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之神的紅色神考降臨時,大概有不下于100萬人看到了那道璀璨瑰麗的紅色流光。
而偏偏雪清河回歸天斗城的隊伍就在附近。
對神明而言,從結束對相赫的挑釁再到發現蓋倫的存在,不過耗費了五分鐘的時間,但在人間,已經過去了一個上午。雪清河早上在見識了相赫那詭異的力量后,只覺得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被一股幾近窒息的焦慮所堵塞,因此離開索托城的范圍后,便帶著車隊一路疾行,只怕相赫再追上來請他回去。
這一路上,在索托城這幾天的經歷不斷地在他腦海中回轉。
先是父親殘存的靈魂,向他揭示了爺爺的盤算,和數千年來武魂殿收集資源供養千家的自私行徑。
然后是相赫的毆打,說他不配擁有天使的武魂,還強迫他立誓,幫助母親叛出武魂殿。
最后,是意外突生,大路上居然又出現了一種新的威脅——吸血鬼。
相赫表示他對這種東西完全沒有興趣,只是把所有研究出能夠克制吸血鬼的方法交給了他——銀制武器能夠給吸血鬼造成腐蝕,而神圣屬性能克制吸血鬼的恢復能力。相赫告知了他解決吸血鬼的方法后對他說道:“武魂殿也該做一些配得上自己名聲的事情了。”接著,相赫把自己擇了個干凈,表示他只想安心辦學,只管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對兼濟天下毫無熱情。
索托城發動了四位封號斗羅,用了整整兩天時間,才把三十多個吸血鬼給找了出來。這些吸血鬼之中,有7個三環,12個二環,剩下的只是一環嘍啰。但就是這些家伙,不到一周時間,在索托城周圍共作案數百起,雪清河簡直不敢想象其他城市的情況——一種能夠偽裝、高速移動甚至能操縱傀儡引起騷動轉移視線的狡猾怪物,仿佛他們天然就是為了潛伏而誕生一般。
可最重要的是,這些吸血鬼誕生的原因——被一種自稱惡魔的東西轉化而生。
惡魔,這又是一個陌生的名詞。
但這是一個重要情報。世間存在一種東西,能夠硬生生改變一個人的武魂,將之改造成渴飲鮮血的黑暗生物。不解決掉這些始作俑者,是無法根除這些吸血鬼的。
自從雪清河來到了索托城,幾乎每天都在學習新的知識。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先后發現了符文、仙草、生死之王、先驅者、靈魂、破敗王者以及吸血鬼等一列的名詞,這些已經足以顛覆他的世界觀。
此時,雖然還奔襲在路上,但雪清河感覺自己的腦袋就像一鍋滾燙的粥。
接下來到底該干什么、怎么辦,到底是站在母親還是爺爺這邊、到底是先解決生死之王還是吸血鬼以及到底要如何應對來自索托城的威脅,他完全無法做出任何決定。
他突然發現,當指引自己的爺爺失去了光環,他本身便像失去了目標一般渾渾噩噩,這才想身為教皇的孩子,他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哪怕一天。害怕被拋棄和厭惡的他,只是不斷嘗試討好爺爺和母親的小孩而已。
“天使神,如果你能聽到我的心聲,勞煩給我一些指引吧…”
然而,雪清河剛剛在心中默念出這一句話,距離他不遠處的天空之中,便墜下了一道紅色流光。
他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立刻拽緊韁繩,讓自己身下的馬匹猛地停了下來。
他身后的衛隊長立刻大聲喊道:“停止行進!”
隨即,他策馬兩三步來到雪清河身邊,沿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也驚駭地張大了嘴巴:“殿下,這是…”
經歷了昨晚的“流星雨”和造成的神考者攔路,他已經明白了,這種流光意味著神啟的降臨,又一個自稱神明代言人的家伙出現了。在衛隊長眼中,這些人無疑是自視甚高的狂徒,對帝國的穩定和平造成了巨大威脅。
而雪清河沒有回應他,只是不敢置信地望著墜入遠處森林中的紅光。
別人不知道紅色意味著什么,他卻十分清楚——他爺爺千道流,便接受了紅級神考。
作為回報,千道流全身上下的魂環,年限最低的也是萬年起步!除了千家的祖先以外,千道流是歷來天使武魂繼承者中最強的一位。
俗話說,迷茫的人不知道該追尋什么時,要么選擇享樂,要么選力量。
雪清河感覺自己的迷茫忽然一掃而光。
一定要找到這個人!并且將他拉入屬于自己的戰車!
這樣的潛力和戰斗力,如果被別的勢力得到了,雪清河簡直都不敢想象會發生什么!
最重要的是,如果讓相赫先找到對方,恐怕此人身家性命難保!
況且,如果能得到有這樣的人幫助,無論是對平民和普通魂師具有威脅的吸血鬼,還是專門獵殺封號斗羅的生死之王,都一定會變得輕松一些吧。
做好決定以后,雪清河頓時下定了決心,回頭點了點武魂殿派來保護她的兩個魂帝(其實還有一位封號斗羅跟在不遠的地方),“你們兩個留下跟著我,其余人繼續前進,途中不要停留,不要打王旗,直接返回天斗城!”
