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赫見到那個武魂是不死蜥蜴的魂尊第一秒,就把這些天在獵魂森林里收集的恐懼情緒一股腦塞給了對方——包括屬于魂獸的,不受控制的那一部分。
這也就導致了列西看到相赫的一瞬間,仿佛ryu見了Faker似的,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舒服的,連小腿都像開了震動一樣抖個不停。
他的四肢被魂導器捆住,身上的魂力波動非常微弱。
這東西當然也是相赫發明的,只賣給過武魂殿。
這東西的原料是一種土著們看不上的白色巨石,讓相赫聯想到了德瑪西亞的禁魔石,于是就開采了幾塊試了試,沒想到是瞎貓撞上了死耗子——這種石頭雖然不能吸收魂力,但可以降低魂力的活躍度,等級越低效果越明顯。
所以相赫干脆叫他禁魂石咯。
話說回來。
蜥蜴魂尊的反應讓莎斗有點意外,這個家伙不會關在底下幾天,腦子出問題了吧?
看到這么可愛的小孩子居然也害怕?
當然,她很快就推翻了這個想法,并且開始質疑自己接受這份工作是對是錯了。
她從一開始就沒有覺得相赫能撬開這個人的嘴,對方好像不怕受傷,也不怎么怕疼。
這種殺手一般也不怕死,自己這邊手中又沒有威脅對方的信息,至于用好處收買?
說實話,沒有勢力的魂師一般想不到要去收買敵人,也沒有收買的成本。
她也想看看這個小老板到底會怎么做。
列西長了兩只巨大的燈泡眼,就這么鼓在外面,和宮崎老賊設計的咒蛙似的。
這兩天莎斗沒給他飯吃,又沒法吸收魂力,弄得他臉頰凹陷,整個人看起來很頹喪,被灌入那些恐懼情緒后更是顯得有一點瘋狂。
而相赫自從在森林里殺了那對人販子父子,就感覺自己可能覺醒了一些變態的屬性。
他從看見這個人開始,內心的恨意就驅使著他,想要狠狠折磨對方。
“我以前認識一個魂尊。”
沒有任何準備,相赫突兀地開口了,并從自己的手鏈里取出兩個罐子。
地下室光線很暗,列西雖然有蜥蜴武魂,但由于身體虛弱,根本沒有看清里面裝著什么。
莎斗也不明白相赫想要干什么。
相赫繼續慢悠悠地講故事。
“那個魂尊的武魂是一種變異壁虎,盡管魂環配置很垃圾,戰斗力不強,但他的生命力非常頑強,只要你不砍斷他的頭或者挖出他的心,無論什么樣的傷口,都能迅速恢復起來。”
說著,他手中拿出一把小刀,在列西的腳背上狠狠一扎,鮮血立刻流出。
可列西沒有任何疼痛的反應。即使處在極度恐懼中,還露出了一個“就這”的表情。
相赫不出意料地把刀子拔出來,血珠子漏了一地。
然而還不到十秒,列西的傷口就開始恢復,十五秒后,一塊完好無損的皮膚出現,仿佛什么也沒有發生過。
“他和你一樣,甚至恢復速度比你更快,對痛覺也十分不敏感。可惜,他幾乎無法戰斗,所以很久都沒有收入,過著渾渾噩噩的生活。”
列西睜著恐怖的大眼睛,發出沙啞的聲音:“我比他強多了,要不是這個魂王隱藏在房間里,我早就得手了。”
他不明白,自己的發言激發了相赫原本壓抑的怒火。
“麻煩你聽我講完,考慮到你在我家里,雖然不是我主動邀請你,但還是要注意一點客人的禮儀。”
然后,相赫自顧自地繼續說,只是語速越來越快,語氣也變得陰沉起來。
“很快,一個俱樂部的負責人找到了他,并告訴他,如果他愿意去俱樂部里給那些平民富豪表演自殘,他就能賺一大筆錢。你知道的,有錢的平民厭惡魂師,渴望力量,渴望刺激,閑的沒事干,就想看地位高過自己的魂師成為他們的玩物。”
“那個壁虎魂尊立刻答應了。他來到俱樂部,躺在表演者被折磨的案板上,俱樂部的成員們拿著號牌,只要給出相應的價格,他就愿意做相應的表演。”
“剁手跺腳要20金魂幣,剖腹要50金魂幣,而且只要有觀眾愿意出100金魂幣,他就愿意剁掉自己的下體——反正都會長回來。曾經有一個土豪出了1000金幣,他把自己的腸子掏出來打了個蝴蝶結,然后用它吊死了主持人。”
他說著說著,無論是莎斗還是列西,都覺得有些惡心反胃。
這樣的魂師,未免也太沒有尊嚴了吧。
“就這樣,他連著幾個星期,都是那家俱樂部最受歡迎的演員,平均每天都能賺到1000金魂幣。而莎斗,”他用大拇指了指身后的女魂王,“一個魂王,我給她開的一個月工資才不到10000金魂幣,這已經是行業內的最高水平了。”
“可惜,人們擁有審丑疲勞。觀眾們對他的興趣很快就降低了,這種日常斷肢類的表演已經滿足不了他們了。于是,他又開始表演把自己點著或泡進強酸之中,勉強維持自己的熱度。可惜這仍然沒能為他爭取多少時間。很快,俱樂部就把他趕出去了。”
“就這樣,沒過幾天,大家聽說,這個魂尊自殺似的攻擊一位強攻系魂王,被一刀斬了頭顱,徹底丟了性命。據知情人士說,他這是故意尋死。”
說完,他望著莎斗和列西:“你們知道他為什么要尋死嗎?”
