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一旦回援,前功盡棄!傳令,猛攻童山,只要我們將童山攻破,河南郡也將淪為我們的獵場!”
趙琦緊咬著牙,不顧眾將士的意見,強行做出了繼續猛攻的決定。
現在河北城池已丟…
他的罪責已成。
唯一能做的,就是反攻回來,將功抵罪!
如果此時撤軍回援,那他真的沒有半點功勞,全是丟城失地的罪過了。
在這種情況下。
他根本不敢回援。
這樣導致了…
裴行儼更加肆無忌憚。
帶著軍隊,一路直搗黃龍,沖入了河北郡,并且朝著河間進發!
河間,也就是竇建德建立的金城宮所在。
河北二十七州,轉瞬就被他攻占了三座城池。
他在得知了趙琦大軍的動靜后…
直接下令:“建功立業,正在今日,此戰過后,本將為你們一一請功!”
這些將士都是河南境內自愿參軍之人。
聽到這話,群情激憤。
主要是這個功勞拿的太容易了。
他們甚至喊出了攻入金城宮,生擒竇建德,以獻給主公的口號。
然而…
在攻打到第六座城池的時候…
竇建德反應了過來。
震怒的竇建德連下十二道命令,責問趙琦。
同時派遣劉黑闥,調集駐守金城宮的十萬大軍,前來應付裴行儼。
金城宮。
竇建德聽著前線連連丟城的戰報,臉色極度難看。
“混賬!這個趙琦真是該殺!”
尤其是在知道了趙琦還在猛攻童山的消息后…
他更是差點氣暈過去。
別人都要打到家里來了。
這家伙還在死磕童山?
一點馳援的意思都沒有!
無奈之下,他只能重啟劉黑闥。
現在的河北郡,已經沒有什么可用之將了。
“莫非…軍師真的算錯了?這個裴行儼怎么這么猛?”
同時,竇建德也開始反思了起來。
他記得…
在面對軍師的時候,裴行儼猶疑不定。
被軍師玩弄在股掌之上。
可現在…
完全是將他們河北郡吊打啊!
當然,最主要還是他派遣去的那個趙琦。
“朕用人不明啊,來人,傳朕旨意,命劉黑闥重掌全軍,至于趙琦…”
竇建德深吸了一口氣,傳出一道旨意:“賜毒酒,讓他自盡吧,不用回來見朕了!”
居然這么短的時間內,丟失了五座城池。
要知道。
他的河北,之前被突厥攻破了一半疆域。
現在再丟的話…
地盤真的是越來越小了!
本來地盤就不多,還被趙琦這樣玩。
與劉黑闥比起來…
這個趙琦真的是個廢物。
劉黑闥雖然謹慎,但至少穩當,干不出這種冒險的事。
再讓趙琦領軍下去,他恐怕裴行儼打到金城宮…
趙琦還在死磕童山。
前線。
劉黑闥重掌軍權。
擋住了裴行儼的攻勢。
裴行儼見狀,知道事不可為,也沒有再強行進攻。
主公現在還沒有下達全面進軍河北的命令。
目前河南郡的大敵,還是西面的京兆郡。
京兆郡地處關中,地圖肥沃,歷來積攢了天下大富,更有關隴貴族支持…
李淵軍隊的戰斗力和財力,都應該是最強的。
“將戰報傳給主公,另外,請主公調任王琮,前來鎮守河北五城!”
裴行儼接著寫了一封密信,連夜傳了回去。
他不是很擅長守城。
所以專業的事,還是讓專業的人來做比較好。
太原郡。
晉陽城。
許牧也接到了裴行儼的戰報。
對于此戰離奇的經過…
他立即招來了凌千。
“毒士之名,果然名不虛傳啊。”
凌千看完戰報,苦笑道:“主公過獎了,這個趙琦,屬下有印象,昔日在河北,見他刻苦好學,便多指點了他幾分。”
許牧:“…”
這個指點,直接把人給指點瘸了。
“一切都是主公教導的好。”
對此,凌千不敢居功。
他的每個計策,實際上都是按照許牧的交代來做的。
比如說當初污蔑裴行儼,斷言裴行儼生性多疑…
就是為了給世人留下一個裴行儼生性多疑,不足為慮的印象。
“明日便是公審大會,要不要再見見始畢?”
看著凌千,許牧忽然說道。
這幾天里。
始畢一直被重點關押看守著。
他也很忐忑,不知道自己的下場是什么。
但經常性的…
咒罵一個人。
恨得咬牙切齒。
若不是凌千,他也不可能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凌千苦笑了一聲:“屬下還是不見為好,不然…害怕始畢提前駕崩。”
他深知始畢現在對他的恨意。
前后將他坑的那么慘。
許牧也點了點頭。
凌千實在是太招人恨了。
這也是他沒有公開凌千身份和功勞的原因。
天下未定,時機未到。
金城宮的一個冷宮中。
始畢可汗就被關押于此。
四周都是身著黑甲的將士。
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總而言之,在許牧的要求下,始畢的一舉一動,都要隨時有人監視!
