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水流深,人狠話不多。
陳長庚撂下一句“弧微分”,讓戴蓉等人感覺腦補都感覺有些吃力。
只有彭一博的段位尚可,勉強可以get到“傅紅雪”的講話要點和精髓。
不遠處,正午蒼白的陽光,直射而下,將陳長庚佝僂的影子壓縮成了一個大圓餅,仿佛他一瘸一拐地艱難行走時,腳上還拖拽著一個巨大的沉重鐵球。
“上帝讓他關上一扇門,就會為他打開一扇窗。這小子,腿雖然瘸了,腦子倒是挺靈活的。”彭一博瞇縫著眼睛,望著陳長庚漸行漸遠的消瘦身影,不禁又感嘆一句:“看來,人不可貌相,證明題不可以步驟測量啊!”
旁邊的歐陽力軒撓了撓頭:“彭祖,你這話是啥意思?有點兒偏哲理啊?難道,你也相信,孔書成僅僅憑借七步,就能證明出最后一道題來?難道,你也認為,孔書成是對的?”
彭一博眉頭微鎖:“至于孔書成對不對,我還不知道。畢竟,咱也不是閱卷老師。不過,剛才,長庚兄說到‘弧微分’時,的確給了我很大的啟發。甚至,讓我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而且,我也有種預感,最后一題,或許真的可以用‘弧微分’去證明。如果可行的話,孔書成就可以彎道超車,用更加簡潔的方式將它證明出來了。畢竟,最后一題,我在寫了滿滿50個步驟后,也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兩點之間,應該是直線距離最短。或許,我們全都走了曲線,只有孔書成一個人找到了唯一的那條直線。”
“臥槽,彭祖,你可別嚇我。什么直線曲線的,我感覺都快要被你物理掰彎了啊。照你這么說,孔書成和這個死瘸子的實力,豈不是在你之上?”歐陽力軒有些震驚。
彭一博呵呵一笑:“術業有專攻。坦白說,我對弧微分,的確不是很精通。不過,你要說孔書成和陳長庚兩個人的實力在我之上,那我可不大同意。畢竟,就算孔書成寫的七步詩是對的,那咱們這些人用了整整50步證明出來的結果,難道就錯了嘛?走了一條二萬五的長征路,難道就丟人了嘛?辛苦搬磚,難道可恥嘛?”
歐陽力軒:“哈哈,不可恥,不可恥,俺也是搬磚型選手。”
彭一博接著道:“既然,cmo有兩場考試,那就應該用兩場考試的總分來衡量誰的實力更高一籌啊。歐陽賢弟,我這么說,沒毛病吧?”
“絕對沒毛病!”歐陽力軒嘿嘿一笑:“彭祖,你一直穩如老狗,這么說當然沒毛病。而且,你永遠是咱們001號考場的yyds。”
“別這么說,大家都在同一個起跑線上。不過,有時候考的好與壞,的確和個人狀態有關。”彭一博瞇縫著眼睛,望著陳長庚消失在樹影婆娑的校園林蔭大道后,皺了皺眉:“歐陽賢弟,不瞞你說,自從孔書成提前交卷的那一刻起,我就有種不大好的預感。”
歐陽力軒:“什么預感?”
彭一博:“我感覺,這次的cmo,咱們這些人,有可能真的要當背景板了。”
歐陽力軒:“那怎么可能?你是說,孔書成和那個陳瘸子,有可能會逆襲?他們會在分數上,碾壓我們三叉戟?”
彭一博點了點頭:“那個陳瘸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孔書成那家伙。我感覺,他壓根兒就沒把咱們哥幾個放在眼里啊。”
歐陽力軒:“沒錯。姓孔的這小子,的確是有點兒太狂了。要不,咱們哥幾個過去,這就去會一會他吧?我倒是也想看看,他的奧數水平,到底有幾斤幾兩。雖然,我知道他在外語單詞方面,的確是一等一的絕頂高手。”
彭一博:“他在哪兒?”
歐陽力軒:“聽潘一瑞說,孔書成就趟在校門口的一輛大巴車上睡大覺。”
彭一博:“睡大覺?他提前兩個多小時交卷,就是為了…睡大覺?”
歐陽力軒:“沒錯。我還看見,孔書成這小子在交卷的時候,都是打著哈欠的,他總感覺,他像是昨晚沒睡好似的。”
“這樣的嘛?他沒睡好,都能提前兩個小時交卷?”彭一博皺了皺眉,正想說些什么。突然,潘一瑞將臉湊了過來,然后小聲地道:“喂,兩位大咖,你們又在討論那個七步詩啊?”
