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上一座幽靜的山莊中,沁人心脾的酒香味撲鼻而來,彌漫四野。
圍在酒缸前的工匠們,饞得口水直流,眼巴巴地望著清澈如水的酒液,恨不得喉嚨里都伸出只手來。
劉志穿著短衫,袖口扎緊,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將手里的竹酒當遞給鄧演。
“你嘗嘗。”
鄧演接過來輕輕抿了一小口,辛辣的酒味在舌尖上炸裂,直沖發梢,感官的刺激過后,一股甘醇美妙的滋味充盈了口腔。
“好酒,夠烈!”
說著他又大口將竹當中的酒一口氣飲盡,咂了咂嘴,回味了一下感嘆道,“果然是瓊漿玉液呀。”
劉志哈哈大笑,“這才是頭道酒,要想得到真正的烈酒,須得再蒸餾一遍。”
一般來說,經過二次蒸餾的糧食酒,基本上可以達到五十度左右,算是真正的高度酒了。
如果反復多次蒸餾,即使條件簡陋,理論上是可以得到七八十度左右的酒精。
酒精是常見的工業原料,也能在外傷消毒上起到關鍵的消炎作用,看來他需要提煉一批,先用在軍隊的傷員救治上面。
這時代的醫療技術過于落后,戰斗傷亡有一半以上是因為傷口發炎引起的。
他不會醫術,但有些常識性的東西,在古代依舊是最頂尖的,例如消毒,預防感染之類的知識。
聽到劉志的話,鄧演驚奇地瞪大了眼睛,“這居然還不算烈酒?”
相對于此時十幾度的酒,這的確已經算是從未見過的烈酒了。
因為擔心出錯,今日蒸餾的整個過程劉志都是親自把關,待到第二遍酒出鍋的時候,大家才知道他并沒有說謊。
那濃郁到光是聞著,就已經令人熏熏然的酒香,實在是太讓人陶醉了。
劉志指揮他們將頭酒尾酒,和中鍋的酒全都分開盛放,這三種酒各有各的風味,能夠滿足不同人群的需求。
得到允許之后,眾人驚先恐后的開始品嘗。
鄧演一邊細細品嘗,一邊悠然問道,“此酒何名?”
劉志狡黠地一笑,“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此酒名為杜康酒。”
心內卻暗道,對不起啦老曹,提前把你孫子的詩給盜了。
鄧演眼睛一亮,擊節贊嘆,“好一句何以解憂,唯有杜康,也只有杜康這樣的酒圣,才配得上這般美酒之名。”
劉志自己也嘗了嘗,雖然酒曲還有待改進,蒸餾得也頗為簡單,但可能是因為水太好的緣故,酒的品質居然非常不錯。
在小曲白酒中,已經算是上乘之作了。
突然聽得身后咕咚一聲,有人倒在了地上,回頭一看,卻見一名工匠已經醉倒在地。
其余幾人也都歪歪倒倒,醉態百出,頓時不由得失笑,他忘了提醒這幾個人淺嘗即止了。
釀酒的工匠天天和酒打交道,平時酒量一般都非常好,甚至是千杯不醉的海量。
結果現在全都被放倒了,可見此酒之烈,名符其實。
“過兩日你在西園舉辦個宴會,把京都所有好喝的酒鬼都請過來,記得不能讓他們喝足了,吊著點胃口。
要讓他們做夢都饞得慌,跑來找你說好話,這價錢嘛…你看著辦吧,越高越好。”
鄧演露出了小狐貍般狡黠的笑容,“明白了,就是要讓他們抱著千金也難求,對不對?”
物以稀為貴,饑餓營銷到什么時候都行得通。
“哈哈哈…”
兩人相視大笑,輕輕一碰杯,“叮”的一聲達成了共識,搶錢計劃…哦,是賺錢大計正式開始。
數日后,正是黃道吉日,南頓侯鄧演訂婚大喜,在風光明媚的西園大宴賓客。
朝中上下但凡有些臉面的王公大臣,幾乎都到場了,誰都知道,鄧猛是皇帝的心頭好,鄧演又是追隨皇帝的功臣。
如今皇后徹底失寵,作為后宮唯一的女人,哪怕是個采女,將來的前程也不可限量。
鄧演的未婚妻子也是出身世家,尚書楊秉的孫女楊宜。
弘農楊氏亦是一流家族,累世為公卿,其祖上楊敞為前漢丞相,大文豪司馬遷的女婿。
楊秉的父親楊震為安帝時太尉,本人亦素有才名,劉志剛登基時,他入朝為太中大夫,其人以清廉正直聞名。
其孫女兒楊宜,不僅容貌出眾,且性情雅淑溫柔,更是京都數得著的才女。
宣夫人為兒子選擇配偶的時候,也算是千挑萬選,面面俱到了。
只是個訂婚儀式,皇帝便賞賜下不少的金銀珠寶,這般大張旗鼓的寵信,儼然又是一個外戚世家。
不過劉志已經在誅殺梁冀之后特意頒布了新的詔令,以后但凡是外戚,皆不準擔任六百石及以上的職位。
所以無論他現在對鄧家如何恩寵,也沒人眼紅,那些原本動了心思要將自家女兒送進宮的,也得考慮考慮自己的仕途了。
宴會很盛大,菜色雖然普通,但味道卻不錯,搭配和做法都很新奇,讓人胃口大開。
酒自然也是京都最當季的芙蓉酒,滋味綿長,品質上乘。
席間歌舞佐興,熱鬧非凡,待到快到尾聲時,鄧演忽然笑道。
“鄧某前些日子從海外蠻商那里得到幾壇子好酒,端的是瓊漿玉露。
可惜不多,無法讓大家開懷暢飲,只能嘗嘗鮮了。”
眾人聽了十分好奇,大部分人都不以為然,“只聽說西域胡人善于釀酒,可從未聽說過海外蠻人的酒好的,軍侯可莫叫那奸商給騙了。”
鄧演也不解釋,哈哈一笑,“好與不好,諸位先嘗了再說。”
說罷拍拍手,十幾名美貌婢女用金盤托著精致華美的銀壺出來,光看這架勢,就甚是不凡。
“唔,好香!”
酒液剛出壺,濃烈醇厚的香味便彌漫了整個大殿,讓所有的人都精神一振。
精美玲瓏的白玉杯中,酒液清澈如山泉,卻散發著令人迷醉的致命誘惑。
“果然是海外仙酒,光是這香味聞著,就已經讓人醺然欲醉了。”
眾人議論紛紛,皆充滿了期待,剛才的輕視之心,早就一掃而空了。
盡管一個個恨不得趕緊品嘗下,看看這酒的味道是否如香味一般美妙,但畢竟都是有身份得人,不能失禮了,只能眼巴巴地看著。
“諸位,飲勝。”
鄧演的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微笑,慢騰騰地舉起杯子,故意吊著他們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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