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丸的獨立實驗室內,疲憊的陰冷蒼白男子看著實驗記錄皺起了眉頭。
“單是胃液的話,與正常人沒有區別么?看來想要了解,那就只能…”
他抬頭看了一眼手術臺上那殘破的尸體。
“謬,你說,林泉奈究竟為何與常人有所不同呢?不單單是消化功能,連身體里外的柔韌度都超過了人類的極限。”
淡黑色頭發的“女孩”皺眉苦思:“也許是因為…她是個軟骨頭?”
大蛇丸突然笑了起來,笑的渾身抖動,一邊搖頭一邊搓揉著眼前之人的頭發。
“我想要的不是這個答案,我還以為你會明白的。”
笑完后,他就強睜著半個月沒合死過的雙眼重新翻看著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柱間細胞移植記錄。
1號實驗體:男,19歲,死亡,移植后無異常反應,在失神狀態下仍舊呢喃著無法組成完整話語的單詞,半小時后變成了木人。
2號實驗體:女,35歲,死亡,移植后立刻產生排異反應,原細胞遭到明顯侵蝕,慘叫著陷入死亡狀態,死亡后細胞停止被侵蝕。
3號實驗體:男,30歲,死亡,結果同1號實驗體。
4號實驗體:男,9歲,死亡,初期無異常,一小時后渾身長出樹枝綠葉,同時陷入極大痛苦,慘叫著死亡,有1號和2號的共同特征。
5號實驗體:女,14歲,死亡,結果同2號實驗體。
直到厚厚的記錄翻閱完畢,大蛇丸猛然驚醒,又重新翻開了最后一頁,那是第503號實驗體。
不知不覺中,在柱間細胞的移植實驗中,已經有這么多人死去了,事實上他們與大蛇丸,與火之國都沒有干系,但他們也是生命,其中有著大量的無辜之人,原本也許有著幸福的生活。
大蛇丸突然煩躁的抓起了頭發,片刻后,他抬起頭,雙眼中神采透露的只有迷茫。
“我…進行著柱間細胞的移植實驗,究竟是為了什么來著?”
他突然面目猙獰的看向了一旁安靜地白川謬,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略有尖銳的指甲深深地刺入肉中,讓服飾染上了殷紅的鮮血。
“我究竟是為了什么!??說!!!”
他許久未眠的雙眼布滿血絲,配合上表情猙獰如噬人惡獸。
“大蛇丸老師,疼。”謬別扭的晃了一下身子,但就沒再有任何反抗動作了。
“呼”,大蛇丸突然吐出了一口氣,一蹬地面,坐著的椅子向后滑去,他雙手捂住了面孔:“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白川謬看到大蛇丸的樣子突然變得很悲傷,他靠了過去輕輕地抓住了大蛇丸的手臂搖晃著:“沒有對不起,我沒有疼。”
即便他很清楚,大蛇丸的對不起并不是對他說的。
大蛇丸放下了雙手,雙眼中只有疲憊:“對不起,謬,我出去走走,可能一段時間不會回來了,你照顧好剩余的實驗體。”
“可是…實驗體已經全部消耗光了啊。”
“什么時候?嘖,那幾個孩子,照顧好那幾個精神沒被破壞的孩子就行。”
“大蛇丸老師…”謬看起來很害怕,大蛇丸似乎不太正常:“您前一段時間,已經把他們…”
“有嗎?那就,那就讓泉奈再送一批過來。”
“這,大蛇丸老師,您不記得了嗎?上次林泉奈來索要實驗結果,然后好像很生氣,說不會再浪費時間為您尋找實驗體了。”
“這樣,那,你照顧好你自己就行。”
說著他腳步略顯虛浮的走出了實驗室,砰的一下摔上了房門。
待大蛇丸離去后,終于有機會接觸實驗報告的謬直接拿起報告翻動了起來,速度很快,毫不停頓。
然后他張嘴對著被大蛇丸抓傷的肩膀狠狠地撕咬下一塊血肉,一邊嚼動一邊語速飛快模糊不清地念叨著什么,然后將血肉吞下。
大蛇丸家中正在翻看著忍術卷軸的林泉奈皺了皺眉頭,他抬起手掌,血液凝聚在掌心出現了一張嘴巴,不斷地訴說著什么。
“居然真的沒有一絲成果?那可是整整五百多個實驗體,哪怕是買五百多次刮刮樂,都不至于毫無收獲吧?”
說著他又突然愣了一下,隨即癡癡的笑了起來。
“究竟為了什么?不是為了…讓人們都有著千手柱間般的生命力,以此減少死亡與離別的發生么?”
正午的烈陽突然刺到了金黃的蛇瞳之上,大蛇丸回過了神,他…在哪里?
這是木葉村中還未被建設的一個小丘,他記得,還是少年時期的他,常常和猿飛老師一起來到這里談心。
這是個很幽靜,卻又充斥著陽光溫暖的地方,總是會讓年少時剛剛失去了雙親的他感到安心,在這里,也遇到了他的護身符,象征著新生的白色蛇蛻。
可為什么,為什么這里的陽光變得這么刺眼?
