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日。
天斗城的一家書店。
宋老板早早地就起了床,比平時早了一個多小時,就開門營業了。
街對面的早餐店老板正在擦桌子,一聽到這開門聲,便笑著打招呼:“喲,宋老板,又等雜志呢?”
“這不月初了么,”宋老板愜意地往門檻上一坐,往這條街的盡頭看了看,似乎在等待著什么,“我要是不起早一點兒先看看這個月的內容寫了些啥,等會買書的人一多,哪還有機會看啊。”
“嘿,那我就沾沾你這的光,估計今天來吃包子的人也比平常多一點。”
畢竟每個月,來書店買書的人都是平常的十倍還多,他這早餐店也就能蹭蹭人氣。
早餐店老板話音剛落,街角出就響起了動物的蹄聲,“喲,這說著呢,送書的車就來了!”
宋老板有些迫不及待地站起來,眼巴巴地看著一輛馬車停在他的書店門口。
沒有辦法,天斗城這邊死活不讓相赫修路,自然也就開不了貨運車,只能用這種古老的手段進行運輸了。
“宋叔。”
負責配送雜志的小伙子顯然和宋老板是老熟人了,打了聲招呼后,直接從車斗里扛著兩大箱進了書店,幾秒后又臉紅氣不喘地走出來,“《格調》和《大局》各500本已經送到了,我晚上來收箱子!還有好幾十家要送,我先走了奧!”
“好嘞你忙去吧。”
宋老板搓了搓手,拿出一把撬棍,費了老大勁才把木箱的蓋子打開,看到了熟悉的《格調》兩字,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本期雜志的封面是一個女子的左半張臉,這個女子無論是臉型還是眉眼的輪廓,都有給人一種極為凌厲的壓力,更不必說她此刻正皺著眉頭,眼睛也是囧乎常人的淡藍色,包圍著如同蛇類生物的豎瞳,看起來冷酷又憤怒。
宋老板不經意打了個寒顫,然后下意識地翻到封底。
封底明顯是同一個女人的右半邊臉,虹膜如同翡翠一般神秘瑰麗,瞳孔則是如同天真孩童般地圓形,眼角微微低垂,眼圈微微發紅,一副強忍著悲傷的樣子,但仍然透露出了包含著憤怒、痛苦和困惑的復雜意味。
“這次的封面感覺有點沉重呢…”宋老板喃喃自語道。
以往《格調》雜志的封面,多半是模特身穿新款時裝,處在一個特定場景之中,讓讀者發揮想象力去完善封面背后的故事——比如前幾期,小舞扮演的就是一個在森林中狩獵猛虎的女獵手。
而這一次的封面,明顯就是一張充滿了負面情緒的臉。既像是仇恨,又像是悲憤。
“該不會有些不好的事情發生吧…”
這次的雜志,相赫為了加強朱竹清的“注視”帶給讀者的直接沖擊,并沒有把文章標題印在封面上,所以宋老板不得不翻開目錄才能知道這一期的內容。
街對面的早餐店老板,看著宋老板進去半天都沒出來,心中覺得有些奇怪。
畢竟以往拿到雜志,對方都會迫不及待地給他說說又發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或者做一些奇怪的心理測試之類的。
正當他放下手里的活,想要進書店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時,“啪”的一聲脆響從書店里傳出來,一聽就是書籍掉在了地面上。
過了好一會兒,宋老板才拿著雜志滿臉憂心地書店,望著天口中喃喃道:“這次真是要天下大變了啊!”
三個小時后,七寶琉璃宗。
劍斗羅看完了這篇名為《七寶琉璃宗三魂帝入侵索托大斗魂場致數十人死傷》報道后,眉頭緊皺,兩眼目光如同利劍一般朝著寧風致刺去。
“風致,這事是怎么回事?”
他的口氣很嚴厲,旁邊的骨斗羅都不得不伸手拉了拉劍斗羅的衣袖。畢竟寧風致才是宗主。
寧風致也不復往日的風輕云淡,一臉苦笑著回答道:“您稍安勿躁,我已經派人去請負責人員安排的三長老了,他應該會給我們一個解釋的。”
說著,他有些頭疼地把自己這一本《格調》合上,閉著眼消化報道上的消息。
文中以恩靜集團的名義,嚴厲斥責了七寶琉璃宗弟子寧風平率人綁架并折磨了兩名史萊克學院的學生,并對一名陷入昏迷中的天才食物系魂尊進行刺殺的惡劣行為。刺殺期間,其中幾人又造成了數十位斗魂場的員工死傷。
雜志明文要求,七寶琉璃宗必須公開刊文作出解釋和回應,否則恩靜集團將中斷與七寶琉璃宗的一切合作往來。
其中還提到,在趙無極和武魂殿的幫助下,六名七寶琉璃宗弟子有三名已經伏誅,還有三人已經被索托城武魂殿羈押。
恩靜集團的威脅,當然是導致寧風致煩惱的原因之一,但并不是最大的那個。
真正讓他和劍斗羅感到憤怒的,是宗門的小隊,在他根本不知情的情況下,居然擅自對奧斯卡——也就是寧榮榮的男朋友進行了刺殺!
