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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禁鐵令

  兩人相視一笑,男人間的友誼有時候就是這么奇妙,不需要語言的點綴。

  河曲地帶收歸大漢版圖,燒當羌被強力抹除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天下。

  誰也沒想到,里外兩個燒當羌部落加起來,號稱百萬之眾,擁有四十萬彪悍士卒,卻敗得轟轟烈烈,猶如兒戲一般。

  當龍麟衛加急密報,用飛鴿傳到京城,劉志正在合歡殿里逗弄女兒。

  小家伙四個多月了,長得玉雪可愛,一雙黑葡萄般的眸子靈氣四溢,再不復剛出生時的皺皺巴巴。

  劉志將她抱在懷里,女兒沖著他露出甜死人不賠命的可愛笑容,讓他愛不釋手,才不管什么父不抱子的狗屁規矩禮儀呢。

  他劉志的長公主,就是要捧在手心里寵著,讓她富有天下。

  “陛下,楊中郎將求見。”

  這時候?莫非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劉志立刻在書房召見了他,看到楊儉眉目間喜氣洋洋,便知道肯定是好消息。

  “此乃涼州軍報,恭喜陛下,大漢疆域再添新土,又將河曲收歸囊中。”

  “這么快?”

  盡管這場戰爭的勝負,在他看來沒有絲毫的懸念,但劉志也完全沒有猜到,會勝得如此之快。

  急忙展開軍報,一目十行地瀏覽了一遍。

  “好,太好了,立刻宣告天下,朕要普天同慶,哈哈哈......”

  鄧猛等人聽到他爽朗的大笑聲,不由得十分驚訝,陛下什么事情如此開心。

  不過他們沒有好奇多久,很快,劉志便滿臉笑容的走了出來,一把舉起女兒在空中轉了一圈,逗逗得她咯咯咯直笑。

  “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河曲大捷,燒當部落已經亡了,哈哈哈......”

  眾人不約而同的既驚且喜,驚的是這場戰役實在來得太快,快的都讓人來不及反應。

  喜的是涼州大捷,這下朝中那些一直反對戰爭的臣子們,終于可以消停了。

  “著人立刻傳令下去,明日臨時召開朝議,共同商討戰后事宜。”

  他倒要看看,那些一提起打仗就如喪考妣的大臣們,等到瓜分軍功的時候,會不會爭先恐后。

  當天晚上,河曲大捷的消息如風一般傳遍了京師的每一個角落,興奮的百姓們在門口掛起了紅燈籠,呼朋喚友,敲鑼打鼓的慶賀。

  這是幾十年來,大漢唯一一次開疆擴土,似乎又讓人遙遙想起了當年武帝時的輝煌榮耀。

  宮中也同樣召開了一個小小的家宴,郾太后在永安宮招待了幾位京師宗室。

  開疆擴土,不僅僅是大漢的榮耀,更是劉氏家族的榮耀,不管怎么說,這天下如今還是姓劉。

  所以任何時候,劉志也離不開劉氏宗親的支持。

  就像這次他兵臨城下強行開戰,許多大臣們都是敢怒而不敢言,表面上保持了沉默,實際上滿腹怨言,背地里消極怠工。

  但許多宗室皇親卻不同,他們之中大部分人雖然也不愿意打仗,但只要劉志堅持,一個個還是在行動上表示了支持。

  所以涼州打了勝仗之后,劉志第一個站出來對這些宗室表示了感謝。

  用強權壓制,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只能說是萬不得已之下的過渡之舉。

  不把大漢士大夫階層的思想觀念扭轉過來,就無法真正的做到政令暢通。

  第二日的臨時朝會,主戰派們個個都揚眉吐氣,昂首闊步地走進了平城門。

  劉志讓人當庭宣讀了捷報的詳細內容,此戰不僅收回了河曲的肥沃地帶,還繳獲了大量的牛羊、馬匹與財物。

  燒當部落總共戰死十七萬人,俘虜了三十五萬,全部打散之后分別送往涼州和西域都護府去墾荒。

  而美麗富饒水草豐美的河曲地帶,如今已經成了一片無人區。

  “陛下,臣建議將荊州揚州兩地流民,遷入河曲地帶居住,那里的土壤肥沃,拿來放牧牛羊實在是暴殄天物,不如改種糧食更合適。”

