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奉一向高冷,要不是他武功高強,又與董班相交莫逆,也不會默認追隨于他。
這是他第一次自稱屬下,讓劉志微微有些詫異。
“何事,陸君請說吧。”
“適才您所說龍麟衛之事,是否還需要其他方面的人才?”
陸奉大方地提出,并沒有絲毫的遮掩。
“只要是有本事的人,自然是多多益善了。”
這節奏,是打算給他介紹人手了,劉志心中暗喜,立刻表明了態度。
“是這樣,我有位朋友,素來就有鴻浩之志,只是心高氣傲,不愿意給人當侍衛。”
物以類聚,以陸奉的為人來看,他的朋友可能也是一路貨色,不過,有本事的人都傲氣。
“我今日聽說了這龍麟衛,感覺是憑本事升遷,很適合我那友人,所以就想著向您舉薦一下。”
“可以,你安排個時間,我先見一見他,看看他的本領如何。”
他也不可能隨便一說就直接許官吧,現在雖然沒什么,以后等他掌握了政權,那可就是真官實職了,開不得玩笑。
“諾,我立馬通知他,應該很快就能來京都。”
陸奉很高興,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他的朋友,顯然對他的能力很有信心。
回到宮中,芳林園的宴會還沒有結束,正準備過去看一眼,卻接到了太后傳召。
是左一道親自來的,臉色凝重,“陛下趕快過去吧,太后急召。”
劉志一愣,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匆匆趕到永樂宮,卻發現太尉杜喬也在,而且里面的氣氛不對勁。
“陛下,清河王謀反。”
杜喬的話讓他大吃一驚,劉蒜造反啦?不可能吧。
雖然他兩次都與帝位失之交臂,心有不甘是肯定的,就像自己的父親劉翼,一輩子都為此事郁郁寡歡。
可要說劉蒜謀反,他還真不相信,第一劉蒜一向以仁善自居,比較愛惜名聲。
其次他也不具備造反的實力,東漢對各諸侯王的管束比較嚴格,屬國內并沒有軍權,只有一定數量的衛兵。
“這是密報,陛下請過目。”
杜喬遞過來一封密奏,劉志接過來匆匆看完,卻是有人揭發劉文和劉鮪密謀造反,準備擁立清河王為帝的事情。
“陛下怎么看?”
梁太后沉聲問道,顯然他來之前,這兩人已經商量過了,只是想聽一聽他的意見罷了。
“我覺得吧,此事應該與清河王無關,此人謹慎持重,舉止有度,不可能參與此種謀逆不軌之事。”
劉志一邊分析,一邊注意看梁太后的神色,發覺她頗有贊許之色,不由大受鼓舞。
“如果消息確實,很可能是這兩個反賊為了師出有名,故意借用他的名聲。”
杜喬與梁太后相視一笑。
“陛下雖年少,然胸襟氣度不凡,實乃我大漢之福祉。”
劉志聞言也松了口氣,他這段日子說是參與政事,但其實并沒有多少表達自身想法的機會。
所以很擔心自己的分析會不會離題千里。
“我與太尉也是如此認為,所以不打算將之拿到朝堂上去討論,一旦宣揚出去,清河王難以洗清嫌疑。”
“可是若要調動軍隊,必然會引起眾人猜測,第一個就瞞不過大將軍的耳目吧。”
攻打叛軍這么大的軍事行動,怎么可能不驚動身為大將軍的梁冀,他對清河王素來不滿,肯定會借此機會誣陷。
甚至會利用這個機會打壓自己的那些政敵,隨便安一個同謀的罪名,就是抄家滅族的死罪。
“關于這一點,的確是很難辦,我們剛才也正在商議呢。”
劉志對桓帝時代的這段歷史并不熟悉,這些日子絞盡腦汁努力地回憶,也多少想起來一些。
但對劉蒜謀反案卻沒有什么印象,可見這次的事情是失敗了的,不足為懼。
“要不就說那邊匪患猖獗,派個信得過的人去剿滅,然后出其不意拿下劉文等人,就地處決,回來就說是勾結盜匪不就完了。”
劉志靈機一動,開始出餿主意,反正這時代到處都是匪患,說出來一點也不稀奇。
杜喬眼睛一亮,撫掌笑道:“還是陛下聰明,三言兩語就解決了,哈哈哈…”
梁太后也微笑頷首,頗為贊同,“這辦法可行,只是需得尋個合適的人選領軍才行,太尉可有舉薦?”
杜喬低頭想了想,“臣還真想起個人來,當年的匈奴中郎將馬寔。”
梁太后點頭笑道:“馬寔其人勇猛精進,漢元二年(143年)大破吾斯,斬首萬二,真乃不世之功也。”
這事情劉志也知道,他在看往年奏章時,曾關注到此事,很奇怪為什么如此名將,后來怎么就無聲無息了。
“是,馬將軍盛年隱退,是朝廷之憾,此次剿匪可封他為平虜中郎將,抽調其南匈奴舊部統領。”
不過想一想也就明白了,此人功高名盛,若不與梁冀同流合污,以大將軍的為人,又怎么會容得下他。
“好,這事就交給你全權處理,尚書臺那邊我來想辦法。”
談笑間,天大的事情就已經順利化解,劉志默默地在一旁看著,不得不打心眼里佩服。
若沒有梁冀,其實梁太后應該是一代賢后的吧。
杜喬走后,梁太后微笑看著他,“很好,看樣子你進步很大,如此下去,親政指日可待矣。”
“我還差得遠呢,太后再夸我,就要飛上天了。”
劉志嘻嘻一笑,半開玩笑地岔過了這個危險的話題。
“剛才我派人去芳林園看了看,據說極盡奢華,所費巨大啊。”
這是她第一次在劉志面前表達對梁女瑩的不滿,可劉志在這件事情上真是沒有一點發言權。
關鍵是,他老婆用的是自己的錢錢,跟他這個做老公的半毛錢關系也沒有。
只得訕訕地幫她辯解。
“瑩瑩她首次舉辦宴會,總擔心有不妥當的地方,所以難免有些求全之舉。”
“你呀,就是太寵著她了,身為皇后,當為天下女子之表率,如今國庫空虛,應該倡導節儉之道,身體力行才是。”
說起來,這方面梁太后本人就做得很好,但梁女瑩的問題也怪不著他吧,還不是她自己給嬌慣壞了。
“以后我會勸著點兒的…”
可他總不能直接指責梁太后吧,只能和稀泥了,以后還是你自己慢慢教導吧,我要是真把她說哭了,弄不好你還要心疼呢。
“你們在說我嗎?告訴你,志哥哥,我今天的宴會實在是太成功了,尤其是那個歌舞劇,所有人都看得哭起來了呢。”
一語未了,盛裝打扮的梁女瑩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