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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文篇十八

  就在丹陽城內楚軍將將領正為如何應對城外強大的那支秦軍而憂慮之時,丹陽城外的聯軍大營之中卻是一片喜色。

  雖然數日之前與楚軍的那一場對決只是小勝一場,但是這無論對于作為那場戰役的主角秦軍來說,還是對于與秦軍同屬一方的魏韓兩軍來說都是一件值得慶賀的喜事。

  對于此前數十年未曾與中原諸侯有過大規模交戰的秦軍而言,數日之前的這一場戰役無疑向楚國乃至天下證明了一件事情。

  秦軍依舊還是那支秦軍,銳士依舊還是那些銳士,它依舊秦王以及整個秦國手中極為鋒利的一柄長劍。

  雖然秦國數十年未曾亮劍,但是長劍出鞘之時,依舊能夠于霎時之間斬下敵人的首級。

  對于打定決心跟隨秦國并在這場戰爭之中出兵的韓國、魏國而言,如此強大的秦軍,正是他們所希望看到的。

  一來,有如此強大的秦軍壓陣,他們此戰便可以輕松許多;二來,在見識到秦軍的強大戰力之后,其余各國必然不敢輕易對作為秦國屬國的魏國、韓國動手。

  三來,秦軍如此強大,連十數年來一直縱橫天下無敵手的楚軍都不是其的對手;那么秦國東出中原、一統天下的大業必然會執行得更加順利。

  說不定日后會有越來越多的國家與自己兩國一樣,成為秦國之下的一個附屬之國。

  總而言之,作為參與到數日之前那場之中并取得勝利的聯軍一方,其士卒臉上都不禁浮現著大捷之后的喜悅之情。

  只是就在整個聯軍大營都透露著那股喜悅氛圍之際,作為整個大營核心的中軍主帳之中卻是一片平靜。

  “噠…”

  伴隨著一道棋子落在棋盤之上的聲音,身為聯軍副將的公孫衍輕輕將伸出的右手收回,看著對面的主將大良造孫伯靈沉聲問道:“大良造,初戰告捷,我軍將士都很高興,怎么衍在您的臉上看不出半點喜色呢?”

  “戰爭的結果在開戰之前便已經注定。既然已經是注定之事,那么心中欣喜或是不欣喜又有那么重要嗎?”話落,大良造孫伯靈將手中棋子輕輕擺放在了面前的棋盤之上。

  面對大良造孫伯靈這一番處變不驚、仿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氣度,副將公孫衍心中暗生了幾分欽佩之情。

  果然只有如同大良造這般天下公認的用兵大家,才能做到料敵先機,在開戰之前已然將最終結局了然于胸。

  轉念再一想自己麾下的秦軍與對面楚軍的戰役經過,副將公孫衍心中倒也有些釋然了。

  除了那種料敵先機的天賦直覺,恐怕一支無可匹敵的精銳之師,才能讓作為戰爭指揮者的主帥如此地氣定神閑。

  想到這里副將公孫衍忽然眼神一亮,然后從身前棋簍之中取過一枚棋子,徑直落在了棋盤之上。

  “大良造,如今楚軍龜縮丹陽城中不出,我軍是否該乘勝追擊、一舉拿下那座丹陽城?”

  “不急。”聽到副將公孫衍問出這個問題,大良造孫伯靈臉上一道笑容一閃而逝。從棋簍之中取過一枚棋子落在剛剛公孫衍所下的那子旁邊之后緩緩說道:“對手都還沒有完全下場,我們又為何要急著總攻呢?”

  大良造孫伯靈這話剛剛說完,不知是巧合還是注定,大帳之外忽然傳來了一陣稟報之聲。

  “報…”

  “啟稟大良造、公孫將軍,前方斥候有緊急軍情送到。”

  聽到這句話語副將公孫衍忽然臉色一愣,輕輕將取過的棋子放在棋盤之上,整個人站起身來向著大帳帳簾處快速走去。

  掀開帳簾從那名傳令兵手中取過那份帛書展開一看,副將公孫衍臉色先是一愣,其后更是帶著幾分奇怪的神情回頭看向了身后的中軍大帳。

  隨后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他臉上的那份驚愕忽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的喜色。

  “好!好啊!太好了!”

  副將公孫衍一邊說著這番開心的話語,一邊重新走入了大帳,最終在主將孫伯靈面前站定。

  “大良造果然是料敵先機。”

  對著大良造孫伯靈一聲贊嘆之后,就聽副將公孫衍沉聲訴說起了那份軍情戰報之上的內容。

  “啟稟大良造,據撒向丹水各地的斥候回報,郢都已經向丹陽城方向派出了援軍,由楚國左徒景明領兵,兵力總計十五萬。”

  將這份戰報之上的內容介紹完畢之后,只聽副將公孫衍帶著幾分笑容向著大良造孫伯靈沉聲訴說道:“大良造,只待這支楚軍一到,我軍便可以發動總攻了吧?”

