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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閻立本,萬年人?

  皇宮外。

  玄武門兵變的消息一傳出,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最驚訝的,莫過于裴寂了。

  他不只是驚訝,更多的還是后悔。

  悔不該未聽王玄策之言。

  若他早做防備,不僅能避免此事的發生,更能通過玄武門事變,獲得一場潑天功勞!

  “速速調集長安城各地守軍,前往馳援皇宮,務必要剿滅反叛,保全陛下!”

  后悔過后,裴寂第一時間,便前往各大軍營,通知其將領,準備入宮勤王。

  內宮之外。

  破釜沉舟的李世民正在率兵猛攻。

  然而內宮的禁衛同樣是精銳,在李淵不斷許諾的犒賞刺激下,愈發英勇。

  短時間內,李世民居然攻不下內宮!

  “殿下,此次舉兵太過倉促,準備不足,長安城內各地兵馬都未在我等之手,恐怕…事不可為了!”杜如晦左顧右盼,緊咬著牙,臉上充滿了不甘。

  他們都打到這里來了。

  距離李淵也不過是一墻之隔。

  只要攻破了這個內宮宮墻,便能見到李淵,但…

  他們明顯沒有時間了!

  如今全長安城的守軍必然都在趕往皇宮。

  李世民緊咬著牙,跪在內宮之外,痛聲道:“父皇!兒臣不孝!今日無法面見父皇,只能以圖來日了!裴寂奸邪,皇兄暗昧,還請父皇眼明目見,分辨忠貞!”

  說完,便頭也不回,騎上了戰馬,帶著秦王府的親衛們往宮外殺去。

  杜如晦等人商議過多遍此次的結果,若實在是無法攻破內宮,后路也都已經想好了。

  一路上,都有人給他們打通路障,開啟城門。

  半個時辰過后。

  李世民率領秦王府的重要親信,從長安城南面的明德門順利沖出了長安。

  “殿下!眼下長安城內的變故京兆其他州郡尚不知曉,此番出城有二策,要么沿途收復長安周邊州郡,要么…便是重回太原!”

  出了城門之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氣,杜如晦這個時候又站了出來。

  李世民凝望著他,這個他十分倚重的肱骨。

  接著,沉聲道:“京兆諸多州郡皆為皇兄嫡系掌握,若貿然前往,恐非良策!還是直接去往太原吧!”

  在數年前,他便給自己留了一條后路。

  太原在他的全力經營下,早已倒向了他。

  就如同京兆郡都在李建成手中一般。

  此次被父子反目,他還需要時間去消化一下,看看該怎么消弭影響。

  “而且太原乃是龍興之地,父皇在太原發跡,此次…換本王了!”

  躍馬揚刀,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氣,先前反目的陰霾在這一瞬間一掃而光。

  此次雖然背負了罵名,但也給他指明了一條道路。

  未來父子兄弟爭霸,就各憑本事了!

  半日后。

  李世民率領秦王府親衛軍叛變,攻破玄武門,打到了內宮,而后逃出長安的消息在朝堂諸公之間瘋狂流傳。

  李淵急忙召開了一個朝議。

  臉色鐵青地盯著下方群臣。

  “這就是你們夸贊的秦王殿下!”

  他的臉色非常難看。

  當時秦王府的親衛軍距離他也不過是一墻之隔!

  他差點就是另一個下場了!

  “臣…等有罪!”

  先前與李世民交往密切的大臣們紛紛站出,不斷磕頭。

  他們本以為只是太子之爭,誰能想到,李世民會這么大逆不道,以臣叛君,以子逼父!

  “擬旨!李世民無君無父,攻破玄武門,大逆不道,立即銷毀秦王府,裁撤一切禮儀供奉,與其密切牽連的大臣,盡數嚴查!該下獄的下獄,該梟首的梟首!”

  在群臣戰栗的時候,李淵咬牙切齒地宣布了一道圣旨:“此事由宰相來執行!”

  裴寂立即上前,安撫道:“陛下寬心,秦…李世民雖然逃出了長安,但臣已著令京兆諸州郡,見其便殺,絕不留情!”

  “海內雖大,必然無李世民容身之地!”