  建言的是戶部尚書,其實劉志一開始決定攻打河曲時,就有這個打算了。

  兩州水災造成大量百姓無家可歸,連生計都成了問題,而重建家園需要時間,不是一年兩年就能夠恢復的。

  此時將他們遷徙入河曲,一來可以緩解民生壓力,二來他們為了糊口也不會反對。

  至于搶來的牛羊,劉志就留了一部分給邊境做軍糧,其余作為這些移民的口糧。

  但為了不引人注目,直接少報了一半的數量。

  而金銀珠寶等財物,除留下部分賞賜士卒之外,其余的都被種暠快馬送來京師,估計不久就能抵達。

  馬匹基本上都送去了左扶風,用來裝備新的騎兵,那里建立了一個超大的皇家馬場。

  皇帝打了勝仗,保守派們也暫時松了口氣,這下子,他應該會消停一下了吧。

  經此一役,其他羌族都噤若寒蟬,夾起尾巴做人,生怕成為皇帝的下一個目標。

  有了這一份開疆擴土的功績,劉志也可以上告祖廟了,將來史書上也會大書特書。

  可他們哪里知道,劉志還真沒把一個小小的河曲地帶放在眼里,如今的他野心勃勃,悄沒聲息地把眼光又投向了烏桓。

  若說大漢邊境各族,除去老對頭匈奴,最難纏的就剩下烏桓部落了。

  他們兇殘好斗,時不時地就要來劫掠一番,殺人放火之后又呼嘯而去,仗著通天山天險為屏障,根本不擔心漢庭會打入他的老巢。

  何況自從當年被張耽從通天山垂繩而下之后,烏桓部落便將懸崖下都布了守軍,日夜巡邏,防止漢軍偷襲。

  前些日子聽說大漢要打燒當部落,他們還趁機敲詐了一筆。

  可別說,大漢這次送來的美酒,性烈如火,不似以前的酒淡而無味,醇香撲鼻,回味無窮,讓人恨不得溺死在里面。

  可惜就那么幾十壇,喝完就沒有了,讓人欲罷不能。

  烏桓首領千臺伯德是個貪婪無恥之徒,他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美酒和美人。

  部落里的女子大多身材健壯,皮膚黝黑,千臺伯德都玩膩了,覺得索然無味,還是大漢那些柔弱纖細的女子更妖嬈。

  每年的秋天,他都會跑到并州隨機搶劫,弄些美人和財帛。

  因為他們全是騎兵,機動性強,每次都是搶了就跑,很難實行反擊,搞得那邊的百姓和大戶們都談虎變色。

  從百年前開始,并州和涼州的大戶們,就開始修建塢堡,蓄養適合打仗的健仆,自發的抵抗烏桓搶劫。

  畢竟每回那些胡人都是毫無征兆突然而來,連搶帶跑不過一個時辰,時間如此短暫,北方的邊境線太長,地形復雜,邊軍根本無法及時救援。

  所以只能默許那些大戶修煉塢堡,組織附近的百姓和自家奴仆武裝起來,以至于各州邊境蔚然成風,民間因此也留下了許多隱患。

  聞聽燒當部落滅了族,千臺伯德心有余悸,大漢如今威勢正濃,他再貪心,也知道此時不能往風口浪尖上撞。

  可劉志卻不打算放過他,一道詔書下去,又給了他希望。

  這道詔書是禁鐵令,嚴厲禁止民間擁有鐵制武器,不許蓄建私兵,以防止有人造反。

  說起來這道命令是針對的全國范圍,最近一些年來,災荒頻繁,各種暴動時有發生。

  所以禁鐵令是為了預防叛亂,這一點得到了部分朝臣的支持,但另一部分卻反對激烈。

  要知道,幾乎所有的世家大族都是實權階層,這禁鐵令,直接限制了他們的切身利益。

  朝議的時候,為此事爭論激烈,之所以劉志能夠強勢推行,主要還是因為自前漢武帝以來,禁鐵令就寫進了漢律,并非劉志首創。

  只是后來隨著塢堡的盛行,禁鐵令形同虛設,而朝庭也默許了這種行為,使得民間武器泛濫成災,時有叛亂和械斗發生。

  自從把大漢軍權牢牢握在了手中,劉志的行事作風就越來越強硬,這兩個月以來,配合著巡察御史王暢遞上來的彈劾奏章,對各州吏治進行了大整頓。

  王暢自去年底受命以來,當天就馬不停蹄的趕去了青州,緊接著又在徐州、徐州、兗州幾地巡察,連過年也沒有回來。

  借著匪患的東風,劉志對四州的縣一級官吏,進行了大清洗,但當時的情況復雜,所以他把郡級官員的貪污證據,大多數都暫時壓了下來。

