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城。
許牧很快就收到了沈光送來的快遞…咳咳,一個打包好的崔績。
說起來,他已經很久沒干人販子這種事了。
有了沈光和千面等人后,現在綁架這種事,都交給了他們。
他們干的也比較簡單粗暴,從不下藥,直接敲暈,然后打包。
“主公,這是千面讓屬下帶回的密信。”沈光恭敬地把密信交給了許牧。
許牧接過信,稍微看了一遍。
現在洛陽的局勢比較復雜,總共分為了三派,一方是抱團的世家,起初是王世充堅定的支持者,當然,再往后應該就不一定了。
一方是王世充麾下的云定興王世惲等人,掌握了洛陽城內十余萬軍隊。
另一方則是…瓦崗軍投降的舊將,以及孫穎這些是閑散之人了。
“待時機到了,便讓孫穎請客,把瓦崗軍舊將給綁架一波,黃埔軍校的第一批學員,應該就是他們了。”
許牧沉吟著,給千面和孫穎分別回了一封信。
眼下雖然冒充了王世充,但王世充雖然死了,但并不足以支撐陽城軍進駐洛陽。
他必須借助世家這個引子,誘導長安的李淵大軍快速進攻洛陽,利用這個契機,找機會把陽城軍調到洛陽附近。
而李淵這個老陰逼,按照原定歷史,還需要再準備兩個月,有了充足的糧草,才會進攻洛陽。
只可惜,原本歷史里,李淵派遣錯了人,任用李世民為…東征大元帥。
想要給他的二兒子鍍層金。
但卻沒有派遣諸如李靖這些有才能的將領輔助,導致李世民在此戰大敗,十萬大軍被段達云定興等人擊破,反追殺了一波…
唔,這一世,段達已經被他給殺了,這一次,追殺李世民的,應該會是…被他偷偷補了課的徐世績。
在陽城的這段時間里,許牧每天都會給徐世績上個一兩課。
提前把未來有名的經典戰役搬了出來,給他啟發思路。
徐世績的軍事理論,也在迅速成熟之中。
許牧隨后,命人把崔績送入萬民城,處理完這些事務后,徐世績就找了過來,眉頭緊鎖,卻怎么也沒想出昨日許牧提出的那場大戰的破解之法。
“主公,這個郾城之戰,敵軍若有我軍之鐵浮屠以及輕騎兵,末將實在想不出該怎么破解。”
許牧聽著他的問題,嘴角翹起。
他昨日提出了一個后世岳飛的成名之戰,郾城之戰,在面對金兀術的鐵浮屠和輕騎兵的情況下,岳飛利用步兵,大破敵軍,進駐郾城以及朱仙鎮,逼迫金兀術只得退守開封。
此時他距離開封只有四十余里!
甚至逼迫得天下無敵的金兵發出了“撼山易,撼岳家軍難”的感嘆。
若不是后方出了大問題,岳飛恐怕早已收復了中原。
“古人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世績啊,沒有無敵的裝備與軍隊,無敵的永遠都只有…人!”
許牧拍著徐世績的肩膀,云淡風輕地說道。
徐世績聞言,若有所悟,十分認同地點了點頭。
就如主公所說,世間無敵的,永遠都是人。
就好似主公,在兵法一道,更是學究天人,每個命題的答案揭曉之時,那等奇思妙想,簡直猶如天馬行空,無法琢磨。
隨后,許牧接著給他講解道:“鐵浮屠行動不便,動作緩慢,尤其是懼怕重斧重錘,輕騎兵更是如此,你若用刀斧砍去馬腿,輕騎兵自然不攻自破。”
許牧稍微提了一句,徐世績便眼神一亮,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鐵浮屠適合萬人以下的交戰,若萬人以上,作用反倒是要大打折扣了,尤其是重錘重斧,雖然攻不破鐵浮屠,卻可讓人身受內傷!”
許牧微笑著頷首,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
在南宋時期,岳飛就是利用這個方法,創造了步兵大勝重甲兵和輕騎兵的奇跡。
經過這段時間的教導,許牧發現,徐世績真的是個天生的軍事天才。
許多事情,一點即透。
未來黃埔軍校第一批學員的班長,不出意外,就是他了。
萬民城城門口。
拄著拐杖的崔績望著高聳的城墻,有些發懵。
他的表情,和先前的孫思邈,有些相似。
之前還在金碧輝煌的皇宮,一下子就流落到了深山老林,還看到了如此雄偉的巨城。
在守城士卒的提醒下,他木然交出了自己的身份證,跟隨著士卒的指引,來到了…主公府大樓。
房玄齡還是和往常一樣,日理萬機。忙的焦頭爛額。
在接到許牧的來信后,當即下樓,把崔績請了上去。
“閣下便是崔祖睿?”
