲千歲千千歲。”

  魏忠賢沒有什么架勢,“起來吧,大早上過來請安也算你倆有心,說吧,什么事。”

  滕瑞麒沒開口,許顯純講道,“聽聞西南局勢糜爛,危在旦夕,顯純這不是打算為義父分憂,所以特意將林聞帶來了。”

  魏忠賢抬了下眼皮,細細看了眼滕瑞麒,讓他有種被針扎的感覺。

  “武功差太遠了,不過要是真有本事,咱家就賞你顆十全丹,幫助你直接突破到二流。說說吧,你到了西南打算怎么辦。”

  十全丹,大內秘制,傳聞吃了它哪怕一頭豬都能突破到二流。

  在其之上還有龍虎丹,可以助人突破到一流。

  至于一流入先天,只能靠自己,別無他法。

  滕瑞麒凜然,心知魏忠賢對此事極為重視,不然不會用十全丹做獎勵,這次考驗要是過不去那在錦衣衛內就不用想著晉升了。

  許勝不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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