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爆發出了傳染性的疫病,相對而言,全封閉的研究所,目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個地方是萬民城的重中之重,許牧一聲令下,研究所的防護再次升級。
進入研究所后,許牧便召喚來了幾個匠人,跟他們講述了一下體溫計的原理。
玻璃的熔鑄,他們已經十分熟練了,接下來,就是研究如何燒制更小更輕便,能加入酒精或者水銀的體溫計。
“務必在十日之內,研發而出!”
同時,許牧下了一個死命令,這些匠人們開始了沒日沒夜的研究。
在研究所,許牧再次見到了林傾城。
在十倍的加速下,她已經能在地面上小跑了。
算算時間,她現在已經一歲多了…
“等她四五歲的時候,就開始把各種教材扔給她,讓她學習了。”
許牧心心念念著他的人才培養計劃,到時候,他正好要改造出新儒學,加入各科知識,編成教科書后,林傾城將是第一個學習的。
有研究所在,她的學習速度,將十分恐怖。
這是一張白紙,沒有被這個時代各種思想束縛住的白紙,有著極大的發展潛力和可塑性。
在許牧回歸萬民城的當夜。
萬民城內,疫病像是約好的一樣,出現了一波高潮。
高層的楊廣和來護兒身患重病,下層的百姓們,經過小吏的統計,一晚上新增了數百個發熱患者。
而第一批次的口罩,也在當天晚上制造好了,由四百余小吏先行佩戴。
他們將冒著風險,給十萬百姓宣傳主公府的三條政令。
幾乎每時每刻,都有小吏在外宣傳這么一段話:此為傷寒疫病,易傳染,請大家勿外出,勿聚集,多通風,等待主公府的治療。
至于那些已感染的患者,全部接到了居民區改造成的醫署之中,等待醫者們的治療。
同時,許牧命令陳軒輊接管萬民城的所有醫者,統計了一番,發現…只有八個人。
“主公,人手不夠啊…”帶著口罩的陳軒輊哭喪著臉道。
一晚上下來,他已經忙成了狗。
用他家的方子,不斷熬藥,給那些患者們降燒。
許牧也不僅蹙眉起來。
醫者這種專業人才,一直是萬民城內所稀缺的。
“主公,要不咱們去洛陽城再綁一批醫者吧?”許牧還沒開口,陳軒輊便接著提議道。
許牧微微頷首。
他也正有此意。
而且陳軒輊醫圣的招牌已經吹…咳咳,已經打出來了,只要舉辦一場關于醫學的講課授學,絕對會引來大量醫者。
只是這樣一來,洛陽城內的醫者,可能為之一空!
但為了萬民城十萬百姓,許牧已經管不了那么多了。
“待我處理完這里的事宜,便隨你一起,前往洛陽。”許牧沉吟道。
疫病期間,人心浮躁,雖然他指定了隔離患者等策略,但如今萬民城的百姓,都極為悲觀。
甚至傳出了…上天看他們聚眾造反,特意降下疫病來懲罰他們。
無數百姓,每日燒香拜佛,祈求天尊道祖佛菩薩的保佑。
針對這種現象,許牧再次召來了房玄齡。
經過了短短一夜時間,房玄齡憔悴了不少,兩個眼睛里,全是黑眼圈。
說實話,他同樣遭受了極大的壓力。
回到家里,房夫人聽到了疫病的消息,時不時地在他耳邊嘟囔,是不是他們造反被上天懲罰了。
“夫人放心,主公說過,天變不足畏,荀子也曾言,人力定,可勝天,區區疫病,不足為懼!”房玄齡十分堅定地回應。
然后…
再次被一腳踹下了床,“你在外忙碌,小心染上了那疫病,回來傳染給我們娘倆!”
房玄齡唯有報以苦笑,然后選擇了自我隔離,住在了一個單獨的房間里。
他雖然對夫人那般說,但面對如此大規模的疫病,他心里還是有些發怵的。
許牧看著四十余歲,雙眼有些混濁暗淡的房玄齡,沉聲道:“老房,研究所馬上就能開發出體溫計,接下來,你需要組織四百小吏,給十萬百姓,逐一測量體溫,一旦有異常,便要隔離觀察。”
房玄齡眼眸總算為之一亮。
在昨日,主公就給他解釋過體溫計的原理。
“太好了!有此…體溫計在,只要能甄別出患病者,將其全部隔離,疫病便能控制大半!”房玄齡緊握著拳頭,露出了罕見的激動之色。
作為許牧麾下總務司司長,他一直喜怒不曾形于色。
許牧輕嘆了一聲,頷首道:“這只是第一步,接下來,數百小吏的任務量非常大,需要用酒精給城內消毒…”
房玄齡不明所以,“何為消毒?城內有毒嗎?”
