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之地,廣陵城內。
“踏踏踏…”
先是一道顯得有些急促的腳步聲忽然在廣陵城的城墻之上響起,隨即一名身穿陳軍甲胄的將校小跑著出現在了城墻之上。
緩緩平復了自己因為奔跑而顯得有些氣喘吁吁的狀態,這名陳軍將校緩步走到了城墻邊上正眺望遠方的陳軍主將田忌的身后。
“啟稟將軍,據末將派出的斥候回報,周圍已經沒有了楚軍活動的蹤跡。另外,如今整個廣陵城已經被我聯軍全部接管,具體事宜還需將軍定奪。”
聽到身后這名陳軍將校稟報的消息,陳軍主將田忌也不多說什么,只是輕輕說了一句:“本將知道了。”
說完之后也不管身后躬身而立的麾下將校,望著遠處那一片滾滾波濤的江水,陳軍主將田忌開始回憶起了這數月以來的進兵戰況。
自從陪伴君上田因齊從洛邑會盟歸來,無論是他田忌,還是整個陳國都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這一場對楚國的戰事之上。
兵家有言:“兵貴神速。”
若是能夠早一日完成對戰爭的準備,陳國便能早一日出兵伐楚,南方那片陳國早已經垂涎已久的土地也能早一日被納入陳國的版圖。
正是基于此種想法,陳國一方面大力進行國內的戰備,一方面積極向其余諸侯派出使者,以促成早一些出兵伐楚。
在陳國這般的賣力催促之下,加上各國國庫都還算比較充裕,于是一支十五萬人的大軍很快便在陳國都城即墨集結完畢。
隨后便是身為聯軍東部軍團主將的田忌一聲令下,十五萬大軍便如同一駕戰車一般向著楚國所占領的吳國土地開了過去。
原本主將田忌認為吳國之地是楚國新近獲取的,必然會派精銳大軍駐守,以防止新得的土地得而復失。為此主將田忌更是做好了與楚國大軍,在這原本吳國的江北之地上大戰一場的準備。
只是令主將田忌沒有想到的是,此次對于吳國江北之地的軍事行動竟然會如此的順利。
他麾下的大軍只是在淮陰等地與楚軍小股部隊進行了零星地接觸之后,便長驅直入一舉奪下身下這座緊鄰江水的廣陵大城。
要知道此時距離他率領大軍從陳國都城即墨出征伐楚,僅僅是過了一月光景而已啊。
想到這里望著遠處那一條滾滾向東流去的江水,望著對面僅有一江之隔的丹徒城,陳軍主將田忌不禁陷入了沉思。
許久之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陳軍主將田忌的雙眼之中忽然浮現了一絲清明之色。
“來人聽我將令,大軍原地休整,加強戒備,以防對岸楚軍可能的突襲。”沉思再三之后,一向以用兵老練著稱的田忌先是下達了如此一道命令。
聽到主將田忌所下達的這道命令,身后的那名陳軍將校的臉上忽然出現了一絲喜色。
一月以來,唯恐錯失戰機大軍一直在向南方之地狂飆突進。這樣的行動雖然確實獲得了不小的戰績,但是大軍的狀態卻也在行軍之中有些疲乏。
如今聽到大軍主將田忌下令就地休整,這名陳軍將校的心中如何能夠不喜呢?
當然,休整是一件大事,提防楚軍的有可能的突襲也是一件不可忽視的事情。這一點已經跟隨在將軍田忌身旁多年的他,心中還是能夠分得清利弊的。
“諾。”
努力壓制住心中的那份喜意之后,這名陳軍將校帶著一份平靜道了一聲輕諾之后,便站在原地默默地等候著主將田忌接下來的命令。
緊接著沒過多久便聽主將田忌繼續下令道:“向都城即墨派出傳令兵,將此番戰況回報君上。”
“另外,稟報君上我軍在廣陵城休整完畢之后,便會跨江南擊,爭取一舉收復原本吳國的土地。”
一邊聽著主將田忌所下達的命令,那名陳軍將校一邊將其默默地記在心中,以便稍后派出專人將這些呈遞給身在陳國都城的陳侯田因齊。
數息之后,將這些都一一記在心中的這名陳軍將校見前方主將田忌恢復了沉默,當即躬身一拜:“將軍,末將告退。”
就在這名陳軍將校剛出聲,腳下步伐還未移動之時,身后卻是傳來了主將田忌的喝止之聲,“慢著。”
“還有回報君上,楚軍此番未曾與我軍大戰便匆忙撤退至江水以南,極有可能是楚國準備抽調兵力增援其他兩路。”
“請君上派出快馬信使將此事通報另外兩路聯軍,以防止楚軍有可能采取的突然行動。”
“末將遵命。”聽到主將田忌將這番話語說完之后,這名將校也知道了事情可能有些不對,當即躬身領命退了下去。
數息之后,當身后那陣腳步聲緩緩走遠之時,主將田忌的目光再一次移回到了眼前那條奔流不息的江水之上。
“希望一切都順利吧!”
