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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回來了

  帝御天,翠華城。

  全城搜捕的效果,堪稱立竿見影。僅僅過了一天半,一群修士就在城東的某處枯井內,發現了藏匿的丁幼容母女。

  現場爆發出激烈的大戰。

  被逼到這個份上,丁幼容也沒法留手了。錯一步是錯,錯百步也是錯,她深知絕不能落在執法監手中。

  九尾狐神通施展,丁幼容長刀連揮,并在人群中來回穿梭,仗著身法的超人一等,她打傷了不少修士,最后帶著驚惶的丁夫人揚長而去。

  但這一次,母女二人再也無法好好躲藏。

  皆因各大街巷口,都有修士領著凡人駐守。一些重要關卡,更是安排了不少修士,形成了一張布控全城的網絡。

  丁家母女一出現,便有修士發出信號,通知附近的同僚,以至于各方修士匯聚。

  這些修士都提前得到了命令,絕不與丁幼容近戰,而是刻意拉開距離,以法力遠程炮轟。如此一來,大大削減了丁幼容的優勢。

  在層層密集法力的轟擊下,丁幼容連畢方神通都施展了出來。但她畢竟只有一人,廝殺中,連連受創,血流如注。

  “小容!”

  望見愛女受傷,丁夫人悲聲大泣。她沒有修行天賦,只是一個普通凡人,在這種情況下,自然大大拖累了丁幼容。

  四周的修士一看出丁幼容的弱點,更是發狠,法力瘋狂朝丁夫人身上打去,迫使丁幼容一面對敵,一面分心照顧娘,很快連絕美的臉都被劃破了。

  丁夫人看得心痛如絞,跌跌撞撞中,她嘶聲大喊:“小容,不要管為娘了,你自去逃命吧!”

  這是一個性格軟弱的女人,有點小精明,小算計,但對女兒的愛卻真真切切。

  她不是說說而已,而是想要掙脫女兒,卻因腳下稍慢,慘叫聲中,一支利劍貫穿了她的胸口。丁夫人痛得嬌容扭曲,口鼻不斷往外滲血。

  “娘!我殺了你們!”這一幕令丁幼容腦子發白,胸口涌起一股無法克制的滔天殺意。

  如果之前她還存有幻想,沒有下死手,那么此刻,她再也沒有任何的顧忌。

  背后一頭虛幻的九尾狐仰天長嘯,聲若泣血,九尾抽.動間,漫天星光凋零,像是大星破碎,無法抵御其威。

  比起畢方神通,丁幼容更熟悉九尾狐神通。

  這是她最巔峰的一擊,拼著受傷的代價,終于找到了突破口。一刀出,九尾化天刀,縱橫交叉間,像是無數的白色光影在搖曳,介于虛實之間。

  噗噗噗噗噗…

  周圍正得意洋洋的幾名修士,還來不及閃避,就被數不清的刀氣穿透,有的胸口淌血,有的眉心裂開,還有的捂著咽喉,痛苦不迭。

  其中一名修士發狂般后退,正是他刺傷了丁夫人。丁幼容滿面殺機,抱著丁夫人一個閃身,越過幾丈距離,一刀揮斬。

  血雨飛灑中,那名修士頭身分離,臉上駭然的表情凝固。

  “丁幼容,你敢當眾襲殺仙朝修士,普天之下,再也容不得你!”有修士大叫,卻帶著色厲內荏的味道。

  “還不束手就擒,否則必將你丁家千刀凌遲!”也有修士仗著人多勢眾,大聲威脅。

  回應他們的是漫天刀光。

  抱著昏死過去的丁夫人,丁幼容殺紅了眼睛,哪里出現星光,哪里便有血飆出。有敵人的血,也有她自己的血。

  她恨自己,為什么不一開始就下殺手,滿腔悔恨化作了絕殺刀芒。忍著虛浮脫力的感覺,她生生在圍追堵截中殺出了一條血路。

  等到林川等人趕到時,現場只剩下滿地的斷臂殘肢,鮮血滴入石板縫隙,寒風一吹,腥味撲鼻。

  另一邊,丁皓也陷入了麻煩中。但他的經驗遠比丁幼容豐富,深知從拒捕開始,便已走上了不歸路,于是下手更狠。

  一頭藍色獨腿的鶴鳥,雙翅齊振,帶著火焰在人群中拍擊,傲嘯蒼茫,似能焚山煮海。周圍的修士只剩哀嚎,一個個避之唯恐不及。

  當蘭勁松和柳非趕到時,只看見燒黑的街墻,還有仍未熄滅的點點藍火。

  “不愧是至高神通,果然厲害!”蘭勁松像是咬牙切齒,但眼神中的貪婪,完全出賣了他的內心。

  一處滿是灰塵的地窖內。

  滿身血污的丁幼容抱著丁夫人,哭得肝腸寸斷,幾近昏厥過去。

  丁夫人的運氣很差,受傷的部位正好是心臟。盡管被丁幼容及時封穴止了血,但身體機能仍在衰敗。

  若非靠著丁幼容持續不斷地輸入法力,早已氣絕身亡。可饒是如此,情況也不容樂觀,堅持不了太久。

  “小,容,不要管,娘,走…”