大蛇丸突然開始恐慌,左顧右盼的害怕別人看到他的身影。
沙沙,草叢中傳來了響動。
“誰!出來!”大蛇丸殺意爆發,但不知為何有些底氣不足,明明該害怕的并不是釋放出如此強烈殺意的他。
一只毛色潔白的兔子從草叢中竄出,面對大蛇丸的殺意卻也不跑,就這么靜靜地用紅眼睛看著他。
大蛇丸煩躁的揉了揉額角,走向了兔子。
“該死,你不該打擾到我,你為什么要礙事。”
白兔疑惑地動了動耳朵,緊接著從地面銜起一個不知從哪叼來的白菜幫,然后一蹦一跳的靠近大蛇丸對著他眨眼。
“這是…給我的?”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大蛇丸又開始一陣陣心慌。
真的很可笑,他現在很想逃跑,逃的遠遠地來躲開這只無害的小白兔。
“嗖”白影閃過。
“小心!有蛇!”大蛇丸匆忙的喊出聲,掏出一把苦無就要救援,然后突然愣住。
“有…蛇?”
他自己,不就是蛇嗎?
一條渾身潔白的蛇張口吞入了白兔的腦袋,毒牙深深地刺入白兔的頸部,很快,血液從頸部流下,白兔的四肢開始抽搐。
白蛇紅色的蛇瞳與大蛇丸金色的蛇瞳對視,從中映出的那個男人,是誰?
大蛇丸再次被恐慌覆蓋,連退幾步卻被石頭絆到,一屁股跌倒在地,而紅色的蛇瞳仍然緊緊地凝視著他。
“你別過來,別過來!”大蛇丸狂吼著,抬起雙手欲要結印。
可是顫抖的五指卻不管怎么擺,都擺不出任何一個印。
白蛇被驚到,松開了白兔,掉頭就竄入了草中。
大蛇丸深吸幾口氣,顫抖的爬向了地上的白兔。
它的身體依舊在抽搐,雙目卻已經失去了全部的神采,那本該被大蛇丸接過的白菜幫已經染紅,落在地上。
蒼白又顫抖的手指點了點雪白的尸體,白兔頸部又噴出了一點鮮血濺在了大蛇丸的手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開始笑,狂笑,瘋笑,邊笑邊不停用手捶打著地面,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笑的鼻涕混合著淚水都流進了嘴里。
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已經是夜晚了,更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他已經坐在了公園的長凳。
他迷茫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上面沒有絲毫血跡。
“咦?大蛇丸大人?您怎么在這里。”一個長相姣好的女子提著買菜的包打了個招呼。
“你是…”嘶啞的嗓音從口中吐出后,才被察覺。
原來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坐直了身體,就好像曾經的大蛇丸一樣。
“大蛇丸大人果然不記得了啊。”女子笑了笑但卻沒有失落或介意:“您之前和女友來過我們飯店吃飯啊。”
經過提醒,一個侍者打扮的女子浮現在了他的腦海,對了,她還要過簽名來著。
“您好像有些心事?”
“是有些。”不!沒有。
“嗯…”女子皺眉沉思了片刻后眉頭舒展露出笑顏:“好吧,不介意的話您能講給我聽聽嘛?一些事,說出來就會好很多了。”
“那,有勞了。”不,走開,離開!
“沒什么的,您為我的未婚夫報了仇,我非常地感激您,如果能幫助到您,那真是最好不過了。”
“身為木葉的忍者,這是應該的。”走,走!走!!走!!!
大蛇丸勾起了嘴角,訴說著他對戰爭的不解,對生命逝去的厭惡,以及自己對生命的看法與渴望。
不知不覺,已經是深夜了。
待到大蛇丸全都講完后,女子也沒有露出任何不耐的神色。
“大蛇丸大人,您就是太優秀,考慮的太多了才會被這些事煩擾到,不過我也因此放心了呢,大蛇丸大人一定會成為最優秀的火影,我堅信!”
“嗯,為了成為不會辜負你們期望的火影,這是我應該考慮的。”走啊,走啊,為什么…快滾啊!
“啊呀,天色不知不覺已經這么晚了,呼,爸爸和妹妹會擔心的,嗯,如果有時間的話,大蛇丸大人可以隨時來家中做客,我們熱烈歡迎哦。”
“有機會的話,一定。”不,....離我遠....一點....求你。
“嗯,我叫御手洗栗子,就住在第三商業街下走的御手洗家哦。”
“好的,我會記住的。”…..快…不逃…來..及…
“那么,下次再見,大蛇丸大人。”女子鞠了一躬就離去了。
“等等,其實還有一事。”.........
“嗯?”女子疑惑地轉過了頭。
“你恐怕,走不了了。”你恐怕,走不了了。
一只蒼白大手抓向了她的面部。
大蛇丸拖著昏迷的女子的衣領一步一頓的向實驗室的方向走著,一步,兩步,在轉入陰暗小巷之前,他看到了一個人影與他擦肩而過。
面色蒼白,黑色長發,金色蛇瞳,穿著火影長袍。
他疲憊的處理完了今天的文件,在村民們崇拜又信任的目光中走進居酒屋和自來也還有綱手聚了聚,并喝了一點小酒,暢快的聊著曾經,然后在深夜被一臉幽怨的林泉奈叫回了家。
那個男人是誰?呵,誰知道呢。
他的腳步利索起來。
一切如常,這是大蛇丸最普通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