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國,都城華陽,蜀王宮之中。
“廢物,都是廢物。”
伴隨著一陣簡牘與地面碰撞的清脆響聲,偌大的蜀王殿之中傳遍了蜀王杜乙g
蜀國,都城華陽,蜀王宮之中。
“廢物,都是廢物。”
伴隨著一陣簡牘跌落在大殿地面所發出的清脆聲響,蜀王杜乙那蘊含著無限怒意的暴吼聲響徹在偌大的蜀王殿之中。
“砰。”
等到那陣暴吼聲漸漸消失之際,蜀王殿之中忽然又傳來了一道幾案砸落在地面之上的巨大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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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用盡自己的全身氣力將自己坐席之前的幾案踹倒之后,此時雙眼之中已經滿是猩紅血絲的蜀王杜乙大踏步地來到了殿門之前。
右手指天,蜀王杜乙大聲罵道:“杜定你這個廢物。”
“枉寡人那么信重你,不僅寬恕了你之前兵敗南鄭的過錯,更是將蜀國最后的三十萬大軍交到你的手中。可是你是怎么對待寡人的?”
“當初信誓旦旦告訴寡人你一定能夠率領三十萬蜀軍攻破秦國的南鄭之地,可是到頭來卻是三十萬大軍全軍覆沒。更為可恨的是你連我蜀國門戶劍閣都丟失了,如今數十萬秦軍南下巴蜀,杜定你告訴我該怎么辦?”
“杜定,杜定,你出來啊,你出來見寡人哪。”說到這里原先還留有幾分冷靜的蜀王杜乙此時已經徹底陷入了癲狂。
當前線三十萬蜀軍全軍覆沒于秦軍之手的消息送到蜀國都城華陽之時,蜀王杜乙就已經知道自己所統治的蜀國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
而當蜀國都城華陽的門戶梓潼落入秦軍之手并且十數萬秦軍正氣勢洶洶向著華陽襲來的消息送到蜀王杜乙的手中之時,蜀王杜乙再也控制不住心中那幾乎快滿溢出來的恐懼。
此時蜀王杜乙表現得越是瘋狂,蘊藏在他心中對于即將到來的數以萬計的秦國大軍的恐懼也就越發加深。
如今的蜀王杜乙早已沒有了當初沖冠一怒,召喚蜀宮禁衛劍指秦使的霸氣,他的心中只剩下了對于自己以及自己身后蜀國命運的無限憂慮。
就在蜀王杜乙獨自發泄著心中那幾乎快要支持不住的恐懼之時,已經成為蜀王杜定身旁最為親近的內侍的嶺卻是站在不遠處默默關心他所表現出的一切。
看著看著內侍嶺心中忽然生出了一個想法:“若是相國武義還在朝中,或許蜀國不會面對今天這樣的絕境,而蜀王也或許不會因為前線的戰敗而如此失態。”
當初,蜀國兵敗南鄭之地并且損失了十數萬大軍,蜀王杜乙也像今天這樣的失態甚至比今天更加過分。
內侍嶺永遠忘不了那兩位死在蜀王杜乙劍下的同伴以及他們雙眼之中痛苦神情,他更忘不了是那位老相國在蜀王杜乙失態之際輕言安撫,最終使得蜀王杜乙從失敗的陰影之中解脫了出來。
如今相似的場景已經在蜀王殿之中再現,可是那個有能力令蜀王杜乙從瘋狂之中解脫出來的人卻是永遠也不在了。
回想起自己遵蜀王杜乙之命前去吊唁相國武義的場景,內侍嶺的心中忽然又有了幾分預感。
“或許這是上天的意志吧。先失重臣,后遭慘敗,蜀國這是要完啊。”
就在注視著蜀王杜乙的內侍嶺為著蜀國的命運感到悲觀之際,一名蜀軍傳令兵卻是跌跌撞撞的沿著蜀王殿之前的大道跑了過來。
“大王,大王,大事不妙了。”
聽到遠處士卒邊跑邊喊出的這一句話,已經將自己心中的恐懼發泄得差不多的蜀王杜乙猛然抬頭,然后大踏步地向著自己跑來的蜀軍傳令兵跑去、
看見快速奔跑出去的蜀王杜乙,內侍嶺心中不敢有一絲的怠慢之情,當即輕抬衣衫跟上蜀王杜乙的腳步。
等到奔跑中的三人齊聚之時,蜀王杜乙根本沒有管因為長途的奔跑而顯得氣喘吁吁的蜀軍傳令兵,當即出聲詢問起了他剛剛喊出的那則壞消息。
“你剛剛說大事不好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快說給寡人知曉。”
忍著身體之上傳來的疲憊感,注視著蜀王杜乙那帶著猩紅血絲的雙眼,這名傳令兵邊喘邊說道:“啟稟大王,秦軍…”
“秦軍…秦軍已經將華陽城團團包圍了,如今的都城華陽已經徹徹底底地成為了一座孤城。”
“如今秦軍已經在華陽城外扎下營寨,正在派人打造用來攻城的器械。一旦攻城器械打造完畢,那么秦軍便會對我華陽展開進攻。”
“大王,如今都城華陽可謂是危在旦夕啊。”
“什么?”
