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倒霉的廚師立即抖如篩糠,兩條腿面條似的站也站不住了。
但他還是鼓起勇氣,戰戰兢兢地開口道歉,希望能得到寬恕。
“抱,抱歉,費奇大人,真,真的,很抱歉......”
費奇一言不發,臉黑如鍋底,手中把玩著剛剛才被他使用過的銀色叉子。
那叉子在他手指尖翻轉跳躍,在燈管過的照射下閃著幽幽的寒光。
他突然站了起來。
由于動作太大的緣故,身后的椅子被帶倒,發出“哐”的聲音。
在這呼吸可聞的廳內顯得突兀異常。
三人都不約而同地瑟縮了一下。
維克和另外一個廚師還好,勉強能忍耐。那個倒霉鬼可就慘了。
他跟丟了魂似的,面無人色。全身的骨頭仿佛都被抽走了,軟軟倒在了地上,嗚嗚哭起來。
眼淚嘩嘩不要錢似的淌下來,他也顧不上擦。手被地上的碎瓷片劃傷鮮血流出他也顧不上疼。
費奇卻無動于衷,一步步走向他。
步伐非常緩慢,沒走一步對方就哆嗦一下。
狠厲的目光毫不留情地射在他的臉上,與他對視。這廚師心理壓力每時每刻都在增大,已經快要奔潰了。
終于費奇走到了他面前。
“碎片劃到我了,你是不是也要害我?”
對方現在哪里還能回答他的問話,早就被嚇破了膽子,失聲了。只是哀哀哭泣。
維克也驚了,這到底是什么邏輯。
被迫害妄想癥嗎?
費奇卻不覺得自己的想法不對,見那個廚子竟敢無視自己,眉頭緊緊擰著。
他左手一把捏住對方的脖子,提著他就從地上拖了起來。
只所以是拖,實在是那個廚師的身高比費奇還高一點。雖然他此時全身無力,但被這樣拖起來還是有些滑稽。
那廚師被掐著脖子,剛開始是有些難受,逐漸就開始缺氧起來,喉嚨里發出一陣陣破風箱似的“嗬——嗬——”聲。
他的手掰著費奇的手指,卻顯然是白用功,毫無作用。
他的臉憋得越來越紅,眼看就要喘不上氣了。
費奇這才冷笑一聲。
“怎么不說話?你看不起我?”
他這次很干脆,話音一落就拿起叉子狠狠插在對方的胳膊上。
“啊呃呃呃呃呃——”
廚師喉嚨還被掐著不能正常發聲,這樣卻更顯得凄厲無比。
費奇嘴角微微勾起,扯出一個猙獰的笑來。
“讓你看不起我!”
他擰著叉子。
“竟然還想謀害我!”
又狠狠轉了一圈。
那個倒霉鬼現在已經發不出慘叫了,他已經在翻白眼了。
維克目睹著這一切,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旁邊和他站在一起的那位廚師,倒霉鬼的同伴更是不濟,已經冷汗涔涔。
他有些上了年紀,雙手雖然被衣袖遮蓋住了,但肯定是在不停發抖,帶得袖子都微微顫動起來。
結果令維克玩玩沒有想到的是,就這樣一個怕得要死的老頭子竟然在這種時候開口了。
“費,費奇大人,都是小人們的錯,你就大人有大量,寬恕我們吧!”
他開始還有些結巴,不過已經克服了恐懼,為自己的同伴說話,也漸漸不那么緊張了,話語也流暢起來。
“這個家伙雖然蠢了點,笨手笨腳,但西格弗里德大人卻最喜歡他做的奶油蘑菇濃湯。”
這位老廚師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費奇,見對方雖然臉色難看,但好在沒有立刻上來對他動手的意思。
“雖然他現在受了傷,但這都是他應得的,這就是冒犯您的下場。好在只是些小傷,暫時還不影響西格弗里德大人進餐......”
雖然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未盡之意大家都聽懂了。
這廚子還是很有用的,打兩下解解氣就算了,不能再過分了,更不要說殺死他了。
要知道這些廚師可是此處最高執政官西格弗里德的私產,而不是能隨意處置的奴隸。
好在費奇不知道是還有點理智,知道不能得罪對方,還是良心發現。
雖然他的臉色難看無比,但終于松開了那個可憐的家伙。
那家伙立時攤在地上,捂著喉嚨就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他剛才確確實實是差點就被掐死了。
眼前都出現了一陣陣光圈,仿佛走馬燈一般。
想到同伴冒險為自己說的話,就是一陣感動。
費奇一松手,隨著身體落地,連帶著手柄還握在他右手中的銀色叉子也被從廚師左臂中拔了出來。
本來不算什么嚴重的大傷,但被費奇來來回回攪了那幾下,整個傷口都看著格外嚴重。
手臂上直接凹進去一塊,四周皮肉外翻,鮮血染紅了周圍的衣服。
中間都被攪成了一堆爛肉。
還有些碎肉掉了出來,分散在衣服上,地攤上。
銀叉上也沾了一些肉沫,個別隨著血水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
他雖然算是服了軟,但面上還要維持自己的威嚴。
“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哼,今天就暫時放過你了。”
看著這人的慘狀,費奇哈哈大笑起來,雖然有些遺憾,但這樣也勉強夠了。
笑到一半,那刺耳的笑聲突然戛然而止。費奇自己也圓瞪著眼睛,直直看著前方不動了。
這情況簡直怪異極了。
維克偷眼去看,頓時嚇了一跳。
只見費奇神色變換不定,一會瞧著有些矜持高傲,一會又恢復成剛才殘忍癲狂的樣子。
但立刻,他又滿臉都是懊惱之色,似乎對之前神經質的作為很后悔。
這神色也沒停留多大一會,看著手中的兇器,他的雙眼又有些發紅。
這次不等情緒變得暴躁猙獰,他就立刻克制地甩甩頭,強迫自己稍微恢復了一些理智。
就這一會的功夫,就跟變臉似的。
維克都驚了,這,這難道是多重人格?還是動物系惡魔果實對使用者的影響?
費奇的臉色陰晴不定,他神色莫名地看了眼自己的雙手,氣急敗壞地丟下叉子。
“該死!”
此時也顧不上在場三人如何看他了,逃也似的大步進了臥室,“啪”地一聲門關上了。
銀色的叉子落在桌子上,上面的血點有幾滴濺在雪白的盤子上,刺目又美麗。
在場三人雖然對他奇怪的舉動很不解,但看到定時炸彈走了,哪有不高興的,都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地上的倒霉鬼這時才敢站起來,他也沒心情去查看自己的傷口,生怕那個煞星又出來殺個回馬槍。
三人對視一眼,都默契地各自忙活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