  “儒家《論語》之中曾說:‘欲速則不達。’依我來看,這一場戰爭要想分出勝負卻也不能急。”

  話落大良造孫伯靈輕輕從棋簍之中取過了一枚棋子,然后直接落在了身前的棋盤之上。

  “你輸了。”

  下完,留下了這么一句話之后,大良造孫伯靈也不管身后的孫伯靈如何去想,徑直走出了大帳。

  許久之后,終于回過神來的副將公孫衍看著面前的棋盤百思不得其解,“剛剛還是勢均力敵,如何我就輸了呢?”

  正當丹陽城外聯軍大營之中的副將公孫衍思索著棋局勝敗之際,作為剛剛他所稟報戰報主角的楚國十五萬大軍卻是站在向著丹陽城方向快速挺進之中。

  站在高速行進的戰車之上,望著隊伍之中那面隨風飄揚的楚字大旗,作為一軍主將的左徒景明臉上卻是浮現了一絲自傲神情。

  若說左徒景明的自傲資本究竟從何而來,正是從他此番所帶領的這十五萬大軍而來。

  在左徒景明看來,丹陽前線有將軍屈丐的十萬大軍駐守,自己又正率領著十五萬大軍急速馳援。

  等到這兩支大軍合兵一處之后,楚軍在丹陽前線便足足駐扎了整整二十五萬大軍。

  有這二十五萬大軍駐守,就算秦軍出動了二十萬大軍來攻,那么最后的結果也依然不能寸進。

  甚至想著想著此刻的左徒景明的腦海之中,已經浮現了自己率領大軍擊敗秦軍,回返郢都得到楚王嘉獎的畫面了。

  想到這里,左徒景明的心中突然生出了萬分豪情,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更快地抵達丹陽前線,去爭取那屬于他的勝利。

  “來人啊。”

  伴隨著左徒景明的這一聲高喊,一名副將騎著戰馬快速飛奔到了他所乘坐的戰車左右。

  控制身下戰馬與身旁戰車速度一致之后,就見這名副將拱手一禮大聲回應道:“不知將軍有何命令?”

  “我軍距離丹陽前線還有多少路程?”遙望著丹陽所在方向,就聽左徒景明沉聲問道。

  聽到左徒景明的詢問,這位楚軍副將先是看了看自己隊伍的行進速度,然后沉聲回稟道:“啟稟將軍,按照我軍當前的速度,還需五日才能抵達丹陽前線。”

  “五日。”一聲沉吟之后,左徒景明忽然感覺這個時間還是太長,當即對著這名副將大聲命令道:“如今秦國大軍兵臨城下,前線大軍危在旦夕。五日時間還是太長,命令將士們加快速度,爭取四日之內抵達丹陽城下。”

  “這…”聽到左徒景明忽然將時間提前到四天,這名副將心中覺得這道命令有些不對,便準備出聲勸阻,“將軍,五天將士們已然按照保持戰力的最高速度前進了,這四天是不是…”

  這名副將的話語還沒有說完,立刻便受到了來自左徒景明的厲聲呵斥:“我乃是王上任命的一軍主帥,我說四天就是四天,你敢抗命嗎?”

  眼見左徒景明如此堅決,這名副將心中雖有不愿,也只能按照他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就這樣伴隨著左徒景明的一聲令下,整個楚軍隊伍行進速度又加快了幾分,只是這種加快是以犧牲整支隊伍的戰力為代價的。

  三日之后,這十五萬人的楚軍士卒距離丹陽城果真只剩下了一日的路程,只是左徒景明可能注意到他麾下的士卒之中已經有許多的臉上充滿了疲憊的神情。

  而就在這支大軍向著丹陽城方向急速前行之際,他們腳下的大地之上忽然傳來了一陣猛烈的顫動。

  等到有人意識到有些不對并順著震動傳來的方向看過去的時候,遙遠的地平線之上忽然出現了一匹匹本不應該出現在此處的戰馬。

  “騎兵!是騎兵!”

  當看到地平線之上出現的那一匹匹戰馬之時,隊伍之中有些快要精疲力竭的楚軍臉上立刻露出了幾分凝重之色;而當看清戰馬之上那些騎兵所穿的墨色甲胄之時,他們的心中更是充滿了絕望。

  雖然此前他們從未見識過秦軍騎兵的鋒芒,但是“人的名,數的影”,秦國騎兵的大名可是在整個天下都傳揚開來了。

  平原之上步兵遭遇了大批騎兵,這究竟意味著什么,其中的含義就算這些楚軍將士此前很少與騎兵作戰心中卻也很清楚。

  更何況如今已然是戰力大損的他們所遇到的,還是正面擊敗趙國騎兵、有著“天下第一騎兵”之稱的秦國騎兵呢?

  望著遠處那面愈發清晰的墨色大旗,這些楚軍士卒的臉上紛紛露出了驚恐的神情。

  “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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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貓文學    戰國之大秦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