莎斗搖了搖頭,而列西則嗤笑一聲:“像這種沒用的人,死了也許更好吧。”
相赫搖搖頭:“他比起絕大多數人有很大的優勢,他不怕痛,很難死,但卻和萬萬千千的其他人一樣,怕一樣東西。只要這個東西在糾纏他,他就無時無刻不想著去死。”
莎斗恰到好處地詢問:“什么東西?”
“當然是自己失去了價值,沒有意義。”
相赫直視著列西的雙眼,語氣冰冷又沉穩。
“我知道,你選擇不供出背后指使你的人,是因為你內心相信,不供出他們使你的人生有價值,有意義。你閉口不言,無非是你試圖隱瞞的信息,在你的內心中,比你自己的命更重要。”
早已恐懼纏身的列西慌忙地移開視線,可惜那眼睛太大了,他的一切想法都無法隱藏。
相赫看見這反應高興極了,干脆蹲下來,雙手捧著臉:“來,讓我猜一猜,派你來的就是你的家族或者組織,你不開口,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家族或者組織?”
這次,列西的表情沒什么變化,相反,他遲疑了幾秒,甚至想要做出一副被嚇到的表情來迷惑相赫。可惜他太慢了。
要知道,人在恐懼和緊張狀態時,大腦的控制中心從腦前額葉轉到了杏仁核,這種情況下,人的自制能力非常差,幾乎會立刻對任何刺激作出反應,更不要說是明顯的威脅。
他沒有變化,就說明相赫所說的話,對他而言算不上刺激。
相赫本來就是在做排除法,于是開始了下一項猜測:“看來不是。既然你不屬于家族或者組織,那就是說,有人雇傭了你。但單純的金錢還不至于讓你為他賣命,所以對方有你的把柄。這把柄能讓你豁出性命…”
“所以我有個老套的猜測,有人控制了你的家人,然后讓你來刺殺恩靜,并告訴你,就算你失敗了,他們也會贍養你的家人;可你要是投降了,說了不該說的,被我們找上門去,你的家人就性命難保?”
列西眼神一下子就不對勁起來,嘴唇瘋狂地顫動著,恐懼的情緒開始疊加覆蓋,他強行想讓自己不露出破綻,可惜…
“其實我想也知道。”
無視了莎斗那意外和有些小崇拜的表情,“哪有組織和家族敢明目張膽地派自己人來刺殺,我們可是武魂殿的親密合作伙伴啊。他們必須找那些雜魚來探路,而你就是那條雜魚。”
蔑視和憐憫同時從相赫的眼神中滲透而出。
“從一開始,你就是被派來送死的。”
“你,你既然都知道了,就明白我是絕對不會向你透露任何信息的。”
列西雖然害怕,但眼神中透露出了決然,莎斗更覺得難辦,對方為了保護家人,豈不是一點點情報都無法得出了。
然而,相赫不這么想。
“你還記得我剛說的話嗎?人最怕的東西,是自己的作為沒有意義,沒有價值。”
“我知道你來自天斗城,因為我的敵人,也就是同行,全都在天斗城。來,讓我猜一猜,你的家人住在哪個區?”
相赫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盯著列西的表情猛看。
“你大小是個魂尊,所以2個貧民區先排除。而我的敵人大都是貴族,所以你就算不住在貴族區,也不會太遠,否則他們也不會找上你。再加上你這個武魂,特別適合偷雞摸狗,家里不會沒錢,所以我猜測,一定在比較繁華的街道附近。”
相赫每說一句,列西的臉色就越差一分。
“這樣的話,我想找到你的家人,只需要在有限幾個富人區里尋找就對了。”
“就算你猜得差不多,人數仍然很多,你什么也找不到。”列西嘴硬道。
“可惜,如果是昨天,我可能真得找不道。可惜,我昨天獲得了第一魂環。”
第一魂環固化魂技·天生幻魅發動!
