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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師出無名,事故不成

  兵出無名,事故不成。

  任何時候,師出無名都是不可取的。

  名看似不重要,實則卻是重中之重。

  這個名既是為自己的行為尋找正義性,也是做給別人看的。

  清君側,無疑是歷史上師出有名的最大例證。

  古往今來為什么那么多的謀反者要打著這個名義呢,不過是希望激勵軍隊暗示他們自己現在在做的事情是對的,是對得起良心的,避免軍心動搖。

  眼下,這支因為被脅迫而聚集到一起的雜牌游行隊受到了來自正義性的挑戰,引起一片嘩然。

  “什么!?”

  “不是錦衣衛干的,那到底是誰?”

  “我怎么感覺今天的事情越來越復雜了,好像有一雙大手...”

  腦子比較靈活的人從中嗅到了危險的味道,倘若錦衣衛真的是被誣陷栽贓的,再聯系之前有人上門“邀請”的事情,他們發現自己似乎被卷入了一個大局之中,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無邊深海,兩個龐然大物在角力,為一塊巨大的蛋糕展開了殊死搏殺。而他們,就是附近被裹挾著的小魚小蝦,一不小心,滿門抄斬,落得個和天臺宗一模一樣的結局。

  從中窺得一二的人越想越是心驚,知曉這并不是他們可以摻和的事情,干脆牢牢閉上嘴巴默不作聲,隨時準備跑路。

  凈月小沙彌可不會想這么多,也看不到那么深淵,仇恨與怒火已經占據了他的理智。

  “施主,還請您告訴小僧,到底是什么人滅了我天臺宗?”凈月小沙彌撲通一聲跪倒在滕瑞麒面前,哭喊道。

  滕瑞麒拍拍手,“來人,將證據拿上來,其余人等人加強戒備,注意賊人狗急跳墻。”

  奢崇明臉上露出一抹異色,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誰膽敢將他與土族一起算計進去,居然讓他提前踏入了西南這座大舞臺。

  最開始莫氏告狀之時他也以為是錦衣衛動的手,從動機、實力、利益等各方面判斷似乎除了錦衣衛沒有其他人選了。

  天臺宗做事雖然有些霸道,但因為信奉佛法的緣故甚少與其他人發生沖突,至于有滅門大恨的,一個也沒有。

  恰好,天臺宗被滅門之時錦衣衛因為將天臺宗宗主與長老抓了起來,一切都順理成章,似乎除了他們其他人都不會做這種事。

  直至后來,這件事在江湖上越傳越廣,甚至于不少江湖人前來助拳向官府討回一個公道,更是讓他堅信背后必有人推波助瀾。

  “我們要不要動手。”武逆看著唐天泉問道。

  唐天泉搖搖頭,“不必,不值得。就算能證實也無法對我們造成比較大的傷害,最多就是將今日的危機成功化解掉。屆時大家重回起跑線,大不了再換別的手段而已。”

  滕瑞麒接過一塊焦黑色的布片,命人拿到高處,沉聲道,“這塊布便是本官命人從天臺宗舊地搜索得來的,上面隱約可見飛魚的花紋,那天賊人正是穿著這套衣服覆滅天臺宗的。”

  他從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塊碎步,拿出火折子點燃,“諸位有所不知,我錦衣衛的衣服用的都是特殊材料,要不燒不起來,要不然就一發不可收拾,絕對不可能剩下殘片。”

  果不其然,在火折子下碎布變得通紅,卻沒有燒起來的跡象。

  眾人好奇地等了片刻,碎布陡然間燃燒殆盡,在空中形成一個小小的火球,最后只留下遍地殘渣。

  “劉大人,還請你為他們講講驗尸的情況。”滕瑞麒喊出理問所的理文。

  一個瘦弱的小老頭從房良軍背后走出來,他清清嗓子,說道,“在場諸位想必都認識小老兒,對我的本事也再清楚不過。”

  仵作起家的劉嵩年輕時候專門負責驗尸,在蜀地名聲頗大,許多兇案都是靠他告破的。

  “小老兒受房大人所托,前往天臺宗查驗真兇。雖然眾多尸體已經被燒成了焦炭,但總歸還是能看出一點東西的。眾所周知,錦衣衛以繡春刀出名,一身武藝也大多集中在刀法上。可我發現,天臺宗之人只有很少是被用刀殺死的,骨骼上也少見刀傷。相反,更多的是拳腳之傷。”

