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對于什么人,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攀比之心。
就好比說小碗村的李勇家,豆子惹了禍事鬧了饑荒。
再加上李勇因為修村里祠堂的事情,丟了鎮上的活計,大家都存在著憐憫之心,也說上幾句可憐話。
可是,當看到李勇家里,磨豆腐賺了錢之后,那話鋒就立刻轉了。
說李勇是吃了軟飯,那磨豆腐的本事就是李氏從娘家帶來的,這賺了錢,也不說給丈人送去點什么禮了。
然后又是說,李勇會哭,這丟了鎮上的活計,回家一哭,自家老娘們就心軟把娘家磨豆腐的秘法說了出來。
一傳十十傳百,這一村子的人聽到的版本啊,就不下十個。
實在是人言可畏。
當然這一切的事情的起因,就是別人眼紅了李勇賣的豆腐賺了錢的緣故。
喬家在山上采摘山貨的事情,自然不會瞞過村里的人,喬家四個人,一筐一筐地朝家里背東西,自然會引起一些人地注意。
雖然喬家住在村口,最近的鄰居,也要百步開外,可是喬家離田里也近,村里出村去田里干活的,人自然也不少。
所以,村里也把目光看向了喬家。
這還沒等村里有什么針對喬家的言語,這天傍晚,還未吃飯,喬子儀和喬生就找上了村正。
馬村正看著喬子儀推門進來,在自家的樹蔭底下抬起頭笑道:“是子儀和生子啊,有啥事。快過來坐。”
馬村正是有些詫異的,平常一年之中也不來一回的喬子儀,今年就來了兩回了,這可是難得。
喬子儀坐下后,看了一圈馬家,然后對馬村正說道:“馬老伯,嬸子沒在家?”
馬村正再次愣了:“你找你嬸子有事?她回娘家那邊看看,不是說侄女要嫁人了,她就去張羅張羅。”
喬子儀急忙搖頭說道:“我是來找您的,這不開春來,我家田里的事情忙的也該忙完了,我家那小子就去山上,發現了好多木耳啊,蘑菇啊,這滿山遍野都是,我們家采也采不完,就想著是不是您給村里說一聲,讓閑著的大家伙都上山去采摘,總歸有倆收入不是。”
馬村正聽完又把目光看了喬生一眼,見他不說話,就安生地站在喬子儀身邊。
實在難以想象那個把狗打死,血濺滿臉,卻依舊面不改色要殺人地孩子,如今卻有如此乖巧地一面。
馬村正還是沉思了一下,對喬子儀說道:“村里窮我是知道的,可是那山上的野物太多了,要是誰家有個事,這倆收入可不夠頂事的,我知道你心好,可這事啊,實在是難說哩。”
馬村正的擔憂,在喬家早就已經商議了。
所以喬子儀也笑著應對道:“老伯,可不是這個道理,所以啊,我想著要上山的,就一塊走,去哪個山頭,就去哪個山頭,不能亂走。然后每天讓上山的家里人出一個男人,三四個就行了,這人幫大家守著周圍,要是有那野物,叫一聲,大家就都知道了。這守山的人輪換著來,大家伙都不吃虧,也不說誰家占便宜,還有那孤寡的家里,要是想上山,家里就不用出男人,這大家伙誰也不敢說啥不是。”
馬村正一聽就知道喬子儀事想好了來的,暗襯這人心里沉穩,不是那胡咧咧的人。
喬生在一邊又提到:“上山的人,不能有孩子,不懂事的不行,懂事的也不行,要是哪個孩子出事了,這本身事好事,就回變成壞事,馬爺爺您跟著鬧心,我們家也不落好。”
馬村正點頭笑了:“是哩,孩子都貪玩,豆子不就是個樣子,這事啊能成。還是那句話,村里人都窮,要不是害怕那山上有野物,山上那些東西,誰家也不回干瞪眼看著。”
喬子儀急忙說道:“我們可不去深山里去,就外面那十幾座山,就夠大家伙忙活的,我們家就想著,這蘑菇了,木耳了,就是這個季節多發,要是不趁著這幾天多弄一些,就壞到山上了,委實可惜,所以才叫上大家伙一塊弄。”
馬村正笑著點頭,而后站起身道:“走,咱們現在就去說。”
村里也沒個鐘鈴什么的,要是說事,就是靠著人傳人說的。
馬村正帶著喬子儀挨家挨戶去說,也就三兩句話的事情,站在誰家門口,叫上一嗓子,然后其他家聽到的也會出來聽,然后再讓那戶人家去負責給誰傳話。
村里總共也就百十戶,從村頭到村尾,也沒用多長時間。
