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衣袖內滑出一把刀柄約有小臂長,似骨制,刀柄下端處刻有狼頭印記,刀刃卻僅有刀柄一半長度的怪異短刀漫步向被咬斷后腿的野狗走去。
野狗似是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停止了掙扎,就這么靜靜的躺在地上,老者用枯老粗糙的右手握住狗嘴,將它的腦袋向上扳起,左手持刃,輕緩卻平穩的將短刀刺入野狗的咽喉,野狗被握住的嘴發出了嗚咽的聲音,僅剩的一條后腿開始不斷抽搐。
老者轉了轉刀柄,將短刀從野狗汩汩冒血的咽喉中抽出,用一塊白布細心地擦拭著染血的刀刃,動作柔和仿佛那柄短刀就是他的情人。
完后,老者一手提著狗尸,一手推著小車,欲要離去。
“老先生,請問您可否...”林泉奈連忙開口道,他希望這個老人能看在他一副孩童模樣的份上,將狗尸分他一小塊。
“自無不可,不過,老夫似乎沒有幫助你的理由。”老者不等林泉奈說完便開口道,他很清楚林泉奈想說什么,畢竟一個流浪的孩童喊住一名上上下下都透露著古怪的老頭,除了他手上的狗尸,還能企圖些什么呢?
“世上從沒有無緣無故的善意,我用戰場上拾來的腐肉同野狗們換取了我手上的狗尸,那么你又能用什么來交易,獲取這條狗尸上的一塊肉呢?”老者似是覺得流浪兒聽不明白,又開口解釋道。
“我...我并沒有什么東西能與老先生交易。”林泉奈有些失望,但很遺憾,他除了上一世的記憶外一無所有,他現在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流浪兒,并不比一只野狗高貴。
“也許,你可以為我這個即將拿不動刀的老頭子做一件事。”古怪老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咧開了嘴角,露出了滿口焦黃色的老牙,笑得很是開心。
“老先生請講。”本以為失去的希望又重新燃起,這讓林泉奈本已暗淡的雙眼重新亮了起來。
“老頭子前些日子來此處賣肉,卻遭到了附近居民的辱罵和驅趕。”老人揚起下巴指了指林泉奈之前求助過的那間屋子。“去把他的腦袋取來給我,到時候老頭子一高興,嘿嘿,整只狗都歸你了。”老頭怪笑說道,還揚了揚手中的狗尸。
林泉奈沒再多話,只是單純的搖了搖頭,沒有猶豫,沒有思考,轉身向雨中的黑暗走去。
若是有本事殺一個成年男人,他自然會有無數種方法可以活下去,何須還在這里卑微的向老者乞討?
“是不想?還是不能?”老者的聲音從后方傳來。
“都有。”林泉奈敷衍答道,他并不打算再和古怪老頭多費口舌。
在他看來,這老頭純屬閑的沒事故意消遣他,真要靠著殺人手段獲取食物,那一個壯年男子和一個快入土的糟老頭子,對誰下手似乎沒有選擇的必要。
突然,林泉奈渾身僵住,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渾身寒毛聳立,死亡將至的感覺從未如此清晰,冷汗浸濕了他的額頭和掌心。
老者陰森嘶啞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仿佛老頭瞬間就貼的極近與他說話。
“每個我來到的夜晚,沒有吃飽的野狗都會聚堆發出集體狩獵,而它們的最佳獵物,猜猜是什么,沒錯,就是像你這樣細皮嫩肉又沒什么反抗能力的小孩,鮮嫩可口,美味極了。”
隨著老頭話音落下,林泉奈渾身一松,恢復了行動能力,緊接著癱軟到了地上,仿佛被死亡包裹住的窒息感讓他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林泉奈艱難轉頭看去,哪還有老者的身影。
我早該想到的!這老頭絕不是一般人!之前那幫野狗如此饑餓瘋狂,卻在吃完腐肉后絲毫沒有停留,完全沒有襲擊老頭的意圖。該死!
林泉奈心中暗罵。
之前他從未想到這個世界居然存在著超凡的力量,自然會忽略老頭的不對勁。
沒有過多思考,林泉奈便直接顫抖著起身,朝著之前那間房屋跑去。
“嗚嗷——”
“砰砰砰,砰砰砰”,聽到遠處的犬吠,林泉奈用力的連續砸門,完全顧不得表面禮儀。
“救命啊!開門啊!野狗要吃人啦!”
然而這道屋門卻永遠不會打開了,因為里面只有一具血淋淋的無頭尸體。
“嗚嗷嗚。”林泉奈聞聲回頭便看到遠處奔襲而來的狗群,顧不得太多,他跑到窗邊抬肘狠狠地向窗戶玻璃砸去。
因為身體瘦小,他抬肘連砸了好些次。
“砰砰砰,啪啦,嘩”。劣質窗戶的玻璃碎裂開來,玻璃的殘片劃傷了林泉奈的胳膊,臉,留下一道道血痕。
眼看狗群越來越近,林泉奈咬緊牙關,無視窗框上殘余的玻璃銳片,直接將身體拱入房子,玻璃劃傷了他的小腹,大腿,在窗框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手掌著地,摁在了碎掉的玻璃碴子上,但過于緊迫的狀況讓他無視掌中的疼痛,把玻璃碴子往衣服上抹了抹就伸手去提倚靠在門邊的伐木斧。
這時他才注意到,門廳處居然有一具無頭尸體,看服飾,赫然是之前給他開門的中年男子。
來不及多思考,他提起了倚放在門邊的伐木斧,緊握住掌心里沉甸甸的斧柄,這給了他與野狗搏斗的底氣。
看著已經奔至窗前的野狗們,林泉奈雙眼發紅,呼吸逐漸粗重,握住斧柄的雙手也愈發的用力。
現在起,他也是“野獸”了。
“野獸”與“野獸”相爭,必然有一方會填飽肚子。
戰斗一觸即發。
最先按奈不住不住的是一頭黃白相間的大型獵犬,身高約1米上下,四肢著地的情況下腦袋也達到了林泉奈的胸口。
黃白大狗前爪扒窗,作勢欲要躍入房屋。
林泉奈雙手上舉,將斧頭高高揚起,黃白大狗絲毫不懼,果斷躍入屋中。
“喝啊!”腎上腺素激增,林泉奈猛地跳起,一斧子劈在了黃白大狗的腦殼正中央。
這一擊林泉奈鉚足了勁,力求一擊斃命震懾群狗,斧子深深沒入大狗堅硬的頭骨,讓黃白大狗的哀鳴都沒來得及發出。
林泉奈松了口氣,干凈利索的殺死一只大型犬讓他重新找回了“殺手”的自信,讓他重新變成了曾經那個揮手間滅盡千百生靈的殺蟲高手。
畜生就是畜生,只要斧子在手,借助地利,這種無腦野狗來多少他就能殺多少。
林泉奈欲要拔出斧子。
...誒?怎么回事?斧子怎么拔不出來?
原來斧子已經以一種不太理想的角度嵌入了野狗堅硬的頭骨中,失去了斧子的林泉奈退出“野獸”行列,變回了流浪兒,不再有資格與它們同臺競技。
“嗚嗷嗷。”一條條野狗從窗戶翻了進來,沖著林泉奈低吠。
戰斗結束了。
林泉奈緩緩后退,不敢把后背留給野狗。
而每當林泉奈后退一步,野狗們便上前一步,企圖將獵物的精神徹底壓垮。
“撲通”,林泉奈顫抖的雙腿被身后的尸體絆倒,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野狗趁機騰身飛撲,沾滿涎水的牙齒向林泉奈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