歐陽力軒:“對啊。你剛才不是說,七步詩正躲在大巴車上睡大覺么?”
潘一瑞詭異一笑:“哈哈,偉大的時間管理大師,往往都是這樣的啦。晚上搞運動,白天睡大覺。”
歐陽力軒:“時間管理大師?你是說,孔書成他…?”
潘一瑞:“這還用得著質疑嘛,他身邊有個周大美女,晚上還能忍得住不打撲克?”
歐陽力軒:“…”
彭一博:“…”
兩人腦補了一下潘一瑞的話,心里頓時像打翻了醋壇子一般。
那種滋味,難以言表。
總之,就是…很難受。
潘一瑞接著又補刀:“喂,你們倆看見沒?周落霞剛才是不是也打了個哈欠?實話跟你們說吧,我跟周落霞就在同一個考場,我感覺她昨晚也沒有休息好。真的!”
歐陽力軒:“喂,潘兄弟,周大美女沒有休息好,不等于她昨晚就內啥吧?”
“幼稚,真是幼稚!”潘一瑞老司機般地油膩一笑,然后用手捂著嘴小聲道:“告訴你倆,一個傳男不傳女的事兒吧。”
歐陽力軒頓時眼睛一亮:“什么事兒?我平生最愛吃瓜了。”
潘一瑞:“孔書成和周落霞,就住在同君逸酒店的同一層,而且還是隔壁房間。”
歐陽力軒:“臥槽,這…這都行?”
潘一瑞:“早上,有個服務員偷偷跟我說,她親眼看見,周落霞凌晨五點才從孔書成房里出來。所以,其他的事兒,我就不細說了,你們自己品吧。”
歐陽力軒:“…!!!”
彭一博:“…!!!”
兩只單身狗,情不自禁地對視了一眼。
猛然間,有些扎心。
數息之后,歐陽力軒長吁了一口氣:“彭祖,等會兒,你要不要去那邊,找七步詩再聊一聊?”
彭一博看了看不遠處那個站在陽光下有說有笑的周落霞,頓時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無力地擺了擺手:“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算了,我已經沒什么心情了。”
歐陽力軒:“哎,俺也一樣。好好的一棵玉白菜,就這么給孔書成給拱了。”
潘一瑞卻沒心沒肺地說道:“喂,哥幾個,別介啊。周大美女只要一天還沒結婚,咱們哥幾個就都有機會呀!”
彭一博和歐陽力軒異口同聲:“你不介意啊?”
潘一瑞:“廢話,當然不介意。不瞞你們說,我那輛帕拉梅拉都是二手車市場淘來的呢。再說了,周落霞,多好的一位姑娘啊!”
彭一博:“…”
歐陽力軒:“…”
好吧,還是咱潘帥的境界高。
彭一博、歐陽力軒、潘一瑞這三個基佬雖然沒有去找孔書成求證那道證明題,但是另外一個人去找他了。
這個人,就是陳長庚。
負責給陳長庚帶路的,自然是劉小通。剛才,正是陳長庚的一席話,讓市長千金戴蓉啞口無言。也正是陳長庚的一席話,再一次點燃了大家對孔書成的信心。這其中,包括周落霞、寧才哲、冷明秀…等所有人。
“長庚兄,書成哥就在車上睡大覺,我去把他叫醒吧!”
劉小通嘿嘿一笑,正要上車將孔書成叫醒,陳長庚卻拽住了他:“不用了,我在這兒等他一會兒就行了。你讓他多睡一會兒吧,反正下午也用不考試了。”
劉小通:“我靠,不行啊,他都已經睡了兩個多小時了。而且,我們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他也該起床吃飯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孔書成在車里面笑了笑:“喂,小通,你真當我是二師兄啊?”
劉小通:“哇靠,書成哥,你沒在睡啊?”
孔書成:“廢話,睡肯定是睡了,但也不能睡那么久吧?再說了,你們這群人,嘰嘰喳喳的,剛才老是說什么‘七步詩’,吵都把我吵醒了啊!”
劉小通:“…!!!”
陳長庚:“…!!!”
臥槽,不是吧?剛才他們聊天的地方,距離這輛大巴車,保底都有150米吧?這都能聽見?孔書成他…是人是鬼啊?
兩人正懵逼時,孔書成已經從車門上下來了。
迎面就看見陳長庚。
他便主動走過去,同陳長庚握了握手:“幸會幸會,你叫陳長庚吧,感謝你給我帶來的好運!”