即將到達公審大會。
始畢這個大boss,是最佳的經驗寶寶。
“吃吧,這是仙味居的廚子做的美食。”
這一晚,始畢的飯菜突然豐盛了起來。
看守他的黑甲將士給他帶來了一份份精美的食盒。
食盒內的飯菜…
更是色香味俱全,讓人直流口水。
但始畢卻沒有心思吃。
他抬起頭,看向黑甲將士,忐忑地問道:“你們主公何時見我?”
這兩天下來。
他已經徹底想通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已經擺正了自己的心態。
想要俯首稱臣。
沒錯。
淪為階下囚的始畢可汗,準備俯首稱臣。
他覺得,只要自己明智一點,不觸怒對方,性命絕對是無虞的。
他從沒想過。
自己一代可汗,草原霸主,會被處死。
歷代…
也沒有這種先例。
除非他們想要和突厥徹底不死不休。
在草原上,他還有二十余萬突厥大軍,虎視眈眈。
一旦自己死在中原。
他們一定會大軍南侵,為自己復仇!
所以他一直要求要面見許牧。
然而…
黑甲將士瞥了眼他,冷哼道:“明日便能見到了。”
始畢可汗神情一喜,連連點頭。
明日只要能見到對方主公…
他連措辭都想好了。
愿意尊稱對方為天子,東突厥為其藩籬附屬!
只是…
次日。
一大清早。
他就被黑甲將士喚醒。
讓他帶著中原犯人常戴的枷鎖,手腕上栓著鎖鏈。
拖到了晉陽城的城樓上。
“不是說今天要見你們主公嗎?這是怎么回事?”
他忍受著屈辱,跟隨著黑甲將士走到了城樓上。
一頭霧水。
他完全沒搞明白,自己現在是要干什么。
說好的主公。
他沒有見到。
倒是見到了一群中原百姓。
沒錯。
在城樓下。
黑壓壓的。
到處都是人。
他就沒見過如此密集的百姓。
他們一個個群情激憤,看向城墻。
“莫非是百姓嘩變了?”
始畢心頭一喜。
蓬頭垢發的他,甚至覺得是河南軍激起了民變。
如果是這樣的話…
他草原大軍,說不定可以將他救回去!
然而…
沒過多久。
他就看到城樓上走來了一群人。
為首的是許牧。
身后跟著的是房玄齡。
再往后便是王昭以及尉遲敬德。
在看到尉遲敬德后…
始畢瞳孔一縮。
流露出了濃濃的恨意。
他當時距離草原只差一步啊。
若不是尉遲敬德,他現在正舒服躺在他的王座上,指揮著手下大軍,揮鞭中原!
再接著。
他又見到許牧瞥了一眼他。
心高氣傲的始畢可汗連忙低下了頭,表示臣服。
“我突厥始畢,愿意尊…”
他剛想要說出自己準備已久的措辭。
卻被許牧給打斷了。
因為許牧走到了城樓最前方,俯視著下面的百姓,沉聲道:“今日,我河南軍掃蕩天下,驅逐異族,重還太原一個朗朗乾坤!”
下面得到了消息的百姓立即神情肅穆,開始聆聽。
他們都是來自于太原十九個州的百姓。
在得知了要公開處斬始畢消息后,就朝著晉陽城趕來了。
多數都是和始畢有過殺親之仇的。
他們的親人,或多或少,都是因為突厥的入侵而死的。
許牧說完這句話后。
城樓下的百姓們一言不發。
和河南郡完全不一樣。
如果是在河南郡,以他擁有的民心…
至少這個時候已經是山呼海嘯,高呼“主公府萬歲”,“主公萬歲”。
這些百姓剛剛安定了下來。
現在其實對河南軍還不怎么信任。
雖然他下過命令。
河南軍不得騷擾當地百姓。
甚至除非必要條件,不允許和當地百姓說一句話!
就是害怕這群軍中糙漢子嚇到了這些百姓。
他辛苦營造出的秋毫無犯的形象,絕不能因此而毀。
“如今天下凋敝,反叛四起,各自分裂,才導致了突厥異族,踐踏我中原大地,凌辱我中原子民!”
“今日,我河南軍替天行道,剿除太原郡的草原實力,并且…”
說完。
許牧命人將始畢抬上了城樓上的一個高臺。
讓他下跪的同時…
也能讓下方百姓看到。
“生擒了始畢可汗!”
隨著這幾個字被念出,始畢可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心中生出了一個不好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