下一秒,列西驚恐地發現,對面的那個小孩,居然變成了他自己。
相赫用著和列西一樣嘶啞的聲音說:“我穿著你的皮,在那幾個地區轉幾圈,你說,會不會有個小孩突然叫著‘爸爸’、‘爸爸’,激動地朝我跑過來呀?”
說完,他不看列西絕望的表情,變回原樣,然后把裝滿了紅毒蟻的罐子拿給他看,還抓出來一只,放在列西的鼻頭上。
“你告訴我是誰指使你,你的家人也許會死;可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向你保證,如果讓我找到他們,我會把你的老婆孩子泡在這樣的蜂蜜里,然后把這兩罐子紅毒蟻放進去陪他們。”
說到這兒,相赫的語氣已經非常陰森了,如同恐怖片里的小鬼,別說列西,就連莎斗這個魂王也覺得渾身發冷。
列西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小鬼有這么狠毒的心腸:“你,你簡直就是個惡魔!”
“你選擇傷害我家人的那一刻,就該想到也許會把自己的家人也拖進火坑。”
隨著相赫的情緒越發激烈,第一魂環散發著淡淡的威壓開始上下浮動,這一抹紫色給陰暗的地下室添加了一絲恐怖的氛圍。
莎斗之前就知道相赫能吸收千年魂環,所以還能接受,而列西則再次被驚嚇到了。
第一魂環就是紫色的天才,就算武魂殿為了拉攏他,也一定會盡力查這個案子的吧。
“我已經向你證明了,你企圖靠赴死來拯救自己家人的這一行為,毫無價值,也毫無意義。現在,你最好作出你的選擇。”
相赫似乎還覺得不解氣:“你要是還不識時務,那你最好祈禱你的孩子們不是跟你一樣的武魂,否則我就要建議他們加入一些奇怪的俱樂部了。”
說完,相赫站直身子,神色平靜,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和他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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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索城大墓。
“你要三個人的靈魂?我去哪里給你找這種縹緲的東西啊?”
相旭看著翹著腿吊兒郎當的克勞利,滿臉苦澀。
“很簡單。我要你去找三個活的不順心的人,把他們帶到我面前,剩下的由我來做就好了。”
克勞利用右手小拇指的指甲剃著左手的指甲,他的這具身體屬于一個農夫,即便是死去了,家人看上去清理得也很不仔細。
“你不是能走出這個圈了嗎?為什么不自己去呢?”
“啊哈,小百科時間開始了。”克勞利怪叫一聲,突然把那張腐爛的臉轉過來,嚇了相旭一跳,“你有那本書保護,我不能和你做交易,也就不能簽訂合同。我是個惡魔,如果不和這個世界的本土居民簽合同,我就不能使用我的魔法,否則我會被這個世界的神明發現給趕出去。至于靈魂,和惡魔做交易,就要出賣自己的靈魂。。”
“既然簽合同就行,為什么要三個呢?不是一個就夠了嘛?”
“小鬼,我是個惡魔,貪婪是我的本性。”克勞利的表情很驕傲,用他現在這張臉表現出來效果就更加微妙了。
“一個人,如果出賣了自己的靈魂,會怎么樣呢?”
“靈魂就是你腦子里整天勸你不要做壞事的那部分。”克勞利作出回憶的神色,“在你們這個世界,沒有靈魂也許會活得更好吧,沒有痛苦,沒有同情,除了自己的目的,什么都不在乎。”
相旭聽到沒有痛苦這四個字,表情的復雜程度已經超過了六歲小孩的標準,“聽起來真好,如果我主動把我的靈魂給你呢?”
“…”克勞利盯著相旭,好像是想說點什么,但又咽了回去,“與其說些沒有半點可能的話,你還是趕緊去找人吧!拿著這個東西,它能勾引人們內心的欲望。去找那些看起來就悶悶不樂而不是憤怒的人,這些人多半是求而不得,還不想費力氣…”
扔給相旭一個奇怪的吊墜,克勞利又強調道:“記住,我們是滿足別人的愿望,是給他們做好事呢,別在招人的時候賊眉鼠眼的,到時候被抓起來什么的!你可是帶給別人希望的克勞利的馬仔啊!”
沒有理會克勞利那張噼里啪啦的嘴,相旭在腦子里使勁想著在他認識的人中,到底有誰悶悶不樂。
突然,他打了一個激靈,“我知道,我馬上就去把他帶回來!”
說完,他掰開墓穴的石頭門,一溜煙跑走了。
過了幾秒,在墓**,回蕩著這樣的聲音。
“該死的紫色蟲子,你以為你們能夠操縱我?也許你們發明了操縱這個詞!但把它完善的,可是我!”
“去吧去吧,帶靈魂給我,讓我把這個世界變成一片樂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