陳長庚將身體倚靠在旁邊的一棵楊樹上,歪著腦袋問:“好運?我能給你…帶來好運?”
孔書成笑著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畢竟,陳長庚的確給他帶來過1000個學運積點。
“孔書成,我很高興認識你,我…”
陳長庚同孔書成握了握手之后,剛想說些客套話。可是,令他感到吃驚的事情突然發生了。那一刻,當他握住孔書成的手之后,不知為何,他立刻就對孔書成產生了極大的…好感!
甚至,這種突如其來的好感,就像是一股電流,迅速傳導至他周身。
我靠,怎么會這樣?
這也…太神奇了吧?
此刻,陳長庚微微地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他終究還是什么都沒說,只是突然之間就變得滿臉通紅。
旁邊的劉小通,看見他這副模樣,都覺得有些奇怪:“喂,長庚,你沒事兒吧?怎么一見到咱們書成哥,就臉紅了啊?”
陳長庚:“我,我沒有啊…”
劉小通哈哈一笑:“還說沒有,你的臉,紅得就像猴子的屁股一樣。”
陳長庚:“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啊。我總感覺,和孔書成,有種久別重逢的感覺啊!真的太奇怪了了,為什么會這樣呢?”
對此,孔書成卻是淡淡一笑,然后點了點頭:“me
其實,他剛才和陳長庚握手的那一瞬間,偷偷地使用了虎符學霸魔力磁中的中級強度。陳長庚就是因為中了招,所以才反應這么激烈的。
當然,孔書成已經不會對男生輕易使用高級強度了。萬一,對方飛蛾撲火般地愛上了自己可怎么辦呢?
兩個人有了“感情基礎”之后,一下子就熟絡起來。
他們來的談話內容,很快就轉入了正題。
陳長庚:“孔書成,我想問你一件事兒。”
孔書成:“是關于最后一道證明題的事兒吧?”
陳長庚一驚:“你怎么知道?”
孔書成:“我聽你說到‘七步詩’,就猜到了。”
陳長庚微微點頭:“是的。大家都認為,你最后一題考砸了。但是,我并不這么看。”
孔書成微笑著點了點頭:“謝謝。”
陳長庚:“但是,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樣借用‘弧微分’的知識點,將最后一道證明題給解出來的呢。”
孔書成:“哦,原來你知道我用了‘弧微分’?”
陳長庚:“是的。”
孔書成:“你是怎么知道的?”
陳長庚:“因為,我坐你后面。”
孔書成沒說話,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陳長庚:“其實,弧微分的內容,我也懂。但是,最后一道證明題,應該如何證明呢?”
孔書成片刻沒說話,只是眼睛突然望著不遠處一棟在建的高樓,然后笑著道:“長庚,不瞞你說,昨天晚上,我跟一位數學界的大師喝茶聊天了。”
陳長庚:“然后呢?”
孔書成:“那位大師,跟我講了一個一則笑話。正是他的這則笑話,給了我靈感。”
陳長庚:“什么笑話?”
孔書成:“從前,有一位農夫把工程師和數學家都請到家里來,請他們想辦法用最少的籬笆圍出最大的面積。”
陳長庚:“然后呢?”
孔書成:“工程師覺得,這個問題太簡單了。他很快就用籬笆圍出了一個標準圓,并且宣稱這必定是最優設計。可是,你知道數學家是如何做的嘛?”
陳長庚搖了搖頭。
孔書成笑著道:“那位數學家只是用很少的幾個籬笆,將自己圍了起來,并且說出了一句令人意外的話。長庚兄,你知道,那位數學家,說的是哪句話嘛?你如果能夠猜到數學家說了什么,也就猜到了我的解題思路了。”
陳長庚沒說話,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大約整整半分鐘后,他猛然眼睛一亮,大聲地說道:“數學家站在那個自己圍起來的籬笆里面說:我現在是在外面!”
孔書成重重地點了點頭:“沒錯,他就是這么說的。”
陳長庚頓時一拍腦袋:“啊,我想到了,孔書成,最后一道證明題,你用的居然是反證法?哈哈哈,沒錯,你肯定是結合了弧微分,然后利用反證法,將那道題證明出來了!牛逼,太踏馬牛逼了!我怎么就沒想到呢?”
孔書成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旁邊那個聽得一臉懵逼的劉小通:“走,肚子咕咕叫了,咱們一起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