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警?”
這是谷雨的第一個念頭。
他的身份證件是可以給兩位警官看的,但旁邊的舒克菈是肯定不可以的。
在這里,私奔那是極為嚴重的事情,谷雨已經在腦海里腦補自己脖子上被掛上破鞋游街挨打的場面。
那位胖警官伸出一只大手在谷雨身前,看著面面相覷的谷雨和舒克菈,心中愈加覺得這倆人有問題,另一只手已經緩緩摸向腰間的手槍。
就在這時,谷雨緩緩從背包里拿出自己證件的時候,前面座位上的一位乘客突然驚聲道:
“天吶,怎么還沒到?老托卡,你一定是走錯了路。”
老托卡也很納悶,最后這兩站之間的確距離比較遠,但是也不至于走了這么久。
“哦,絕沒有錯,這條路我走了十幾年,閉著眼睛都不會開錯,相信我,我們在正確的路上。”
谷雨的證件拿了出來,那名胖警官反而消失了戒心,隨便看了一眼便還給谷雨,看了一眼手表,皺起眉頭,也沒有再要舒克菈的證件,而是起身走到前面,來到老托卡的身邊。
“嘿,老托卡,我上車都有半個小時了,這兩站之間的總路程也不過二十分鐘,我是半路上的車,這很不正常,你確定沒走錯路嗎?”
老托卡手指著前路,車燈照耀下,并不寬的馬路兩側還算清晰。
“托尼警官,您看路標,我們在正確的路上,并沒有偏離,我也很奇怪,為什么還沒有到站。”
這條路托尼警官也很熟悉,他瞄了兩眼,確定沒有走錯路,于是眉頭皺的更深了。
“我們的車速并不慢,怎么會走了這么久還沒到終點站?”
又有好幾個人圍到車頭位置,七嘴八舌的做著猜測,可以看得出來,他們眼中不但有疑惑,更有著一絲驚恐。
還有一些人已經在自己的座位上開始祈禱神的護佑,這是個多神傳統的國家,就這兩公交車上,就能聽到好幾種針對不同的神的祈禱。
舒克菈也有些驚慌,但是好過車里的其他人,因為她對這條路線并不熟悉,甚至是第一次坐公交車,無知者總是無畏。
谷雨閉目傾聽,這條路斑駁凸凹,增加了公交車上下顛簸的震動,能讓他比平時聽出更遠的距離。
“奇怪!”
舒克菈聽到谷雨冷不丁說了這么一句,疑惑問道:
“什么奇怪?”
谷雨低聲道:
“幾分鐘的路程,我們一輛車都沒有遇到,就好像這條路上只有我們這一輛車,這難道還不夠奇怪嗎?”
舒克菈搖頭道:
“不,這沒什么奇怪的,這面是貧民窟,能買得起車的人極少,這里遇不到車,很正常。”
谷雨點了點頭,心討自己可能是多慮了。
這破公交車,可能就是開得慢了。
谷雨經過陰墟的洗禮,心理承受力遠遠強于普通人。
他能老神在在的閉著眼睛繼續養神,但是車廂內大多數人卻已經開始情緒失控。
有幾個女人甚至已經開始哭泣,言語之中,似乎是懷疑他們這輛車被魔鬼附體了,要引導他們進入地獄等等。
托尼警官在前面一個勁的勸導大家:
“嘿,大家不要擔心,老托卡是一位老司機,我認識他很多年了,他從未有走錯路,也不可能走錯路。”
“可是,為什么一個小時了,我們還在路上,這怎么可能?為什么會這樣!”
托尼連忙叫大家安靜,大聲道:
“相信我,任何事情都會有科學的解釋,或許是這車老化,速度變慢了,也可能是我們前面走了岔路,畢竟這里郊區的岔路很多,但是我們現在是走在正確的路上,你們看道路兩側就知道,你們和我一樣熟悉這里不是嗎?”
車廂內安靜了許多,正如托尼所言,這車里的人也都對這條路極為熟悉,他們分辨車床兩側,可以確定,此時此刻的他們,是在正確的路途上。
谷雨聽到托尼的那句“任何事情都會有科學的解釋”,不由得撇嘴笑了一下,那是不屑,那是嘲笑。
因為,在第一次進入那游弋島的時候,谷雨也是這么認為的,認為世上的一切都有科學的解釋。
然而,谷雨后來才明白,原來人類的科學是如此的渺小,一如井底的青蛙。
當然了,谷雨的嘲笑是針對人,而不是科學,因為他堅信,很多事情不是科學不能解釋,而是人類的科學還沒有達到那么大的范疇。
他嘲笑的是很多人就會在科學還沒有達到那個程度的時候,把所有科學不能解釋的東西視為迷信,并且恐懼之,厭惡之。
谷雨淺笑著,他很確定,老托卡肯定沒有開錯路,他們就在正確的路上。
然而,他們遇到了現有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他能發覺這一點是因為他聽到了更遠處的一樣東西。
而那樣東西能夠證明,他們遇到了詭異的科學無法解釋的事件。
“停車!”
“吱嘎!”
老托卡下意識的踩下剎車,公交車晃悠著停了下來。
一群人被這一腳急剎弄得身形不穩,差點摔倒在地上。
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望向聲音的來源處,發現喊停車的那位,正是穿著女裝的那個男人。
“嘿,你亂喊什么?這樣做是很危險的你知道嗎?”
老托卡回頭對著谷雨叫道。
谷雨沒有回答,而是站起身來,在背包里拿出袖珍手電筒,對著窗外照過去。
所有人都明白,谷雨是要他們看一些東西,于是集體順著手電的方向看過去。
手電的光照在并不寬的馬路一側,那是一個路溝,里面雜草叢生。
而在那一人來高的雜草內,一輛車傾斜在溝里。
他們不明白,為什么谷雨要讓他們看一輛折進路溝的車,但是托尼看到那輛車的一瞬間,臉色頓時滿是驚恐。
他大聲道:
“老托卡,快開門!”
托卡急忙按動開門按鈕,一聲氣響,車門打開,托尼挪動著肥胖的身軀,用自己能達到的最快的速度“咚咚”跑下車,來到路邊那輛拋錨的車旁。
他趴在車后的牌照上仔仔細細的看了足足十秒鐘,然后才撕心裂肺的大聲吼道:
“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怎么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