聽著面前的蜀軍傳令兵那滿含焦急神情,聽完這則消息的蜀王杜乙作出的反應卻是不可置信。
雖然都城華陽的門戶梓潼落入秦軍之手的消息送到他手中之時,蜀王杜乙就已經預料到了都城華陽也即將陷入秦軍的兵鋒之下。
但令蜀王杜乙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他想象之中還有幾日才會抵達都城華陽的秦軍士卒,竟然在這短短時間之內便已經兵臨城下。
更為重要的是此時蜀國都城華陽已經被秦軍重重包圍,就算蜀王杜乙有心撤退也沒有了可以供他逃生的道路。
想到這里蜀王杜乙面露驚恐地對著這名蜀軍傳令兵命令道:“快,前面帶路。寡人要親上城頭,看一看這來犯的秦軍。”
“諾。”
隨著一聲重諾這名蜀軍傳令兵快速轉身而走,蜀王杜乙和內侍嶺兩人則是跟隨著他的腳步大踏步的向著城墻走去。
“末將華陽將軍杜守,拜見大王。”
一刻鐘之后,當作為都城華陽守衛最高長官的華陽將軍杜守,看著城墻階梯之上逐漸向著自己走來的蜀王杜乙一行立刻躬身一拜。
沒有管這位自己名義上的族叔的如此大禮,拾階而上的蜀王杜乙一邊向著城頭走去,一邊詢問起他關于城外秦國大軍的情況。
“城外秦軍的動向如何了?他們可有對我華陽動手的打算?”
聽著蜀王杜乙那蘊含急切的話語聲,華陽將軍杜守迎著蜀王杜乙的腳步沉聲說道:“啟稟大王,此刻秦國大軍已經將都城華陽團團包圍。從城外秦軍營寨的規模估算,此次圍困我都城華陽的秦軍應該有十數萬人。”
“如今這些秦軍還在打造用于攻城的器械,所以并沒有對我華陽城展開進攻。一旦秦軍將攻城器械打造完畢,或許就會對我華陽展開大規模進攻。”
一邊聽著耳畔華陽將軍杜守稟報的城外秦軍的動向,蜀王杜乙一邊注視著城外駐扎的秦國大軍。
此時,映入蜀王杜乙眼簾的卻是一座連著一座秦軍所修筑的營寨,以及在那些營寨之中訓練著秦軍士卒。
“一。”
“殺。”
“二。”
“殺。”
“三。”
“殺。”
聽著城外秦軍大營之中不斷傳來的訓練號子,蜀王杜乙的心中對于秦國大軍的恐懼越來越難以抑制。
而當蜀王杜乙看到那位于秦軍營寨一角那漸漸成形的大型機械的時候,他的面容之上更是浮現了一陣難以抑制的恐懼。
帶著顫抖的聲音蜀王杜乙向著身旁的華陽將軍杜守問道:“族叔,你看那是什么器械?”
順著蜀王杜乙手指所指的方向,華陽將軍確認了數息之后,最終認出了那漸漸成型的攻城器械。
“啟稟大王,那件東西名為公輸車。據前次南鄭大戰僥幸活下來的士卒所說,這件攻城利器能夠發射出如同天降隕石一般的石彈。無論是身著重鎧精銳士卒,還是看似堅固城墻都抵不過它所擊發的巨力石彈。”
聽著身旁華陽將軍杜守轉述士卒之言,本就已經充滿恐懼的蜀王杜乙此時已經陷入了絕望之中。
在損失了三十萬最后的精銳之后,蜀國國內的士卒數量本就是捉襟見肘,如今再遇到擁有如此精良的攻城器械的秦國十數萬大軍,華陽這座孤城的命運將會怎樣已經變成了一件明顯不過的事情。
“族叔,我蜀國有沒有可能守住這華陽城?”
聽著身旁蜀王杜乙那蘊含著濃濃的期盼的話語,雖然心中萬分想要說出來,但是華陽將軍最后還是輕輕搖了搖頭。
在看到華陽將軍做出的這個回答之后,失去希望的蜀王杜乙如同一灘爛泥一般,死死地扒在城墻之上。
若是沒有這面城墻作為支撐,若是蜀王杜乙心中還顧慮著自己蜀王的尊嚴,他早就已經癱坐在這城頭之上。
看著此時已經被抽空了全部心神的蜀王杜乙,華陽將軍杜守似乎是有什么話要說但多次思考之后還是沒有說出來。
隨后當華陽將軍杜守看著眼前那軍勢正盛的十數萬秦國大軍以及城中這不足一萬的蜀軍之后,最終下定了說出自己建議的決心。
“啟稟大王,末將心中有一番話,不知該不該說?”華陽將軍杜守沉聲說道。
此時正陷入絕望之中的蜀王杜乙聽見了華陽將軍的話語之后,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盯住了華陽將軍杜守。
“族叔有什么話不妨直說。”
看著蜀王杜乙,華陽將軍杜守沉聲說道:“大王,既然明知華陽的失守只是時間問題,那又何必徒增傷亡呢?”
說到這里杜守微微一頓,然后緩緩說道:“大王,我們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