不僅如此,他們居然還綁架了寧榮榮的兩名同學!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現在寧風致還不清楚具體被綁架的到底是哪兩個,但如果是昊天斗羅的那個兒子,或者星羅戴家朱家的那兩個后輩,那后續的麻煩將無窮無盡。
正當寧風致想要長出一口悶氣的時候,一直風信鳥從窗口飛了進來。
“是榮榮的風信鳥。”
寧風致伸出一只手,讓藍色的小小鳥落在他的手上,這才發現后者的兩只腿上各綁了一個紙卷。
其中一個是給劍斗羅的。
發生了這么大的事,寧榮榮居然這么晚才傳來消息,老實說,寧風致是有些不太滿意的。
他把寫給自己的那卷紙拿取走,那只風信鳥又朝著劍斗羅跳了過去。
不知怎么的,看到寧榮榮寫給劍斗羅那卷紙,厚度居然遠超他自己手中的這份,寧風致突然感覺心里有點不安。
到了他的這個等級,以及對心靈和精神力的修煉程度,可以說任何突如其來的情緒都,已經可以當做一種預兆了。
寧榮榮給寧風致的信息很簡單。
大致就是把六個七寶琉璃宗弟子的名字,以及他們做過的事說了一遍。
這反而讓寧風致更加緊張了。
寧榮榮通篇都沒有提到任何一個“我”字,整個短訊看上去就像是給上級回報一般,冷冰冰的,全部都是簡單的陳述句,壓根沒有發表任何屬于她自己的看法。
這不對勁。
他看到雜志上的文章時,已經做好了被寧榮榮“打上門來”的準備了。
這么多年來,寧榮榮一生氣,就會胡攪蠻纏,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冷處理。
正當寧風致想象著寧榮榮到底現在是個什么狀態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面前的桌子突然憑空多出了一條劃痕,發出嗤地一聲輕響。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嗤嗤嗤嗤嗤的聲音接連響起,同時有一股強烈的威壓蔓延在他身上時,他才愕然抬頭!
不知道什么時候,正在看信的劍斗羅所有魂環都被喚醒,正圍繞著他身后的七殺劍上下環繞。
而以劍斗羅為中心,整個書房里所有的東西都和他的桌子一樣,仿佛正在被無形的利刃千刀萬剮。
一條又一條的刻痕出現的越來越快,一開始不過是幾厘米長,不到三秒就變成了仿佛被野獸撕扯出的溝壑。
“劍叔!”
寧風致趕緊喊道,他想象不到,寧榮榮給劍斗羅寫的信里,到底都說了啥,居然能讓大陸明面上的第一封號斗羅失態到這種地步!
然而劍斗羅毫無反應,雙手緊緊捏著手中的紙卷,雙目飛快地自上而下,然后周而復始,顯然是沉浸于信的內容,而且在反復觀看!
直到骨斗羅發現就連自己的外袍都被劍意劃破,才用上魂力一只手按住劍斗羅的肩膀:“冷靜點!”
然而回應他的是一道驚天劍嘯。
整個七寶琉璃宗的生靈,從山門前的侍衛,再到地牢深處囚徒,無一例外,都聽到了這恐怖的聲音,仿佛有一個枉死的女妖在他們耳朵里尖叫!
修為低者直接雙耳流血倒地昏迷,稍好一點的人趕緊捂住耳朵蹲在地上,才能緩解大腦受到的劇烈沖擊。
而修為高者如二長老三長老等人,全部駭然色變,強忍著由心而生的恐怖,抬頭看向了山峰宗主宅邸的位置。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劇烈的劍光直接掀翻了宗主書房的屋頂,那些磚瓦木屑肉眼可見地在半空中變成了粉末,巨大的白色沖擊波蕩漾而出,就連遠在山下的他們都能感覺到有陣風襲來,吹得他們頭發飄散。
往日里深居簡出的大長老也看到了這一幕,立刻用魂力大聲吼道:“宗主宅邸遇襲!所有還能使用魂里力的弟子,立刻前往宗主所在的山峰!”