  州級的官員就更不用說了,一時之間他根本無法徹查。

  自揚州發生了刺殺州牧陳蕃的驚天大案之后,王暢立刻便趕赴江淮,協助他治理當地官吏,尚書府也緊急派出了邢部的官員。

  劉志是下了決心,要把地方豪強給治理下來,不然大漢的吏治和土地政策,根本無法推行下去。

  雖然現在他軍權在手,但對于地方上的掌控力度,依然不夠,到目前為止,他還是無法強硬推行新的土地政策。

  只能采取投機取巧的方式,哪里出了事就重點整治,一塊一塊的來,免得引起士大夫階層的全面反彈。

  東漢的世家多如牛毛,并未如南北朝時期一樣,出現足可以動搖朝廷的超級大世家,他們之間也并不團結,各自為政。

  只要不涉及整個階層的根本利益,誰也不會愿意替別人出頭,何況劉志每次搞大動作,都是師出有名。

  這次禁鐵令,他主要還是針對的邊境,為了給烏桓部落的千臺伯德下釣餌。

  所以在執行的時候,除了并州和幽州邊境,其余的地方都敷衍了事。

  這般雷聲大雨點小,之前激烈反對的臣子們一看,沒啥事,這不還一個樣嗎,原來陛下也只是做做樣子啊。

  算了,陛下任性,他愛鬧就讓他鬧去吧,只要不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他想怎么做都可以。

  這才三四個月的時間,他們漸漸地就已經習慣了皇帝的任性妄為,天馬行空。

  現在無論劉志說出什么奇談怪論,做出什么驚人之舉,他們都不會吃驚了。

  反而是淡定自若地與他討價還價,能掙得一分好處是一分。

  劉志也摸準了他們的心思,總是漫天要價,等他們口沫懸飛砍了一半下來,自己再勉為其難的答應。

  這樣他們還沾沾自喜,覺得皇帝也不是那么難對付的,只要他們據理力爭,天子總會讓步的。

  果然,這世上什么事情都能習慣,只有利益才是永恒不變的。

  并州和幽州邊境的禁鐵令,是執行得最嚴格的,當地的大戶們一開始也堅決反對。

  甚至還發展到聯合起來,武裝阻擾,開玩笑,沒了兵器,他們豈不是成了待宰的羔羊,那些窮兇惡極的烏桓人一來,拿什么去抵擋。

  可朝廷這次卻十分嚴厲,直接調集大軍過來進行了鎮壓,拿了幾個跳得最兇的做伐子,殺一儆百。

  古時候訊息不發達,誰也不知道這命令就是針對本地的,只以為天下皆如此。

  抓了一批人之后,他們也怕了,再說朝廷也承諾增加兵力在邊境巡邏,并且還答應與烏桓談判,盡量保證他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

  幾下里一綜合,一個個沒了帶頭人,漸漸地地便慫了,哪怕心里頭一百個不甘不愿,可誰也不愿意做這個出頭鳥。

  自從八月間下了禁鐵令,只大半個月的時間,兩州邊境的武器便收繳得差不多了。

  烏桓首領千臺伯德聽到消息,忍不住仰天狂笑。

  “哈哈哈......大漢這個小皇帝真是蠢到家了,就他們那點邊軍,還想攔住我的馬,簡直就是笑話。”

  并州和幽州的邊境線,長達幾百里,其中很多地方都地形復雜,難以守衛。

  而他們對于邊境上的任何地方都了如指掌,來去自如,隨便找條路,撈一把肥的就跑,一點危險也沒有。

  等那些邊軍得到消息,他們早就回到了烏桓,到時候邊軍再厲害,有通天山在,也只有望洋興嘆的份了。

  千臺伯德蠢蠢欲動,想趁著冬天來臨之前,做一把大買賣,反正到時候跟大漢皇帝嘴巴上服個軟,再簽訂個停戰協助,就能糊弄過去了。

  幾十年來,這一套反復無常的變臉游戲,烏桓可以說是玩得爐火純青,順手得很。

  眼看著就到了九月底,草原上的漫漫寒冬就要來臨,等到北風呼嘯之時,連刀都凍上了,再想打劫可就難了。

  趁著風和日麗,天高云淡,千臺伯德帶領著兩千精銳屬下,愉快地踏上了搶錢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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