許牧摸了摸鼻子,忽然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他總不能說,這個疫病,就是病毒引起的吧?
那種微觀的東西,在高倍放大鏡研究出來之前,在孫思邈來到萬民城之前,都無法解釋的清楚。
“此毒非彼毒,乃是疫病之毒,疫病通過呼吸傳染,便有可能附著在城內各處,所以城內每個地方,都要消毒,防止出現間接傳染。”許牧頓了頓,接著解釋道。
房玄齡默默點了點頭,對于這等疫病,他并不了解,只能跟隨主公制定的步驟來做。
“主公放心,主公府麾下四百小吏,一定完成任務!”房玄齡沉聲應諾。
隨后,他親自帶領,帶著四百小吏,開始步入百姓之中,在士卒的配合下,建立了一個又一個…疫病檢測點。
城外,監測點剛剛搭建好,便有一群沒有待口罩的百姓圍攏了過來。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每個人臉上都浮現著擔憂和悲戚之色。
在他們的認知中,遭遇了疫病,除了等死,沒有別的辦法。
已經有不少人試圖逃離萬民城,但萬民城外防守嚴密,有黑甲士卒鎮守,逃跑的人都被抓了回來。
而疫病經過了一夜的醞釀,十萬百姓中,已經爆發了數百起。
每一起都發生在他們身邊。
人心惶惶。
一個拄著拐杖的老漢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拉著梁子秋的手,緊拽著不放,沉聲問道:“梁子秋,你就告訴老漢,主公府是不是已經決定放棄我們了?”
“是啊,是啊,聽說主公都想出城去洛陽逃難了!”
“我們被你們強迫到深山里,可不想就這么等死…”
這些百姓你一言我一語,把梁子秋圍得水泄不通。
梁子秋苦笑著,連連大喊:“各位請距離遠一些,不要聚集在一起,萬一咱們中有一個人得了,豈不是全部都要傳染上了?”
他這一番話,立即把聚攏的百姓都驅散了。
許多百姓互相看著身側的人,充滿防備,自覺展開了一步距離。
梁子秋這才緩緩取出了主公派發下來的體溫計,對這群百姓和聲道:“這是主公研制出的神器,大家想不想知道你們有沒有得疫病?會不會傳染給家人?只要用它一測,就能知道你們是否染上了疫病!”
此言一出,圍繞著這個監測點的百姓們,又沸騰了起來。
現在人心惶惶的原因,大部分是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得疫病,以及身邊有沒有人得疫病。
如果真能檢測出有沒有疫病,那…他們就安全多了。
人心浮躁的最大原因,就是周圍一切,都充滿未知和不確定性。
“大家排隊,請自覺排隊,亮出你們的身份證,憑身份證接受檢測!”梁子秋連忙大喊道。
和這些動輒躁動不安的百姓說話,他必須要扯著嗓子。
而這個時候,身份證的作用再次體現了出來。
可以非常精準地統計出,哪些人患病,哪些人是健康的。
梁子秋因為在百姓之中頗受歡迎,他這個監測點的百姓是最多的,一次圍攏了兩千余人。
花費了兩天時間,他才把這些百姓都給檢測完。
不檢測不知道,一檢測,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兩千人里,居然有一百二十九人體溫異常!”
梁子秋連忙把這個消息報告給了房玄齡。
而那些健康的百姓,則對這一百二十九人,畏若蛇蝎。
“梁子秋,你不要接近他們,這疫病很邪門的,會死人的!”不少百姓看到梁子秋居然走近那一百二十九人,連忙勸說。
梁子秋卻向百姓解釋道:“我有主公派發的口罩,只要堅持戴口罩,用酒精消…消毒,被傳染的幾率并不大。”
百姓們聽后,更是激動了起來。
這個時代的百姓,并沒有所謂的質疑精神。
幾乎主公府說什么,他們就信什么。
主公府說體溫計有用,能測出疫病,他們便深信不疑。
這個時候,他們除了相信主公府,已經別無他法了。
“那這口罩哪里買得到?”不少百姓起了心思,忍不住問道。
梁子秋便笑著說道:“不需要買,明日,主公府將會給大家每人贈送一只。”
經過了數日的趕制,紡織作坊已經連夜趕制出了十萬只口罩,并且還在不斷制造之中。
雖然不是什么醫學口罩,但多多少少,還是能阻礙傷寒疫病的傳播的。
安定了百姓之后,梁子秋便帶著一百二十九人進城。
這一百二十九人一個個如喪考妣,面無菜色,充滿絕望。
他們只以為…自己是進城等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