而宗門供養的十幾個魂斗羅客卿長老早已出動,各自使出強悍的身法往山上去了!
那劍光和劍嘯明顯是劍斗羅的手段,他們理所當然地以為他們遇到了強敵。
然而等這幾位客卿長老降落到了宗主書房前,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原本的宗主書房,如今只剩下殘垣斷壁,到處都是細長可怕的劍痕。
然而站在劍斗羅對面的,并不是他們想象中的敵人,而是擋在寧風平面前的骨斗羅。
“老劍人,你到底發什么瘋!”
骨頭羅看劍斗羅氣勢逐漸減弱,這才將背后的寧風致放出來,“這么近的距離,是會傷到風致的!”
“我發什么瘋?”
劍斗羅面色看上去還算冷靜,但那無風自動的白色長發和瘋狂竄動的九個魂環卻暗示著他的憤怒,直接把手中的紙卷如同暗器一樣拋向骨斗羅,“你自己看!你看了也得發瘋!”
說完,他看向了“屋外”站著的幾個客卿長老,聲音冰冷無情,“都去!把所有的直系長老,一個不剩地帶過來!一個不剩!”
“遵命!”幾人自然發現事情和他們想得大不相同,紛紛用比來時更快的速度沖下上去。
寧風致從來沒有見過劍斗羅這個樣子,正想要開口詢問,卻被皺著眉頭的骨斗羅一伸手攔住。
骨斗羅不修劍,所有的心情都表現在臉上,清癯的面容青筋爆裂,比往常那副死人樣還要恐怖的多。
他抓著紙卷,直接質問寧風平:“榮榮被人下藥控制精神,這事你知不知道!”
“什么?!”
寧風致聽后,趕緊接過紙條,全力用上了分心之法,一目十行,看完信后整個人目瞪口呆地后退了兩步,再沒有往日的從容!
“他們…他們豈敢如此!豈敢如此!”
這封信可不像他收到的那么簡單。
寧榮榮寫給劍斗羅的信,完完整整地把她從被下藥控制開始,到她和紫電的談話,再到最后那幾個七寶琉璃宗弟子的下場仔仔細細事無巨細地寫了一遍!
就連寧風平那句,你父親就是想接直系的手維護祖宗法度都沒有落下。
當寧風平當看到紫電說,他們是奉二長老之命刺殺奧斯卡,而且要殺馬紅俊滅口掩蓋下藥的事情時,寧風致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像是被人用昊天錘用亂披風砸了一頓似的!
正好此時,那幾個客卿長老帶著十幾個直系長老上來,然后又立刻自覺地消失了。
他們知道,這事多半是七寶琉璃宗直系內部的家事,他們不是封號斗羅,最好不要參合。
大長老和二長老原本想上前詢問,抬頭就看見了骨斗羅看著他兩那恨不得千刀萬剮的目光,下意識地就朝三長老看了過去。
三長老也是一頭霧水!
此刻劍斗羅背朝著他們,魂環閃耀;骨頭羅一副蓄勢待發地盯著二長老,沒有辦法,三長老只有硬著頭皮上前一步,“風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怎么弄成了這般景象!”
骨斗羅當即就要開口罵人,但卻被寧風致攔了下來。
“骨叔,讓我先問問。”
寧風致給骨斗羅一個稍安勿躁的表情,然后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底下的一眾直系,在每個人臉上都停留了片刻,似乎是在尋找著什么。
良久,他一把抄起剛剛順手拿起的《格調》雜志,然后對著三長老說道:“三叔,去索托城的那只小隊,我是交給您來安排的吧。”
“是。”三長老心里咯噔一聲,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二長老,“我聽說風平去星斗大森林獵取第六魂環,便傳信叫他們去索托城看一看。”
“那,”寧風致瞇了瞇眼睛,“我又何時說過,要派他們去刺殺榮榮的男朋友?”
“哈?”
三長老下意識就看向了背對著他們的劍斗羅,畢竟奧斯卡可是劍斗羅親自認可過的,“宗主從未說過!我給他們的命令里也從未說過啊!”
與此同時,他也開始想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是二哥給風平他們專門下了指令?
果然,寧風致聽完他的解釋,直接看向了二長老:“二叔,你就沒有什么想說的?”
二長老剛想開口,卻發現劍斗羅居然手握七殺劍,慢慢轉過身來,兩只如同神明一般冷漠的眼睛,盯在了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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