  人群中幾個拱火的人又叫囂道,“林聞拿出來的勉強算是證據,但誰知道是不是偽造的,至于劉仵作你說的就純粹是瞎扯了。他們做的本就是見不得光的事情,難道還得用自己的武學嗎,那不是掩耳盜鈴。”

  滕瑞麒使了個眼色,很快就有幾個錦衣衛換上便服混進人群,緩緩靠近到拱火之人身側,只等一聲令下就將他們拿下。

  劉嵩倒是沒有發火,他呵呵笑了一聲,“所言不差,但是,超過四分之一的尸體上都有青紫色的,我想足以證明一點什么。有沒有懂行的站出來講一講到底什么武功才會讓骨骼變成青紫色?”

  沉默許久,無人答話。

  知道的不敢說,不知道的還在亂猜。

  正當劉嵩打算繼續說的時候,一直充當小透明的陸詡開口了,“除了唐門還能有誰,整個西南,除了他們玩毒就只有深山老林的苗族了。不過,苗族忙著祭祀苗神整天做夢舉族升天,哪里有功夫做這種事情。而且,青紫色正是唐門《毒經》第二層所導致的特征。”

  陸詡滿是惡意地沖唐天泉一笑,“看來唐門主那天帶領的都是小輩啊,實力不夠高。估計還特意叮囑過不要用唐門功法,但很可惜,激斗之下這些小輩哪里控制得住啊。嘖嘖,你說你直接帶幾個高手過去不就得了,滅完門后再留下錦衣衛所為,多省事。”

  雖然對付林聞抗拒繳稅是一種共識,但在這之余能惡心一下老對手,何樂而不為呢?反正唐天泉的計劃已經失敗了,陸詡不說劉嵩也會點破,畢竟他可是房良軍的鐵桿。

  “可笑!”

  唐天泉坐在馬背上嗤笑道,“我唐門不屑于做這種事。正如我侄陸詡所言,倘若唐門做這種事,直接派幾個高手就得了。而且,當初我們各門各派的武學錦衣衛手中可都有一份的。”

  對陸詡小小回擊一下后,唐天泉試圖轉移話題,將矛盾重新放到錦衣衛身上。

  當初被迫交出鎮派秘籍之事可是整個武林共同的屈辱,除了虎哥這種新興的小幫派,其余但凡有點歷史的都會感同身受。

  不過事情過去那么久,要說很憤怒那也不至于,唐天泉提起此事的目的更多的是提醒眾人誰才是敵人,搞清楚自己的目的。

  他們來此,可不是為了凈月小沙彌與天臺宗討還公道來的,而是鏟除錦衣衛千戶林聞,還武林一個清靜,避免繼續提心吊膽。

  滕瑞麒剛剛要開口講些什么,跪在地上的凈月小沙彌突然起身指著唐天泉很道,“是他,那天晚上的林千戶就是他!”

  這下算是實錘了,無數人將目光投到唐天泉身上,似是指似是質疑,饒是他也感覺有些心虛,千夫所指的滋味可并不好受。

  “請各位我我天臺宗做主,討回一個公道。”凈月深深鞠了一躬,對眾人說道。

  無人應答。

  他目光所及,原本口口聲聲說要幫他抓住滕瑞麒的江湖義士全部成了聾啞人,口不能言,耳不能聽,一個個老神在在,眼觀口,口觀心。

  “哼!”唐天泉冷哼一聲,“不知好歹,本座是來問你討還公道,沒想到居然污蔑本座,真真是狼心狗肺。依我看,你天臺宗罪有應得。”

  說完,他袖間飛出一柄柳葉刀,直奔凈月眉心。

  我命休矣。

  師兄,師叔,我來了。

  凈月看著疾馳而來的飛刀,心頭充滿安詳以及遺憾。

  安詳于可以與家人團聚,遺憾于未能雪恨。

  “當啷。”

