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錯愕之后，曉尊竟然露出了笑容：“呵呵呵…古長之，還有白塵，你們終于也肯利用天崩道術了。
“只要是死在天崩道術下，對我而言…便無所謂。
“白塵，你很快就會發現，古長之的補天計劃根本不可能成功。即便有著源帝星脈法，你也絕不可能達到十境，十脈完滿的境界，永遠不可能。
“天崩，不可阻擋。
“既然施展了天崩道術，你的精神便已經朝適應天崩的方向進化，很快就會發現它帶來的好處。白塵，《天崩道術》我已經都交給你了，延續我的計劃，才是拯救人類的唯一出路。”
“少說這種蠢話。”
白塵看著他，緩緩回應道，聲音堅定而有力：
“曉尊，你錯了，大錯特錯。我的道，絕無差錯。我一定會完成補天計劃。”
曉尊聽到這番話，并未憤怒或懊喪，而是露出了一絲笑容。
在白塵看來，那股笑容神秘難解，無法捉摸，難以說清曉尊他究竟在想什么。
他身上的光芒越來越亮，越來越熾盛，幾乎照亮了這片虛空。
“看看你自己，都這個樣子了還怎么補天？”他說，“為了堅定你對天崩道術的信心，我并未帶來曉天眼和泡影神鼎，它們被我投入到界海虛空之中了。你不需要它們。”
“你…”白塵聞言，心中升起些許怒意。
只是，曉尊再也不可能聽到白塵之后的話了，他死了。
古代存留下來的另一尊仙圣，琉煌城之主，當世最強大的修行者之一，就此落幕。他的身軀化作盛大明亮的煙火，砰然炸開。
絢爛的光焰簡直填滿了宇宙，照亮了一切黑暗。
但是，光明轉瞬即逝，煙火冷滅，這片虛空再次沉寂于黑暗之中。
白塵望著漆黑的虛空，腦海里印著曉尊最后那莫名其妙的笑容。
“那個混賬…居然沒把創始之星碎片帶在身上…
“那我還得費力去找…
“對了，”他捂著腦袋，眼中閃過一絲疑慮和困惑，“我找創始之星…是要做什么來著？”
古長之拖著傷體，飄至白塵身邊，以他那始終不曾變過的平淡口吻問道：“白塵，你還好吧？”
“唔，我很好。”白塵據實答道，“感覺好得不得了。干掉一個心腹大患，渾身爽得不行。”
他說這話的時候，身體還在向崩魔轉變。他的身軀猶如活過來的抽象畫一樣，不停地蠕動，幾近失去人形。
這就是使用天崩道術帶來的副作用。
“干脆就這樣，接收曉尊的遺產，建立一個崩魔帝國也不錯啊！”白塵的五官逐漸變形，聲音有些癲狂。
“看來你不好。”古長之嘆了一口氣，伸手抓住了白塵的胳膊，“啟天。”
九色神光垂落，天地法則仿佛化作符文，將白塵的身軀鎖住。
他的身體猶如倒放一般漸漸恢復過來。
古長之的仙術啟天，能以自己體內的小天道來填補崩潰的大道，修復天崩道術帶來的副作用。
盡管他受到了道傷，沒法補全大道，但全力施為，救回一個人還是能做到的。
白塵恢復了人身，意識也很快恢復清明。
他回想起剛剛的念頭，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靠，剛剛居然心神失守了。
“他喵的我差點就不做人了，天崩道術的副作用真是太恐怖了…
“看來以后絕不能再施展這個術了…”
不過，這一戰總算是贏了。
自己恢復正常，就說明曉尊最后的盤算也破產了。
居然妄想讓自己延續他的計劃，做夢。
他做了個深呼吸，扭頭說道：“成功了，古老師，我們成功阻止了曉尊，拯救了全城的人。”
古長之點點頭，微笑了一下。
這時，白塵注意到一絲不對勁。
古長之身上的裂紋，變得又多又密。而且…竟然還在緩緩擴張。
“你沒事吧？！”白塵伸手想扶他，卻又發現沒這個必要。古長之自始至終都站的筆直。
哪怕他的身軀開始崩潰了也是如此。
“你趕緊閉關療傷，”白塵道，“曉尊已死，以后你也不必再出手了！”
“沒有用了。”古長之淡然地說道，“我為了對抗天崩道術，使用了太多次啟天。小天道與外界交互了太多次，已經無法挽回了。”
他凝視虛空，低聲說道：“隕落在崩潰的天道中，或許就是所有仙圣無法改變的宿命。”
“這…”白塵傻眼了。
這豈不是說，最后為了將自己救回來，古長之犧牲了自己？
“對了，只有仙圣才會死。”他說，“你在一百年前，是因為受到道傷，道行跌落才幸存的吧？如果自斬一脈，應該還能以第九境強者的身份活下去。”
“從古至今，從來沒有一名仙圣自斬道行。”古長之凝視著虛空應道，“為師也不會這么做。”
他身上的裂痕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身體開始崩潰，緩緩化作灰燼飄散。但是他始終站得很直。
“此生就以這樣的方式落幕，也不錯。”他說，“雖然還有一些遺憾，但最后為人類留下了一絲希望，也算沒有虛度。”
他回過頭，凝視白塵。
“你要堅信，我們的道路是正確的。”他最后說道，“宙極城，就交給你了。”
說完，他的身軀完全崩潰，化作一團煙霧，飄散在虛空中。
古長之隕落后，宙極城的時間開始流動。
對人們來說，這段時間并不存在，仿佛只過去了一瞬間。
一瞬間后，所有的天之裂痕都消失了，裂痕中孤仙臺的景象也消失了，危機已經過去。
但是，人們悚然發現…遮天宙極大結界，失效了。
這是宙極城建城以來，從未發生過的事。
所有人都知道，大結界是古長之以仙圣級別的無上道力所構筑的，只要城主還在，大結界就永遠庇護著宙極城。
它的失效，意味著一件事…
“城主大人，隕落了？”城內有人不可置信地說，聲音顫抖得厲害。
“怎么可能！”周圍立即有人與他打了起來。
恐慌開始蔓延，城內一片亂象。
有人哭天喊地，有人對著城主府的方向跪伏。
比起天崩降臨，大結界失效這件事更讓人恐懼。
一個身影不知何時踏上了宙極城的土地，一步一步，向城主府的方向走去。
看著城內的亂象，白塵心中發出感慨。
這些人，都是古長之救下來的。可如今，他們還未脫離痛苦。
漸漸地，白塵下定了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