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福州,一對父子相對而立,他們是東亞海域兩代霸主。
“父親大人、你為何非要稱帝?這是奸臣所為,就不怕天下人群起而攻之嗎?當年你叛國降虜,如今又要稱孤道寡,你讓我如何在這天地間自處?”
“大木,你知道我為何非要登基稱帝嗎?這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你!”
“笑話!你這是讓我陷入萬劫不復。”
“你都獨撐大局這么些年了,為何還如此幼稚?對咱們家來說稱不稱帝,最終都是難有活路,那為何不自立門戶拼一把哪?咱們到清狗那里沒有活路,以后若是大明中興了,我們依然沒有活路,你說這帝稱不稱?”
“朝廷已經傳旨,封你為閩王,只要咱們奮力北上、光復南京,朕家就是中興國朝的功臣,怎么沒有活路?”
“幼稚、極其的幼稚,他們如今重視你,是因為你有用,是讓要用你來制衡李邦德和李定國等人。等朱由樃和李邦德等人的爭斗分出了勝負,你還有活路?”
“父親、可是靠著福建一地就稱孤道寡,咱們有這個能力嗎?”
“現下是稱帝的最好時機,四周都有兵馬牽制,我們是最安全的,只要趁著這個機會整合內部,厲兵秣馬,等時機成熟了,未嘗沒有爭雄天下之力。即使事不可為,我們也能退而求次,主動退位,與李邦德達成協議,支持他的虛君共和之策。”
“父親、你為何總是想做這亂臣賊子的事!”
“不是為父想這么干,而是不想讓你我父子再受一次被囚禁的苦,不想讓我們鄭家成為別人案板上的魚肉。咱們有這個本錢,為啥非要選最壞的一條路走?你當初就不應該受那幫酸儒的蠱惑,去出頭反對李邦德的提議。那條路,起碼能讓咱們這樣的勢力平安著陸。你記住了,一旦擁有了兵馬,咱們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鄭芝龍,被釋放回福建以后,并沒有安心的頤養天年,而是積極籌備起了稱帝的事。他曾經在海上呼風喚雨,也因為一念之差而被囚禁。
這次重獲自由之后,老鄭同志給自己立了一個誓言,這一生哪怕被人千刀萬剮,也不會再坐抱大腿的事情。明明自己有實力當大腿,為啥要鬼迷心竅的跑去投滿清?
他算是看透這個世界了,你想安安靜靜的當個土財主,做點生意,搞點海貿,可是別人不容許啊。這幸虧是他兒子最后反應過來,重新拉起了隊伍,不然自己估計早就被滿清安排一場摔于馬下的事故,身死族滅了。
什么大明、大清都靠不住,還是得靠自己。所以他準備鐵了心登基稱帝,不看任何人的臉色,自己給自己做主。
經過算計他發現,雖然鄭氏不是天下實力最強的,但卻是最安全的。在滿清實力最強的時候,也拿鄭家的海軍沒辦法。要知道那個時候,可是鄭家可是最虛弱的。滿清拿鄭氏沒辦法,其它的軍頭同樣沒這個能耐。就是勢力最強的定西王一系,他們也沒有海上勢力。
現在自立是時機最好,尚可喜、左夢庚等人,肯定不會和鄭家為難,其它的明軍勢力,又離自己很遙遠,唯一的比較近的威脅就是魯王一系的張名振,但他們實力太弱不足為慮。
兒子反對稱帝,是老鄭最頭疼的事。如今的兒子可不是小人物,他比自己這個老爹影響還大,得不到他的支持,想稱帝是不可能的。
“大木、你看這樣,咱們尊已故的唐王為主,打出為先皇報仇的旗號自立門戶,可不可以?”
唐王在鄭成功心里有特殊的地位,鄭芝龍當然知道,所以他準備在這方面做文章。
“先皇未有子嗣留存于世,用先皇的名號,名不正言不順。”
“誰說沒有?將咱們經兒過繼給先皇,這是先皇臨終是傳的遺旨。”
“這么做可行?”
“可行!”
鄭成功也不是什么初哥,他對永歷帝其實沒啥忠心,同時也知道作為軍閥的宿命。在老爹的忽悠下,他準備試一試。
都是打天下,自己家人當皇帝總比別人當的好。鄭家早就被賜姓朱了,反正一筆寫不出兩個朱字,都是老朱家人當皇帝,好像也沒啥問題!
“逆賊、全是逆賊!鄭大木朕本來以為他是國朝棟梁,可沒想到這么快就與他哪漢奸老爹沆瀣一氣,做了國賊。”武昌的永歷收到了福州的消息,鄭家假托故唐王遺詔,將鄭氏長孫過繼給了已故唐王。鄭芝龍自封攝政王,鄭成功被封為兵馬大元帥,總之鄭家祖孫三代,將朝廷的職位分了個七七八八。鄭系人馬徹底和永歷政權脫離,福建自成體系,自設府衙。
“圣上息怒,即使鄭家自立,也影響不了大局。天下大勢在朝廷手中,鄭家不過是跳梁小丑,不足為慮,當初局勢那么差,都挺了過來,現在又有何難?”
“輔臺說的在理,朕就看看此等跳梁小丑,還能蹦跶幾時。”
“陛下臣以為,當務之急,還是先平臺江西的左逆為重,這一次臣建議用禁軍為主營,然后再調蜀國公和皖國公兩支偏師,定能一舉蕩平左逆。”
“禁軍新立,能堪重用嗎?”
“玉不琢不成器,禁軍不能一直不打仗,天下強軍都是經過戰事磨礪才成長起來的。左逆是各部軍閥中,實力最弱的一支,用他們磨礪禁軍再合適不過了。”
“禁軍畢竟是沒上過戰場的新兵,朕還是不大放心啊。”
“陛下、我禁軍裝備是從李邦德那里花重金買的好貨,咱們的火器比左賊強十倍都不止。現下的戰事,全憑火器,血勇之氣已經過時了,讓禁軍東征左賊,沒有任何問題。”
“輔臺這么一說,朕就放心了。確實現下的戰事全憑火器,李邦德的兵馬能橫行天下,不就是依仗著火器天下無雙?等江西的戰事結束,朝廷有余力以后,也要建火器作坊,大力自造火器。”
左夢庚確實太倒霉,剛被放出來,就攤上了處于敵我爭斗最前沿的江西。他躲都沒地兒躲去,只能硬著頭皮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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