“殿下?”衛隊長一下子懵了,畢竟他的任務就是保護雪清河,被一起支走了算是怎么回事。
“服從命令,我不會有事的。”
雪清河冷淡地說道,“你也看到了早上那些神考者有多么跋扈,如今又出現一個,我必須過去看看。西爾維斯城距離這里并不遙遠,如果我有需要,會找他們幫忙的。”
“可是…”
“我說話已經不管用了嗎?”
雪清河不想繼續多說,眼神已經有些嚴厲了。哪怕這有違他仁厚太子的一貫人設。
“是,我明白了。”衛隊長看著被雪清河選出的兩個副官,嚴肅安頓道,“保護好太子殿下。”
隨后,他便帶著車隊先行一步了。
等到車隊走遠,兩個副官立刻暴露了本來面目,一齊下馬單膝跪地:“大人。”
不過是兩個魂帝而已,自然沒有資格知道千仞雪的真實地位,只曉得雪清河是他們的上級,這就足夠了。
“剛剛紅光墜落的地方是哪里?”雪清河問道。
“啟稟大人,應該是獵魂森林的邊緣。”副官甲說道。
“既然出現在獵魂森林那種地方,應該不會等級太高啊,估計是個很年輕的家伙吧。”
雪清河自顧自地分析著,隨即利用自己的特殊魂骨,改變著自己的外貌,過不了多久,就變成了一個明顯是男扮女裝的靚麗少女。接著,他將自己華麗的貴族外衣褪下,換上了一件右衽的天藍色長袍,上面畫著一個魂字,顯然是武魂殿學院的校服。
兩個副官只是望了一眼,就趕緊低下頭不敢再看。
“記住我們現在的身份,我是武魂殿一位分殿殿主的女兒,名叫何青雪。而你們是我的隨從。”
何青雪淡淡吩咐道。
要拉攏要給紅級神考者,當然不可能用雪清河的身份去接近對方,只有武魂殿的身份才合適一些。
但在確定對方可以信任之前,何青雪都不打算暴露自己的真正身份。
“還有,我們這次過去是交朋友的,不是去招攬手下的,如果因為你們兩個引起了對方的惡感,你們就自裁吧,聽明白了嗎?”
“明白!”兩人聽到這種威脅,頭上滲出了一絲冷汗。
“那就走吧,記得我剛說的話。”
隨即,三人就遠遠綴在了車隊后面。
根據雪清河的猜測,對方等級不高,如果順利的話,他們只需要沿著靠近獵魂森林的小路尋找年紀輕輕,且頭上有紅色邊緣標志的天才即可。
另一邊。
四個人用上了全部的八只手,才堪堪把想要去求助的蓋倫給攔了下來。
“放手啊!如果尤格的傷口再不治療,還會繼續惡化的!”
蓋倫拖著四個人行走顯然還是非常輕松,但奈何那個嫵媚女魂師桑黛拉不斷召喚藤蔓纏住他的腳腕,剛剛扯斷來就會有新的纏上來。
“你這個混蛋!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熱情又善良啊!”
桑黛拉看著被一次次扯斷的藤蔓冷汗直流,他們都知道蓋倫一定不弱,但沒想到這家伙的力氣這么大,她的魔藤居然連一秒都撐不住。媽的,她的魂力都快用光了啊!
“再說,在西爾維斯城附近出現這么大的車隊,很可能就是林家的人,我們要是如果過去求助,那和自投羅網有什么區別啊!”
“桑黛拉說得對,”尤格拽著蓋倫的胳膊,感覺自己的傷口都要撕裂了,“林北斗一定會把殺死他弟弟的鍋栽倒我們頭上,林家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那不是正好嗎?”蓋倫一臉憨憨的轉過頭,滿臉疑惑地說道:“我們這就去告訴他們真相,身為一個父親,難道不想知道自己孩子死去的真正原因嗎?”
“你在說些什么鬼話啊!”桑黛拉有些惱怒地吼道,“林克敵現在只剩林北斗一個兒子,還是一個第二魂環就已經達到千年的絕世天才,就算他知道自己的小兒子是被林北斗殺死的,也絕不會對他做什么的,反而我們這些人才會有危險啊!畢竟,我們是唯一的知情者啊!身為城主,他肯定不愿意自家的丑聞被人傳出去吧!”
“是這樣嗎?”蓋倫終于停止使力,臉色有些失落,但其他四人一下子就輕松了下來,“一個城市的領導者,居然連起碼的公義都不講嗎?這些生活在大陸上的人,已經墮落到了如此地步嗎?”
“很抱歉,這個世界和你的家鄉差距很大。”
娜娜看著蓋倫的臉色,心中感同身受一般地失落起來,“反倒是你所說的德瑪西亞,像是個童話世界里的國家一樣。但這里并不是這樣的,只要一個人有著潛在的力量,他們便會得到難以想象的優待。只要一個人實力夠強,不管做什么都會被原諒的。”
大個子林恩左看右看,最終才說了一句:“他們說得都對。”
蓋倫無語地坐在地上,一言不發。
就這樣,幾人隱藏在路邊的樹林中,等到路過的車隊完全失去了蹤影,才攙扶著尤格來到大路上。
“啊,尤格的傷口好像又開始流血了!”