  千鈞一發,滕瑞麒一刀擊飛了柳葉刀救下凈月一命,即便如此,凈月眉心處也因為勁氣的緣故留下一個傷口,血液汩汩而流。

  一旁的房良軍停下畫到一半的字,松了口氣。

  文氣的缺點就是發動較慢,遇到突如其來的襲擊很容易落到下風,所以最怕唐門這種。不過,他身為朝廷大員,自然會有高手貼身保護,怎樣也能爭取施展文氣的時間。

  “好得很啊,說不過就要殺人,果然是唐門作風。”滕瑞麒出言諷刺道。

  唐天泉不屑道,“本座行的端坐得直,問心無愧。但是,卻也容不得小人放肆,在這里搬弄是非。本以為天臺宗遺孤鬧出這么大的陣勢是一心為宗門師兄弟考慮,沒想到是受了他人指示意圖污蔑本座。”

  “年紀尚幼就有這種心機,以后成年還了得?本座不過是為江湖除害而已。”

  在場之人齊齊抽動了一下嘴角,為唐天泉的不要臉而感到震驚。

  如果他們能有這么不要臉,什么事情做不成呢?

  不少愛學習的人已經捫心自問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好,準備好好學習一下唐天泉。

  凈月小沙彌低頭朝滕瑞麒致謝,默然不語。

  近些日子的事情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宗門被滅,各路好漢齊齊助力,本以為可以報仇雪恨,沒成想仇人另有其人,之前的好漢卻不敢出聲,而且看著自己被殺卻無動于衷,反倒是在被誤解之人救了自己。

  原來,力量才是真理。

  凈月似懂非懂的想到,心中也埋下了一顆渴求力量的種子,也為唐門的徹底覆滅埋下一顆種子。

  只是,要等他生根發芽還要許久許久。

  自此,世上再也沒有天臺宗小沙彌凈月,只有朝廷鷹犬血僧凈月。

  滕瑞麒啞然失笑,“是與不是,本官相信大家心中都一清二楚。昨日,唐門主能假扮我錦衣衛滅了天臺宗滿門,明日,就能再假扮錦衣衛滅了你金剛宗滿門,后日,就能滅了你惡虎幫滿門。”

  “抄家滅門可是會上癮的,沒有人比我們錦衣衛更加清楚。唐門主,天臺宗百年積攢下的財富多嗎,還想不想再滅一家?我們且看看,下一個被他滅掉的是誰呢。”

  聽滕瑞麒這么一說,唐天泉不禁回想起從天臺宗搬出的大筆金銀,是真的多,起碼也有十萬兩,再來一家似乎也不錯。

  場上江湖眾人的臉色一變再變,摸不清楚到底該如何。

  繼續對付滕瑞麒嗎?

  名不正言不順,根本不可能再針對下去。

  那么掉頭對付唐天泉嗎?

  但看看他以及身邊的三位先天高手,似乎也打不過啊。

  沉默許久的奢崇明起身說道,“我相信這件事不是唐門主所為,凈月小和尚必是認錯人了。天臺宗被滅門那晚,我與唐門主正在一同喝酒。至于到底是誰,就需要林千戶派人認真查一查了。”

  奢崇明雖然惱恨自己被利用一事,但卻分得清誰是真正的敵人,最后還是選擇為唐天泉開脫,避免滕瑞麒以此為借口對唐門大肆打壓影響他發育。

  唐天泉啊唐天泉,你帶著唐門與錦衣衛好好斗一斗,幫我多爭取一點時間。

  如此想著,奢崇明揮手對手下說道,“我們走!”

  陸詡見狀,帶著人也走了。

  唐天泉笑了兩聲,“奢大人,有空我們再聚,走!希望林大人早日找出兇手,還天臺宗一個公道,哈哈哈哈!”

  此時,場上只剩下了各懷心思的江湖人與房良軍手下的軍士。

  滕瑞麒嘆口氣,“諸位,西南要亂了啊。我知道,或許大家都認為是因為我們錦衣衛的到來西南才亂了起來,可你們仔細想想,我們不來,它會不會亂?”

  本打算走的眾人聽到這話止住了腳步,不由沉思起來,想知道滕瑞麒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

  的確,錦衣衛不來也會亂,只是時間會延后而已,現在相當于提前爆發。

  青城與唐門的矛盾,土族的野心,官府的無力,還有一個不安分的蜀山,明眼人對當下的局勢心知肚明。

  “我想大家都有了答案,西南必亂!而我等來此,正是為了平息動亂,還西南武林一個安穩,還西南百姓一個安穩,也還大家一個安穩!所以,我希望大家在這個關頭可以攜手并進,共渡難關!”

  “我提議,我們共同成立西南武盟,誰同意,誰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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