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劍太快了!
破空風剛入耳,寒光已經到了近前。
其后拖拽著細長光芒,就像穿著長長絲線的針,要將劉景和天空勾連一起。
生死存亡,根本沒有其他反應時間,劉景本能的動用身體最最熟練的應對。
反手抽出環首刀,磕向迎面的劍光。
就在這時,又一個身影自黑火煙云里悶頭沖出來。
來人周身蒸汽彌漫,滋滋作響。
顯然是因為施展了某種水靈護身法抵擋黑煙灼燒,高溫與水撞出了升騰蒸汽,形成短暫“隔溫層”。
濃郁的蒸汽籠罩,此人看不見外邊,外人也看不見他的模樣。
喀嚓!
劉景的刀碰到了飛劍,這最鋒利的軍中利刃,觸之即斷。
劍光微一停滯,繼續斬向劉景脖頸,要取他項上人頭。
那悶頭逃竄的身影,猛地撞在劉景身上,將他撞個踉蹌。
飛劍貼著劉景脖子飛過,又劃過撞來的蒸汽身影,轟然沒入黑火煙云。
飛劍拖起長長的黑色煙尾,刺破煙云直上凌霄。
一個拐彎,飛速墜下。
“竟敢在神府之地悍然行兇,還踏馬的要趕盡殺絕!”
劉景破口大罵。
噗嗤,沖天而起的血水,將他的視野渲染的一片血紅。
側頭一看,右邊半個肩膀已經不見,余下一個凹陷血坑。
右臂無力的耷拉著,僅剩一點骨頭粘在肩膀。
這時,潮水般的劇痛才傳入心扉!
一個念頭閃過腦海:
傳說飛劍摘取人頭時,尸體過半天才會飆血,死后才能感覺到痛苦。
“必須逃!”
“啊!”
凄厲的慘嚎聲驚起,不是劉景,是他身后之人。
蒸汽被劍光攪的粉碎,露出的竟然是李盛威。
整個頭皮都被削去,頭骨暴露,滿面的血水,同樣慘烈不已。
沒有同病相憐的時間,劉景胡亂扯過衣服碎片包住肩膀止血,猛地高呼:
“李司長,快擋飛劍!”
話剛出口,人便手腳并用的起跑,話音落下,人已奔出幾丈遠。
飛劍不僅恐怖的削去李盛威的頭皮,劍光似乎還給他帶出了腦震蕩。
一直捂著頭原地慘嚎,直到劉景的一聲狂吼。
一激靈,似乎是死亡的恐懼驚醒了他。
意識從混沌中勉強抽出,還沒弄清楚狀況,求生的本能,讓他直接按照劉景的喊話行事。
就見其滿臉污血,須發狂張的猛拍豹紋布袋,仰頭高呼:
“拜請高玄顯佑灃水河君,陰神行方,神通助我,敕令六丁神將下凡來,護身保命急急如律令!”
一個玉盒跳出,蓋子崩開,迸涌的水流卷著河府印章沖天而起,凌空一印。
神光大放!
一個透明的披甲神將躍出水流,手中大戟朝天一擺,裹著狂流迎面撞上下墜飛劍。
狂流炸開,水珠劈里啪啦下落。
飛劍鐺的凌空回旋。
披甲神將湮滅。
這是劉景的最后所見。
利用李盛威的阻擋,他終于逃離戰場。
不知跑了多久。
眼前越來越模糊,身體的力氣像泄了氣的皮球,飛速流逝。
似乎到了個滑坡,腳下一軟,咣當滾落。
不時撞到凸起巖石,彈起再落下,留下一條噴濺的鮮血痕跡。
意識本就模糊,視野又瘋狂轉動,還在半坡,劉景便禁受不住,吐著血昏迷了。
恍惚間似乎滾了好遠后,掉進了水里。
......
啪,啪,有人在自己......
意識漸漸從黑暗深處浮起,不停的上升,直到撲捉到光明。
虛弱的緩緩睜眼,強烈的無力感讓他恐慌。
渾身無處不疼。
“這是哪兒?”
“啪!”
這一下力度極大,將劉景的腦袋拍得一晃。
“醒了,就快告訴我這東西的法咒!”