  散亂的發絲,黏在丁夫人血跡斑斑的臉上。她難以睜開眼皮,卻仍記掛著女兒的安危,抖著發白的嘴唇,小聲而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昔日風情萬種的成熟美婦人,此時容光不再,像是一朵妖艷的花,即將凋零。

  “娘…”丁幼容只是搖頭,眼淚一串串打濕了丁夫人的臉,在血痕中劃出道道白條。

  久經鏖戰,丁幼容自身消耗巨大。可她不管不顧,還是一邊抱著娘,一邊瘋狂往其體內輸送法力,不敢歇下來。

  過了片刻,見娘氣息漸弱,眼皮竟已完全合上,丁幼容一陣天旋地轉,口中喊著不,近乎枯竭的法力,竟被她擠出了一絲絲,貫入丁夫人體內。

  如此竭澤而漁,果然令丁幼容更為虛弱,繼續下去,恐怕還會動搖她的根基。但她已完全不在乎。

  若是沒了娘,一切還有什么意義?

  可更糟糕的事情來了,一些修士根據地上的血跡,以及丁幼容逃跑路線的推測,找到了附近。

  地窖的門被人強行踹開,陽光透入,照出了狼狽不堪的母女二人。

  “哈哈哈…”大笑聲無比刺耳,聽在丁幼容耳朵里,讓她生出了毀滅一切的沖動。

  可惜她已無力再戰,這個清冷堅毅的女孩,握緊刀柄,驟然抹向自己的脖子。縱是死,也絕不受辱。

  千鈞一發間,一簇火苗射來,擊飛了丁幼容手里的刀。更多火苗交織彈射,那些準備上前的修士同時被擊中,燒成了一地飛灰。

  覷見突然出現的俊朗中年,丁幼容泣道:“爹,快救救娘!”

  丁皓面色一變,立刻來到身前。

  待看清妻子的模樣,這個豪爽漢子的雙目幾乎瞬間紅了,呆愣片刻,哆嗦著手從儲物戒中拿出幾粒療傷藥,快速給妻子服下,并運功助其消化。

  過了一會兒,丁夫人的臉總算有了一絲紅潤。

  丁幼容不敢檢查,忐忑問道:“爹,娘沒事了嗎?”

  聞言,丁皓張了張嘴,最終閉眼道:“我的藥,只是最普通的療傷藥,治不好破裂的心臟。依現在的狀況,你娘最多堅持三四天。”

  兩顆豆大的淚珠,潸然而落。

  丁幼容怔怔坐在原地,仿如失去生機的木雕。

  一陣蒼涼大笑在地窖內響起,丁皓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決絕:“小容,快快調息吧,他們很快會找來。既然無法回頭,非逼我大開殺戒。我們父女,不如就殺個天翻地覆!”

  花了兩天時間,水青陽乘坐星域傳送陣,返回了白云城。

  城內依舊人來人往,不過對于見識了大場面的水青陽來說,這點規模,已經無法令他生出波瀾。

  淡定地走下石壇,很快來到了城門口。

  正巧,又是那一日負責檢查的修士。

  水青陽笑了笑,自來熟地上前,順勢遞過去一張銀票。對方一看,面值五十兩,嘴巴不禁大張。

  一路保重的聲音中,水青陽沖入了崇山峻嶺。其實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逃過了一劫。

  蘭勁松為了壓死他,早已將他和追風盟勾結的‘證據’遞交給了白云州各城,希望全州共同緝拿。

  但州主這邊遲遲沒表態。

  各城一看,猜出定是州主下不來臺。畢竟前腳剛封了個校尉,后腳就下令緝拿,這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哪怕州主相信了蘭勁松,這事也得先拖幾天。于是各城達成了默契,暫時不對外公布消息。

  否則的話,只怕水青陽一出現在白云城,等待他的就是刀兵加身。

  某種意義上,蘭勁松的手段可說完全掐死了水青陽的命脈,乃是致命連環套,只不過觸及了上級的顏面,暫時被阻擊了而已。

  但是很顯然,這種阻擊持續不了幾天。

  翻山越嶺,水青陽歸心似箭,也知道離開太久容易生變。如今他實力大增,只用了一天多時間,便抵達了翠華城外。

  但他沒有急著進城,擔心蘭勁松會使什么手段,打算先觀望一下。

  這一觀望,立刻發現城門只進不出,分明是封了城,這種舉措往往代表出了大事,心中不禁一沉。

  突生驚變,水青陽更加小心。他等了小半天,發現山林之中,不時有一些修士潛蹤匿跡,來回巡視,像在搜尋什么。

  其中幾人,還是南城執法監的同僚,實力都不俗。

  此時的水青陽,藝高人膽大,悄然跟在了其中一人身后,確信四周無人后,一個健步猛沖,手已扣住對方的喉嚨,將對方拖入了深山。

  “水,水校尉。”一處巨石后,看清偷襲者的模樣,那名被控制的修士臉色大變。

  水青陽掐著對方的脖子,冷冷道:“城里動靜如何?”他沒問發生了什么,正是要讓對方產生誤判,以為他知道了實情。

  果然,那修士猶豫片刻后,不敢冒險,畏畏縮縮地述說了最近的事。

  當得知丁家被抄,丁家父女數次突圍未果,皆性命垂危,連丁夫人都疑似身亡時,水青陽眼睛瞪大,身軀忍不住顫栗,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與殺機,從他心頭滾滾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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