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許牧也是不由睜大了眼睛。
不至于吧?
才五十多斤…
說實話,他抱起都沒有老房這么吃力。
老房莫非是有點虛?許牧這么想著。
以后萬民商號發展起來了,去高句麗搞點人參,給老房補補。
許牧十分體貼下屬地想著,隨后聽到“砰”的一聲,房玄齡臉色漲紅,氣喘吁吁地把鐵浮屠重新扔在了地上。
“主公!”
王昭見到許牧前來,直接單膝下跪,沉聲行禮。
和剛才對房玄齡的態度截然不同。
許牧拍了拍他的肩膀,點頭輕笑道:“這次全軍演武,選取十人,鐵浮屠作為親軍,可有信心?”
提及此事,王昭掃了眼全軍,流露出了冷傲之色:“主公放心,十大名額,鐵浮屠必占其八!”
“剩余兩人,由三千人去角逐!”
許牧眼神一亮,不由大笑道:“好一個鐵浮屠必占七八,頗有曹子建才高八斗,當仁不讓之風!”
“既如此,那便看最后結果了。”
“必不讓主公失望!”王昭掃了眼三百袍澤,眼中流露出了濃濃的自信。
鐵浮屠軍作為親軍,基本每日操練的時間比其余三千人多少兩個時辰。
尤其是在聽到了特種軍即將成立的消息后,三百親軍各個嗷嗷亂叫,表示十個名額都將是他們的。
王昭說八個,這還是謙虛著說的,怕在主公面前被打臉。
隨后,王昭帶著三百鐵浮屠去抽簽,而許牧伸手在房玄齡眼前晃了晃,發現房玄齡居然有些魂不守舍的。
此時的房玄齡,還沉浸在王昭的回答里。
五十七斤的黑甲。
這還不止,他和王昭交談了許久,更是知道了那百仞紀念碑的來歷,以及此前鐵浮屠軍創造的一場逆天戰績。
三百敵三千,斬敵一千余!
己方,則是憑借鐵浮屠的極強防御,只死了八人。
而這八人,全是在沖陣之時,悍不畏死,沖入敵陣,滾下山坡與敵偕亡,后不救而亡。
從王昭的語氣中,房玄齡聽出了王昭對許牧的忠誠。
還有那萬民英雄紀念碑,居然修建到了百仞!
房玄齡微微抬頭,便能看到遠處那高聳的紀念碑。
整個萬民城抬頭都能看到它。
如果說前兩天他看的是民生,那么今日,在軍隊上,他看到了許牧麾下一支強軍正在飛速成型。
“此人沒有撒謊,他的目光純澈,沒有必要撒謊。”
良久,房玄齡才呼出了一口濁氣。
然后隨著許牧一齊觀戰全軍比武。
這一次的比武全部采取的是徒手搏斗的形式,不可傷及性命,但…這群軍中糙漢,打起來讓許牧都感覺有點刺激。
拳拳到肉,要么被人打得血流滿面,要么把別人打得血流滿面。
其中最猛的,自然要屬鐵浮屠了。
鐵浮屠親軍,原本就經過了全軍選拔,從中挑選了力氣較大的五百人組建而成的。
除了還有兩百在鎮守研究所外,這三百人的身體素質,在全軍中普遍偏強。
這也導致,比賽進行到了下午,二十強中,有十七個是鐵浮屠的人!
房玄齡見狀,忍不住評價道:“全軍之中脫穎而出,力大無窮,真乃勇士也。”
許牧不動聲色地瞥了眼他,不忍心打擊他的自尊心。
明明是你太弱了…
直到傍晚時分,第一屆軍武賽完滿結束。
王昭終究還是實現了他的話,鐵浮屠中,八人入選,只有兩人不是出自于鐵浮屠。
當許牧宣布最后名額時,校場上,三百鐵浮屠歡呼不已,與有榮焉。
而三千軍隊則是憤憤不平,表示今日之后,也要加緊操練,趕上鐵浮屠軍。
最后,許牧親自給十人戴上了勛章。
校場上所有人,都羨慕地看著這十人。
十人捧著勛章,喜極而泣,似乎得到了莫大的榮譽一般。
房玄齡神情復雜地看著這一幕。
他粗通兵法韜略,深知…這種軍中氛圍,是每一個將軍都想要的。
曾經秦軍為何能一統天下,消滅六國?
正是因為擁有一支鐵血強軍,視榮譽為生命,見敵人如豬狗。
他們左契人頭,右挾生虜,才成就了大秦霸業!
如今這一支軍隊,在房玄齡眼里,已經具備了天下強軍的基礎。
接下來,只要給他們做好后勤保障,配備英明的將領,恐怕將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房玄齡瞥了眼張須陀,英明的將領,許牧已經有了。
只差后勤保障。
房玄齡輕嘆一聲,他總算知道,許牧為何一眼便看上了他。
“其深謀遠慮,房某所不及也。”房玄齡心中暗嘆。
他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定位。
原本,他以為許牧招攬自己,缺的是謀士。
但現在看來,擁有這么一支軍隊,許牧缺的是保證好他們征戰沙場而無后顧之憂。
而他自忖自己最大的才能,就在于治理天下。
“治天下之前,先治一城?”