一個搖曳的人影漸漸清晰,同時,也看見了其手上晃蕩的錦囊。
淡青色的小錦囊。
“我的,眀玄送我的,裝有符劍......”
劉景終于清醒,并看清了眼前之人。
一個陌生的,戴著金冠的馬臉道人。
劉景抿了抿干裂嘴唇,弱弱問道:
“是你救了我?”
“沒錯,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趕緊報答我吧。”
馬連道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黃牙,很是猥瑣。
“在下是灃水河府巡水游徼,道友你是?”
“別廢話,我認得你的令旗。”
道人不耐煩的晃晃淡青小囊,威脅道:
“再不告訴我錦囊的開啟法咒,我可要用刑了!”
認識令旗?
難道也是哪個神府的道神修士?
此人想要奪取我的錦囊,所以才救我?
劉景大腦飛速轉動,思考眼前處境,并尋找脫身之法。
道人惡狠狠的吼道:
“拖延?你個殘廢身體,還想耍花招?”
劉景垂下目光,張張嘴,低聲道:
“水,給我點水。”
道人盯著劉景好一會兒,忽然一笑。
轉身取來一碗茶水遞上,和氣的勸道:
“我也是游徼,我理解,咱們這些沒入品的授箓弟子,弄來個寶貝都不容易。
可是,命都沒了,要寶貝有什么用?”
劉景趁機觀察周圍:
普通的小草棚,透過木窗,隱約看見外面到處是草叢林木。
等他喝完水,道士又殷勤的接過水碗,繼續道:
“這樣吧,道友只需把這儲物錦囊送我,里面的東西,我以性命擔保,分文不取!
等道友你身體恢復點,我立即送你回灃水河府。”
這人不知里面有符劍!
劉景心中一動,面上卻睜大了眼,猶猶豫豫的試探道:
“道友此話當真?”
“我敢對天起誓,只要道友你先告訴我錦囊法咒。”
馬臉道人拍著胸口保證。
劉景很認真的思索片刻,勉強的點頭道:
“行,我力氣弱,道友你上前來,我說給你聽。”
道人登時一喜,暗道果然是個新人,就是好糊弄。
隨即小心湊上去,繼續哄騙道:
“行,你說,等會我便把里面東西還你。”
猥瑣馬臉剛湊近,便見劉景張口一噴,火星四濺的黑煙迎面撲去。
可惜,道人亦有算計。
一層冒著寒氣的光罩忽的出現,擋在道人面前,將黑火煙氣抵住。
不過道人卻被驚得連連后退,失口尖叫:
“沒咒沒印,你這是什么妖術?”
咕嚕,劉景嘴里血泡直冒,精神萎靡了下去。
似乎這一下,拼盡了他全部力氣。
道人見狀,暗道:看來是個代價極大的保命秘術。
馬臉的表情立即由驚轉喜,從懷里掏出張黑乎乎的廢棄符箓:
“桀桀,爺爺我也是有準備的,小子,還有什么招都使出來吧?”
“你贏了,我告訴你法咒,希望你信守承諾。”
劉景眼神黯淡下去,似乎徹底放棄了,張口吐出一串咒語。
卻只有第一個音節的音量足夠,后面聲音越來越弱,趨近呢喃。
道人聽到開頭便確認是真咒,對余下半截咒語的渴望勾著,一步步靠向劉景。
“喂,你別暈了,說完再......”
“咳!”
劉景怒睜雙眼,猛吸一口氣奮力長吐,一口氣將體內僅剩精力,全部化作黑火煙氣。
呼呼呼,剎那間黑煙滾滾,火星噴射。
道人一瞬間便陷入黑火煙內,失去了方向。
“卑鄙!無恥!”
氣急敗壞的連聲咒罵躲閃,片刻就被火星燙的滿臉水泡,眼睛熏得刺疼無比。
滋滋滋,草棚的墻壁似乎被點燃了。
“該死的瘋子!”
手忙腳亂的從懷里又掏出張符紙,看了又看,心在滴血。
可見黑煙越來越濃,周圍的火勢越來越大,一咬牙準備施法。
就在這時,之前順手掛在腰上的錦囊,抖了一下。
“什么?”
道人一低頭,一道白光嗖的閃過。
砰,半個腦袋爆開。
“啊!”
驚恐的尖叫驟然響起。
又一個人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