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他和耿修兩人很研究了幾種方案,最后決定用木頭作蓋子。
青銅鼎蓋太重太大,難以做到密封,頂蓋上鉆了個圓形孔洞,用來導流冷凝的水蒸氣。
這時代可沒有不銹鋼軟管或者塑料管,不過也難不倒考工室的匠人們,用粗細合適的竹竿,打通關節,中間稍微烤彎點,伸到另外一口大陶缸里頭。
劉志并沒有告訴他們是釀酒的,只說要收集干凈的水。
所以考工室在下面架了火,鼎里煮著水,旁邊的陶缸里已經積蓄了一些清澈的水滴。
“嗯,不錯,很好,照這個樣子,再做二十個。”
“諾。”
得到皇上的夸獎,耿修心花怒放,趕緊答應。
驗收完蒸餾器,劉志便帶著鄧演去了南宮中德殿,已經是晚上了,外臣不得入內宮,所以只能在此議事了。
“衍成可懂得釀酒?”
鄧演不知劉志為何問起這事,遂老實答道:“不懂,只懂得如何鑒賞好酒。”
“我這里有新式的釀酒之法,可以釀出比如今醇厚幾倍的烈酒,打算交給你來釀造。”
劉志悠然晃了晃手里的酒杯,這可是御用的頂級美酒了。
“醇厚幾倍的烈酒?”
鄧演驚訝地看著他,“世上果真有如此神妙的釀造之法嗎?”
“自然是真的,此法名為蒸餾釀造法,從發酵到釀造都與如今的方法大相庭徑。”
鄧演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陛下之前說有大事交給我來辦,難道就是指的釀酒?”
劉志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那倒不是,不過這個也很重要,知道我為何要交給你,而不是在少府釀造嗎?”
鄧演與他是朋友,兩人經常在一起議論時事,彼此都了解對方的想法。
“知道,如果真能釀造出如此神奇的美酒,那些人自然是趨之若鶩,千金難求。
可若放在少府,就是官釀,秘方容易泄露不說,臉皮厚的還會向您直接討要,不但賺不了錢,反而還要耗費大量錢財。”
劉志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嘆息一聲。
“還是你明白我的心,如今國庫空虛,那些個世家豪強卻富得流油,我想興辦學堂、興修水利,安頓災民甚至用兵打仗,都沒錢吶。
總不可能向百姓伸手吧,這些年天災人禍不斷,再不想辦法改善民生,我這個皇帝只怕也坐不穩了。”
鄧演深有同感,“臣在城郊邙山中有座莊園,地處偏僻,又有幾眼好泉水,正好拿來做酒坊。
再到民間找些釀酒高手,一起研究配方,一定要把這好酒給釀出來。”
“好,也只有交給你,我才放心,來,這是配方,先找人好好地研究下,有不懂的就來問我。”
劉志將他精心撰寫的配方和工藝流程交給他。
“咦?陛下也會釀酒?”
鄧演看了看,確認是劉志親筆所書。
“這是我幼時外祖家的秘方,只是郾家祖宗認為酒能誤事,不準大量釀造,也不許外傳或牟利。”
劉志早將說辭想好了,反正不管合不合邏輯,誰敢找他追根究底不成?
說著又裝模作樣地朝天上拱拱手,“如今為了天下蒼生,說不得要違背祖訓了。”
鄧演心知肚明,雖然不知他哪里來的配方,但多半是不可言說,只能假祖宗之名了。
“陛下仁心宅厚,一心為民,郾氏高祖若知道此方能拯救蒼生黎民,自是要感謝陛下的恩德。”
“哈哈哈…”
二人相視大笑,劉志興致高昂,干脆讓人整治了些酒菜,與鄧演把酒言歡。
酒過三巡,微有熏意之后,劉志這才開口,“之前所說大事,是想讓你試著興辦私學。”
“興辦私學?”
東漢末年已經有許多民間的學堂,但劉志既然鄭重提出來,肯定是與眾不同的。
“陛下與我詳細分說,到底該怎么辦?”
“我說的私學,與普通一個夫子收十幾個蒙童的學堂,不是一回事兒,而是成規模的大型學校。
里面按照所學內容分為多個科目,如經學、算術、天文歷法、農經…等等。
延請術業有專攻的夫子教學,除了幾門基礎的學科必學之外,其余的都按照興趣或者天賦選修。”
鄧演想了想,疑惑地問道:“聽起來與太學倒有些相似了,未知二者的區別在哪里?”
悠然品了口酒,劉志耐心地給他解釋。
“太學是一國之最高學府,以后只招收天賦異稟之學生,本身才學就已經出類拔萃的青年才俊。
其下設普通學堂,從蒙童開始分級教學,每級一年,過關才能升級,如此升到最后一級方算完成學業。”
鄧演低頭仔細尋思了一會兒,“聽起來有些意思了,這樣確實簡潔明了,為教書育人制定規矩,才能更準確更快速的選拔人才。”
“如果能夠成功,凡能通過終極考核者,便賜他茂才身份,可免試參加朝廷推舉。”
“這樣一來,倒是不用擔心招不到學子了,只是這如何分級,還得多找點大家一起商量才行。”
鄧演也來了興趣,“等我先把釀酒的事情做好,興辦學堂的事情太大,一時半會兒的急不得,得慢慢準備著。”
“你現在的身份特殊,正好做這些事情,反正有什么阻礙,還有我給你撐腰,怕什么?”
劉志帶著三分酒意笑道,兩人會心一笑,舉杯痛飲。
“還有一事,上次陛下答應授予梁不疑為司空,一直未兌現,朝中似乎有些人正為此不滿,陛下打算怎么做?”
因為朝堂上梁太后還是有不小的勢力,雖然名義上她還政于他,不再垂簾聽政,但實際上任然左右著部分官員。
當時他許諾提梁不疑為司空,也是為了平衡朝堂勢力,穩住梁太后,爭取時間平穩交接權力。
“我召見過梁不疑,他再三堅辭不受,甚至不肯入朝為官,想退隱歸田。”
只是這事兒還真怪不得他失信,這梁不疑本性懦弱,又有兄長的前車之鑒,對于仕途早已望而生畏,寧愿辭官不做了。
“原來如此,只是說出去恐怕無人相信,人人都誤以為陛下沒有容人之量呢。”
這種話也只有鄧演敢當面和他說了,別人哪怕背地里怨氣沖天,也不會直說。
“確實如此,換做我來旁觀,也會這樣想。”
劉志自嘲地笑笑,“聽說太傅和他是好友,明日讓他去勸說一下,看看他到底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