就在聯軍東路軍團因為楚國的兵力收縮而直抵江水北岸之際,率領大軍與中部楚軍鏖戰的梁軍主將龐涓也看出楚國動作的不尋常。
身為如今梁國沙場經驗最為豐富的老將,龐涓的聲名雖然不如原本歷史之上那么地響亮,但是他數十年以來沙場之上磨煉出來的那份無比敏銳的直覺卻并不虛的。
雖然對面的楚軍正常地在憑借著淮水以北這片土地上的一條條水流在遲滯他麾下大軍的進兵速度,但是他還是覺察到了對面楚軍的不尋常。
在主將龐涓看來,若他是楚軍的主將手中又握有充足兵力的話,最后的方式便是選擇一條水流作為屏障與來犯的聯軍展開對峙。
若是聯軍主動來攻,他自然可以憑借自己麾下的大軍依托河水積極防守,讓對面的聯軍不得進犯一步。
而此時對面楚軍面對自己麾下大軍只是依托水流遲滯,而沒有固守打算的現實,無疑說明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楚國有可能在抽調中路的防守兵力,增強其他兩個方向對于聯軍防守力量。
想到這里,中部主將龐涓忽然將視線從眼前這幅地圖之上移了開來,然后向著帳外大聲命令道:“來人。”
主將龐涓的這一句話還沒有完全落下,一名傳令兵卻是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將軍。”
“即刻回報大梁,告知君上我軍如今進展順利,一切都在按照戰前秦國大良造所規劃的那般推進。”
“另外中部楚軍似乎是有調兵之舉,還請君上派出使者通報秦王、陳侯,以防楚軍有詐。”看著面前的傳令兵,主將龐涓思索了一番之后如此說道。
而在接到主將龐涓的這道命令之后,這名傳令兵當即躬身一拜:“諾。”
一聲輕諾之后,這人便走出了主帳。
看著這名傳令兵的身影漸漸消失,主將龐涓的臉上忽然浮現了一絲凝重。
他其實也明白按照秦梁兩國之間的關系,自己所稟報的這個消息梁侯魏罃估計是不會通報給秦國的。
但是身為一個沙場之上的將軍,他還是覺得這種事情還是有必要告知自己的君上,至于接下來梁侯魏罃如何決斷那就不是他能夠定奪的事情了。
龐涓的猜測并沒有錯,當這名傳令兵將龐涓讓他稟報的消息說與梁侯魏罃聽后,梁侯魏罃的臉色呈現出了先喜后思的狀態。
這喜,當然是前線大軍進展順利,若無意外此番梁國便能在楚國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至于這思,卻是梁侯魏罃在思考要不要將主將龐涓稟報的這個消息,派遣使臣通報西線的秦國。
最終,在經過了一番思索之后梁侯魏罃卻只是將這件事情通報了陳國,至于對秦國那不提也罷。
秦國,商於以南,武關。
就在東部和中部的戰爭都紛紛開打之際,位于此次戰爭西線、秦楚之交的武關城下卻是顯得一片平靜。
對于南邊的楚國而言,武關可謂是易守難攻,若是貿然攻擊最后的結果可能是得不償失。
再加上如今楚國正需要時間抽調兵力增防西境,埋頭防御以拖延時間都還不夠,如何可能主動進攻呢?
對于北邊的秦國而言,握有武關此等雄關在手,這場戰爭的主動權完全在自己的手中。
這時候卻正是應該沉住氣,派出精銳斥候潛入敵方境內打探清楚消息,以免將來大戰之時出現不必要的損失。
況且無論是如今身在咸陽的秦王嬴駟,還是已經來到了武關前線坐鎮的秦國大良造孫伯靈,都認為這一場戰爭是秦國數十年之后再露鋒芒的一戰。
秦國要的只有一個,那便是干脆利落地解決掉對面的楚軍,拿下那楚國魂牽夢繞的丹析祖地。
“大良造,咸陽傳來消息。”
就在身為此番西線主將的秦國大良造孫伯靈站在一張沙盤之前默默思索之際,被秦王嬴駟任命為其副將的秦國客卿公孫衍卻是拿著一份帛書緩步走入這議事大廳之中。
迎著大良造孫伯靈投過來的目光,副將公孫衍當即帶著幾分欽佩說道:“果然不出大良造所料,此番楚軍應對的重點正是西線,正是我秦軍。”
“彩!”
“既然如此,那本將就用這一戰讓楚國和天下人看看什么才是我大秦銳士的強大戰力。”看著眼前這張沙盤,大良造孫伯靈帶著滿臉的自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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