祖睿乃是崔績的字。
崔績還沒有緩過神,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他還在打量這個奇怪的建筑,以及其中的布局。
得到肯定之后,房玄齡撫掌而笑,欣喜道:“太好了!祖睿啊,你可知本司等你已久啊!”
房玄齡握著崔績的手,開始給他講解萬民城的創城歷史,以及企業文化…咳咳,以及造反宗旨。
“造…造反?”崔績有些沒反應過來。
不過他作為博陵崔氏的一份子,對造反其實并不是很抵觸。
總比被王世充那廝凌辱好吧?
就這樣,帶著半強迫半自愿,崔績成為了地理司司長。
當天便開始上值。
房玄齡給他交代了一個任務,讓他把河南附近各大郡縣的山川地理,風俗人情都寫出來。
這也是許牧在信中交代他的。
崔績,簡直是這個時代行走的活地圖。
對大隋一百多個大郡,兩千多個縣都了如指掌的那種。
得到了他,未來行軍征戰天下,將得到極大的便利。
除此之外…
在當天下值之后,房玄齡便熱情地邀請崔績同他一起回家。
主要原因,當然是想要給房遺直找個老師。
現在他的長子,十分癡迷地理,而主公也曾許諾過,給他送一個老師。
崔績就是最好的人選。
傍晚時分,房夫人聽聞有客人來,便做了一桌好菜,熱情招待了崔績。
“來,直兒,這就是主公給你找的老師。”席間,房玄齡引薦道。
十歲的房遺直十分乖巧地站起,給崔績行了一個拜師禮,稚聲稚氣道:“見過老師。”
崔績干笑了一聲,微微點頭。
說實話,他還沒有轉變過身份。
不過房玄齡乃是他的上司,這個時候,他也不敢拒絕,只得被迫認了下來。
在他想來…不管怎么樣,也比被送回洛陽,被王世充凌辱要好得多。
只要一想起那個變態的王世充,他就覺得,即便是深山老林里,這里也是天堂。
更別說,僅僅是收一個十歲的孩子為弟子了。
只是吃著飯的時候,他無意中瞄到了掛在大廳正中央的一個地圖。
原本他只是隨意地一瞥…
可僅僅一眼,他便被這張地圖給吸引住了。
當下,甚至連吃飯都沒有了心思,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到了地圖面前。
“這…這這…此圖,是何人所繪?”崔績忍不住問道。
房玄齡見狀,當下放下筷子,指著房遺直,露出了笑容:“正是犬子,聽主公說,祖睿對地圖之道也頗有研究,恰好,也粗通一些地圖繪制的技巧。”
“這不過是小孩子隨手涂鴉之作,倒是讓祖睿看笑話了。”
房玄齡擺著手,嘴上說著沒什么,可臉上的笑容卻怎么也掩飾不住。
房遺直在地圖繪制上頗有天賦,如今他總管萬民城內政,許多地方都要用到兒子的地圖。
比如說各大作坊的選址,老楊那邊的建筑規劃,梯田池塘等規劃…
可以說,房遺直提供的條理分明,精準無誤的地圖,給正處于高速發展的萬民城提供了極大的幫助。
崔績聽著房玄齡的話,更是當場愣住了。
忍不住又望向這張地圖。
眉頭不由皺起:“此圖繪畫頗為精巧,只是老夫尚有一些地方看不懂,這個…不知令堂能否解一下惑?”
這個圖的確頗為生動,但其中一些亂七八糟的線條,還有地圖左下角的標記,讓他有些看不懂。
房玄齡便看向了房遺直,說道:“直兒,還不快給你老師解釋一下?”
房遺直十分乖巧地走上前,昂首挺胸,顯然對自己這副作品十分得意。
這幅作品,正是他花費了小半個月時間,在萬民城各地測量,把城外的山坡高度,群山等都測繪了一遍,濃縮于其中。
“這個是比例尺,按照原圖的比例…”
房遺直先后把等高線和比例尺的概念說了一遍。
崔績不愧是地圖測繪的大家,有著豐富的測繪經驗,一下子就明悟了這種新式方法。
眼睛一下子就看直了。
目不轉睛地望著這副地圖。
拄著拐杖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這種方法,必定是劃時代的記圖方法,注定名垂史冊的那種。
有如此精準的刻度在,未來行軍打仗、修筑工事等,都可以準確估算出來。
“這些你是從哪里學來的?”他看著房遺直,像是在看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
房遺直昂首挺胸,站得筆直。
類似這樣的問題,不知有多少人問過他了。
先前是王通,后來有裴矩裴蘊,現在又是崔績…
稚嫩的聲音響起:“這些都是主公教我的,不過…主公太忙了,只教了我幾天…”
崔績聽著聽著,后面的話卻是一句也聽不進去了。
主公,就是自己在陽城見到的那個年輕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