  這一番話說下來,李淵神情才有所緩解。

  發泄過后,他一時間想起了法難禪師給他的提點。

  “想不到啊,朕有朝一日,居然也能如趙武靈王,頭曼單于,石勒一般…”

  李淵唏噓不已,下朝之后,帶著無法言說的復雜心情,與心腹老臣裴寂一起,前往了仙游寺。

  在仙游寺內,李淵先是給滿殿群佛上了一炷香。

  隨后恭敬詢問道:“法難禪師,那日你所寫的殘詩,真是無比應驗啊!朕那逆子…”

  李淵感慨萬分,拉著法難禪師說了許多李世民的事。

  “世民從前,從未有過頑劣的時候,自他記事起,便是溫良恭厚,有什么好東西,都會謙讓給大哥或者幾個弟弟。”

  “在外從軍的時候,也從未和他的大哥和弟弟爭奪過功勞。”

  “說起來,朕更多懷念的,還是在太原的那段歲月,父子和睦,兄友弟恭…”

  面對李淵的傾訴,法難只能默默聽著,一邊聽,一邊點頭。

  李淵說了一個多時辰,這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大殿。

  離去之前,更是給了法難一個令牌,道:“法難禪師一看就是有大德行之人,日后朕若想聽禪師講經說法,還請手持此令牌入宮見朕。”

  他給的這個自由出入宮城的令牌,其實李建成李世民都有。

  李建成和李世民的令牌權限更大,為了表示他對兩個兒子的看重,李淵特地允許兩人在進宮之后可以騎馬和帶武器!

  不僅僅是他們,連他們的部下都可以!

  這一次秦王府的親衛軍之所以能帶著武器甲胄殺到臨湖殿,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出自他的這個旨意。

  相較而言,法難的雖然只允許自由出入,但恩寵之盛,可見一斑了。

  在李淵走后,法難前往仙游寺的內花苑,面見許牧,報告了此事。

  許牧聽后,眼神頓時一亮:“看來經過李世民一事,李淵會更加倒向佛教了!”

  這對他而言,是個好消息。

  畢竟佛教治國…

  只能國將不國!

  這次雖然沒能順利把李世民干死,但也算分化了李淵父子。

  日后孫穎率軍進逼長安,那就方便了。

  因為李世民的秦王府那批能臣悍將都被帶走了…

  “日后你便留在長安城,為李淵講經說法。”

  一番沉吟過后,許牧拍著法難的肩膀說道。

  法難眉頭一動,忍不住說道:“主公要回河南?”

  許牧長吁了一口氣,望著東方,微微頷首:“出來近兩月時間,是時候回去了,本公要去看看,老房把河南建設成什么樣子了。”

  算算時間,這個時候的河南,應該要準備開始收獲第一批糧食了。

  三十六州,許牧很想知道,用上了他的新方法后,成效如何。

  長安城,明德門。

  閻立本現在懵逼。

  他就請了個假。

  回了趟家。

  返回長安后,卻發現物是人非。

  一切都變了。

  “秦王造反?”

  “秦王府被陛下一怒之下夷為平地?”

  “秦王府內所有幕僚官屬全部被下獄?”

  書生模樣打扮的閻立本剛進入明德門,便被認識的人舉報了。

  沒過多久,大理寺卿皇甫無逸便率領著典獄,親自前來拿人。

  “閻立本,萬年人?秦王府記室?”皇甫無逸打量著眼前這個十八歲的少年。

  閻立本木然地點了點頭。

  然后就被上了鐐銬,直接帶到了大理寺,下獄準備論罪。

  他甚至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做錯了什么。

  他在秦王府擔任記室,也就是幫忙寫寫畫畫,從未參與過任何決策…

  沒想到卻遭到了這么一場牽連。

  牢獄里,閻立本一臉絕望和悲憤,半跪在地:“父親啊,兒子不孝,對不起你啊!”

  他母親剛剛病逝,他請假回來后,就輪到了自己…

  在他旁邊的牢房里,有不少之前秦王府上值的同僚,看到閻立本也被關了進來,忍不住喊道:“別嚎了,進來這里的,至少也是個流放之刑。”

  “你之前這個牢房里的人,剛剛被流放到了三千里之外,你身為記室,應該也是這個下場。”

  閻立本聽后,渾身打了個哆嗦。

  望著剛才說話的那人,覺得有些面熟,卻一時間想不起他的身份,忍不住問道:“那你在秦王府擔任何等職位?莫非也是流放之刑?”

  那人苦笑著,說道:“我?我不過是秦王府的門房,和你差不多,流放兩千里。”

  閻立本咽了口口水,看向對面牢房里,那個人也很是面熟,繼續問道:“你呢?”

  “我就是個掃地的,不多,也就流放一千里。”那人聳了聳肩,一臉無所畏懼的表情。

  閻立本:“…”

  十八歲的他,本以為加入了秦王府,前途一片光明,誰曾想,居然卷入了這么一場無妄之災。

  秦王要走,至少把他也給帶上啊!

  “不!不!我不能就這樣被流放!我明明沒有參與造反,這些事我都不知情啊!”

  閻立本猛地站起,不斷敲打著牢房的木頭,引起了獄卒的注意。

  沒過多久,大理寺卿皇甫無逸親自進入了監獄,走到了他的監牢面前。

  神情復雜地望著他:“閻立本?萬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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