房玄齡心中忽然生出了這樣的想法。
但所謂良臣擇主而棲,眼下他可以肯定,許牧必定是能主。
但是否是明主呢?
在走出軍營,準備回小洋樓的路上,房玄齡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他擔心許牧只是一時起意,對他并不是很重視。
這樣的話,他拖家帶口,交付性命來反叛,似乎就太不值得了。
一路上,房玄齡沉默不言,而許牧也沒有開口。
他知道,今日是最后一日。
房玄齡必然在考慮要不要歸順自己。
直到走到了小洋樓面前,房玄齡的步伐忽然一頓,轉身凝望著許牧,神情頗為鄭重。
“房某有最后一個疑問。”房玄齡望著許牧,拱手問道。
“但講無妨。”許牧雖然說自己有很大把握,但關鍵時刻,他還是怕老房死也不愿意歸順。
那樣的話…
恐怕他又要麻煩房夫人一趟了。
其實許牧并不擔心房玄齡拒絕,反正有房夫人在,老房遲早是他的。
只不過這取決于他是不是誠心歸順,真心實意為他的造反集團出謀劃策。
“房某想問的是,若某歸順,主公許以何職?”房玄齡望著許牧,內心其實也是有些忐忑的。
今日軍營一觀,他見識到了未來天下強軍的雛形。
李淵和許牧的天平,徹底傾向了許牧。
最重要的是…許牧是雄踞深山的反賊,而他,已落入了許牧之手。
若不投順,恐怕他一家老小,下場都不會太好。
所以房玄齡問出了自己最后的顧慮,像是學成文武藝,即將售予帝王家的讀書人。
許牧聽到房玄齡這話,眼眸一亮,連忙拉著他的手,把他拽離了小洋樓,拖到了旁邊不遠的主公府帶來,帶到了四樓。
在四樓他的主公辦公室旁邊,早已一個空置許久的辦公室,唔,也就是書房。
房玄齡有些錯愕,不知道許牧把他帶到這里來干什么。
他的問題還沒有回答呢。
那可是涉及了他未來的待遇福利還有工資什么的,至關重要啊…
但很快,他神情中的錯愕就消失了。
“老房啊,此處便是你日后上值之處,至于你的職位,乃是萬民城總務司最高長官,負責萬民城對內一切發展事宜!下轄…目前下轄市政規劃司一個,不過老房你放心,日后我們一定會增設新的部門的…”
漸漸的,房玄齡臉上浮現出士為知己者死的感動。
“房玄齡,拜見主公!”
房玄齡鄭重立起身,雙腳并立,整理好衣冠,對著許牧行了一個九十度的躬身大禮。
他曾想過許牧會給他委任各種職務,卻從不敢想,許牧居然…讓他一上來,就主管萬民城的所有事務!
放眼古今,從未有一個主公,能對剛歸順的人做到如此地步!
未經檢驗,直接委以重任…
其知遇之恩,讓房玄齡一下子感動得稀里嘩啦。
當然,最重要的是,工資和待遇確定了,十分豐厚,對夫人也有交代了…
不然的話,房玄齡估計回去后,還要經歷一次河東獅吼。
許牧見狀,連忙扶起了房玄齡,大笑道:“我得先生,真猶魚之得水,如虎之添翼也。”
然后…
“啪!”
許牧連忙把自己這兩天積壓的公務甩在了房玄齡面前,房玄齡臉上的感動神情還沒有散去,就這么僵硬住了。
“這里是萬民城目前幾個重點項目的規劃,還有一些急需處理的弊病,老房啊,你任務很重啊,今天晚上,要不…就不回去了?”
許牧拍著房玄齡的肩膀,露出了我很看好你,你不要讓我失望的表情。
更何況,許牧這也是為了房玄齡好。
每天晚上,一樓都會傳來夫妻吵鬧聲,然后士卒匯報,疑似房玄齡打了三天的地鋪。
“你看?我連床都給你準備好了。”
許牧指著總務司的一個角落,一個胡床就這么靜靜擺放著。
上面鋪著幾層棉絮,總務司里有熱茶,有暖爐,完全可以邊辦公,邊過夜。
房玄齡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不過看著主公如此信任他,直接讓他上任接手萬民城的事宜,房玄齡胸中燃起了濃濃的干勁,拱手道:“主公放心,這些公務,絕對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許牧:“…”
許牧嘴角抽了抽,關鍵是房玄齡說這話的時候,斗志昂揚,神情無比認真,完全不像是開玩笑,反而像跟這些公務有生死大仇一般。
或許是受到了剛才軍營里熱血氛圍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