這事說開了之后,村里一片安靜,還是如同往常一樣,該吃飯吃飯,該打孩子打孩子。
本身喬生還覺得,可能不會有人去,可是第二天,喬家所在的村口老槐樹下,黑壓壓地來了一百多號人。
村正馬老爺子來了,他看了一眼,點了幾個人組成了一個五人組地巡山隊,而后讓村里地一個老獵戶黃老大,和喬子儀帶著上山去。
馬老爺子年紀打了自然不去,他家里人也沒去。
馬老爺子家里兩個孩子都在鎮子上有活計,小的還小,就沒讓去。
喬家。喬氏和喬巧都沒去,喬生跟著去了,這是家里商量好的事情。
一是,家里如果現在去太多人不好看,喬巧也有點怕人。
而且,前幾天收獲的草藥,木耳,蘑菇,還有一些喬生帶回來的香料,以及一些找到的特殊的山里東西都需要攤曬,整理出來。
于是,兩人就留在了家里。
去山里的人,都知道,上山這事是喬子儀提的,平常不與喬家熟絡的,能搭話的,都跟喬子儀說上一兩句,話里話外都是說盛了喬家的情。
而那些與喬家有仇有怨得,也不搭話,也沒惡言惡語什么的。
所以,此次采集山貨的行動,還算是和諧。
一個星期時間,大家伙都是忙碌在山上,村里只有一些孩子沒了父母的管束,開始瘋狂地玩了起來。
不過,其中卻是沒有豆子的身影,現在的豆子安安生生地呆在喬家,說是幫著喬家攤曬山貨,他們家的,山貨采集回來,就直接倒地上了。
現在李勇家里,有磨豆腐地活計,一天跟著大家伙上山,上午倒是去采山貨,下午最后一趟的時候,就采些山野菜來榨汁,也是忙碌地不行。
累,那是真累。
村里人,都是累的,可是大家伙每次背著山貨回來,臉上都是帶著笑意。
原本,喬子儀是想著就村里近一些的十幾個山頭采了就行了。
可是大家伙熱情高漲,喬子儀也攔不住,只不過還是說不能往深處去,于是就把稍微遠一些的一些山頭也給采了一遍。
這才把原本三天的活,愣是給拉長到了七天。
采摘活動結束后,小碗村各家各戶都是忙著攤曬山貨的。
于是,房前屋后的,全是攤曬出來的蘑菇和木耳,當然,也有草藥和其他東西摻雜其中。
在這里生活了一輩子的人,連一點山貨都認識,那可不能說是一個地道的山村人。
喬生不是這次采山貨的最多的人家。村里人口多的人家里,十幾口人齊上陣,那才是氣勢如虹。
不過大家也都沒說啥,這是按照家里男人算的。
一個大家,有幾個男人,大家都清楚,你既然來的人多,就把男人都拉出去守著周圍吧。
最后就是,就算是大家都知道喬家搶先去山上采摘了兩天,也都是心存感念的,這個時候的人還沒有那么不知好歹。
每家每戶看著房前屋后曬的山貨,都喜像是過了年一樣,想著今年可算是不鬧饑荒了,說不定啊,過年得還能吃上一頓葷腥。
喬家,喬子儀和喬氏還在攤曬蘑菇和木耳,喬巧則是幫著喬生曬藥草,還有香料。
喬子儀看著家里的山貨,比得了李景恒給的那一二十兩銀裸子都要高興。
喬子儀倒出一筐蘑菇木耳,笑著說道:“今年這山貨曬好了,肯定能賣上五個大子一斤,我估摸著,等再去山上兩次,比養四五頭豬還賺錢哩。”
喬生一愣,而后問道:“爹,咱這山貨咋這便宜?”
要知道,沒風干曬干的蘑菇木耳,含的水分非常大,這才顯得有些重。等曬干風干了之后,十斤的濕蘑菇木耳,能有一斤就不錯了。
就喬家這一次,收獲了上前斤的濕蘑菇木耳,等曬干了,也就一百來斤。按照喬子儀的價格,估計僅多就能賣一貫錢。
看著兒子嫌價格低,喬子儀卻是說道:“這也不怪人家,人家來收,跑路費,馬車費,零零總總的,你總得讓人家賺點不是。”
喬生不知道現在這些山貨的價格,但是感覺不會像喬子儀說的那么便宜。
喬生沒有反駁喬子儀,但是也不會這么算了,以后的日子還長,農家居家過日子,可都是要精打細算才行。
在整理草藥的時候,喬生就對喬子儀說道:“爹,我明天跟著李伯去鎮子上一趟,我有些事要問問吉祥酒樓的掌柜的。”
喬子儀知道兒子要干啥去,剛要說你這就是瞎跑,可是想想,讓兒子出去見識一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