娜娜突然驚叫一聲,幾人同時看向尤格的左腹部,果然如她所說,昨夜剛剛止血的傷口又開始往外滲血了。
“他肯定為了拉住你才把傷口撕開的。”
桑黛拉埋怨地看了一眼蓋倫,從魂導器里揪出一把草藥,用魂力碾成汁液涂在尤格的傷口上,然后召喚出藤蔓將紗布纏在上面。
“真是萬分抱歉。”蓋倫有些慚愧地說道。
“說什么啊,我們的性命都是你救得,說一萬句感謝也不足以表達我的感激。”
尤格臉色蒼白地笑了笑,有些歉意地說道,“桑黛拉的脾氣就是這樣,她其實也也很感激你的,但是她只是太驕傲了,所以嗷嗷嗷——”
桑黛拉收回自己的指頭,“閉嘴。”
隨后她對著幾人臉色沉重地說道:“尤格的傷口擴大了,現在不能自己走了,背著他的話,體重也會拉開他的傷口,不如我們抬著他走吧。”
“也只能這樣了,”娜娜擔心地說道,“可是我們不能去西爾維斯城吧,那不是羊入虎穴嗎?”
“可是別的城市距離這里都很遠,騎馬都得半天才行,可我們也沒有馬可以騎啊,如果抬著他走,恐怕得兩天才能到吧。”
言外之意,尤格顯然堅持不了那么久。
林恩摳了摳腦袋,終于體會到了沒有治愈系魂師的苦惱。
“沒關系,把他交給我好了,我的體力很好,速度也很快。”
蓋倫一把撈起地上的尤格,趁對方不注意一個公主抱將其抱在胸前,“只要不讓體重抻開他的傷口就行了對吧,這個姿勢應該剛好。”
眾人:“…”
蓋倫:“怎么了,我們還不走嗎?”
尤格本身也是一個一米八的高大男子了,但是跟一米九五的蓋倫相比,還是小了整整一個號。
此刻他就這樣滿臉通紅地“藏在”蓋倫的懷里,看起來居然顯得格外十分融洽。
反正娜娜的心中突然覺醒了一些不一樣的感覺。
“快放我下去啊!”
尤格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在蓋倫的胸口拼命掙扎,然而卻只能徒勞無功,“我寧可去死啊!放我下去!”
不小心瞥到隊友們一個個打趣的眼神,他直接轉頭面朝蓋倫的胸口,看起來就像一只撒嬌的貓。
然而忽然他停了下來。
桑黛拉調笑著說道:“哦,不掙扎了嗎?”
“不是,”尤格臉上露出了希望的表情,“我聽到了馬蹄聲,你們聽到了嗎?”
幾個人同時安靜下來。
然而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那就這樣好了,我們把他們的馬買下來,然后趕去其他城市就好。”
尤格趕緊趁蓋倫不注意,從他身上翻下里,然后愜意地坐在樹下,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
仿佛受傷的根本不是他。
媽的,要是讓他這樣搬到城市里去,豈不是要大型社死了。
“那蓋倫,你也要跟我們一起去嗎?”娜娜有些期待地問道,“我記得你說過,還不知道怎么回家對吧。”
“啊,我還是把你們送到地方吧。”蓋倫爽朗地笑了一下,“不然總覺得不太放心啊。”
“那太好了。”雖然發聲的只有一個人,但卻是所有人的共同想法。
這么善良又有安全感的魂師,他們還從來沒見過。
就這樣,幾人就站在路中間,等待著騎馬者的到來。
很快,三匹馬以及騎手出現在了道路中央。
“那是,”桑黛拉一眼就認出了為首之人天藍色校服,驚訝地喊道:“那是武魂殿學院的制服哎!”
“如果是武魂殿的話,他們應該會幫助我們吧?”
娜娜有些不確定,畢竟他們雖然從武魂殿領錢,但每次對方的態度都不怎么好,有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那三人正是何青雪,以及她的兩個副手。
蓋倫一行看到他們的同時,他們也看到了堵在路上的蓋倫一行。
“大人,好像有幾個魂師堵路,而且里面似乎沒有神考者,”
魂帝的視力不必多說,發現幾個人腦門上都沒有標志,便知道這些家伙不是他們要找的人。
“干脆把他們都驅逐走吧。”另一個魂帝皺眉,“趕擋大人的路,還是給他們一個教訓好了。”
顯然,蓋倫等人的行為在他們看來和橫穿馬路、打遠光燈也沒什么區別了。
然而何青雪沒有回話。
等魂帝轉頭去看何青雪的表情,去發現這位大人居然小嘴微張,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尚未見過雪清河真容的他們自然不知道,她到底在震驚些什么。
“為什么,那個男人,與我長得居然這么像?”
“還有這股無法掩蔽的親近感,那是光的共鳴…他到底是誰?!”
何青雪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根本沒來得及阻攔已經沖上去的那名魂帝。
“無論你們是單純擋路還是打劫,今天老夫都得教訓教訓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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