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剛才讓仵作驗過,她已經有三個多月的身孕了。”
周捕頭說著話,引著薛林,走進韓姑娘的閨房。
閨房里,韓進士和他的夫人,以及朱家父子都在那了。
韓姑娘的遺體,安靜地躺在床上,她的腹部微微隆起,正是懷孕的樣子。
“我女兒怎么會有身孕,她平時也是個十分自愛的姑娘啊。”韓夫人抹著眼淚,十分不敢相信擺在她眼前的事實。
韓進士攥緊拳頭,搖頭道:“家丑啊,家丑,若讓我抓住害死笙兒的小子,定要將他碎尸萬段。”
“爹,你看著我干嘛?”朱傲天本來正傷心著,忽然發現身邊的朱財主,目光有些不善。
朱財主將朱傲天拉到一邊,低聲問道:“畜生,老實交代,是不是你把韓笙的肚子搞大的?”
朱傲天連忙捂住他爹的嘴,說:“爹,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雖喜歡韓笙,但她從來不給我機會。”
就在這時,照顧韓笙的丫鬟小晴,被周捕頭請了過來。
周捕頭對她說:“把事情的始末,好好說與這位少俠聽。”
小姑娘十五六歲的樣子,臉上有兩道淚痕,剛才哭了一陣。
此時,她嗚嗚咽咽了好一會兒,才將事情講清楚。
原來昨天晚上,韓姑娘用過晚飯后就讓身邊的丫鬟婆子都下去,她想一個人靜靜。
而貼身丫鬟小晴,也被韓姑娘支了出去,等她重新回到閨房時,卻見韓姑娘身體蜷縮地躺在地上,嘴里有白色液體吐出,很快就死了。
當時她害怕極了,就算到了現在仍心有余悸。
周捕頭拉住小丫鬟的手,問道:“韓姑娘趕走你們前,有沒有說過什么話?”
小丫鬟迷茫地搖了搖頭。
周捕頭再問:“那她這幾天就沒有說什么抱怨的話嗎?”
小丫鬟搖了搖頭,說:“小姐從來不會說別人壞話,也不會嚼別人的舌根子,她心里有怨氣,有難過的事,都把它們寫在紙上,然后放火盆里燒掉。小姐說,這樣第二天的時候,她心中的怨恨和難過都會消失了。”
沒想到,這個韓姑娘還是一位哲學家。
不過,這一次的怨氣,寫在紙上已經不靈了。
既然消滅不了怨氣,那只能消滅產生怨氣的人。
所以,韓姑娘吞金自殺了。
薛林道:“周捕頭,我們不如找找房間里,有沒有韓姑娘生前留下來的日記,說不定她的日記里就有記載最近的煩心事,不開心的事。”
“少俠說的沒錯。”周捕頭十分同意,他說干就干,和身邊的幾名衙門捕快,在韓笙的書桌上,搜查了起來。
很快,他們就找到一本日記本。
周捕頭在最近的幾頁日記里,終于找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他翻開一頁紙,說道:“前天晚上,韓姑娘在紙上寫下:朱傲天。”
“啊這…”
周捕頭話音一落,整間閨房的目光,都投向了正豎起耳朵聽的朱傲天身上。
朱傲天的臉立即垮下來,道:“怎么可能是我,我連笙兒的手指頭都沒碰過。”
他的話還沒說完,朱財主的巴掌已經送上去了。
朱財主憤恨地道:“你這不孝子,居然搞大了小笙兒的肚子,我今天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兒子!”
說著話,拳頭就砸在了朱傲天身上。
朱傲天疼的大叫,一邊正在氣頭上的韓進士看到這一幕,只能上前抱住朱財主的胳膊,說:“老哥,你等一下,事情還么有定論呢。”
朱財主一把握住韓進士的手,說:“韓兄,是我家門不幸,生出這樣的逆子來,一會兒不管結果如何,你都不要出手,讓我來解決這個畜生。”
韓進士尷尬地不知道該說什么。
朱傲天卻緩過勁來,他說道:“爹,你真冤枉孩兒了,我對韓笙一往情深,可我真的沒碰她。我朱傲天頂天立地,難道這種事情,都不敢承認嗎?笙兒是個非常自愛的女人,我是很想見縫插針,和她管鮑之交,但她除了吊著我以外,就不讓我干其他事。”
“好,你沒干就好…”朱財主臉上怒意未退,但心底卻松了一口氣,他對韓進士說:“我這逆子,平時是紈绔了些,但也是我們朱家人,韓兄,你應該知道,城北朱家,不管是誰,在大是大非、人倫道德面前,都能謹守本分。”
韓進士點點頭,猛的向小丫鬟問道:“小晴,你是小姐的貼身丫鬟,老實交代,笙兒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
小丫鬟怕得渾身顫抖,跪下身說:“回稟老爺,小姐肚子里孩子的父親,確實另有其人。”
“什么?韓姑娘除了和朱傲天勾勾搭搭外,還和其他男人有私情。”
聽到這個消息,身體本就不好的朱傲天,如遭雷擊。
韓進士繼續逼問道:“你說,到底是誰?”
小丫鬟道:“是,是朱傲天朱公子的堂弟…朱爾旦。”
“什么?是他!”
朱財主的臉一紅,感覺被人抽過一樣,而那個人,也叫朱財主。
朱傲天直接軟在了地上,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喜歡的女人,居然和自己的兄弟暗通款曲,還有了孩子。
此時此刻,他感到自己頭發,越發光鮮亮綠了。
好吃不過水餃,好玩不過堂嫂…
朱傲天鬼使神差地想起一句話來。
難怪前天晚上,遇到鬼新娘前,他和幾個兄弟喝酒時,有個兄弟就瘋狂往他碗里夾青菜,喝綠色的酒,吃綠豆糕,還跟他說,自己有一個朋友,被他的堂弟綠了,不知道該怎么暗示他。
原來,那個朋友,就是自己啊。
薛林卻很驚訝他聽到的名字,朱爾旦,這…好像在哪里聽過。
他看向一邊的周捕頭。
周捕頭連忙介紹道:“少俠不知,這位朱爾旦朱公子,是朱財主的侄子,以前是一個呆傻遲鈍之人,半年前,不知為何突然變得聰明,口齒也十分伶俐,薊縣城北許多姑娘也都很喜歡他,只是沒想到,他居然和韓姑娘有過深入的交流。”
“唉…”薛林嘆了口氣,向朱傲天投以同情的目光。
一旁的韓進士,將朱傲天扶了起來,他拉著朱傲天的手,說:“賢侄,老夫我向你賠個不是。”
“伯父嚴重了,事到如今,我還能如何,笙兒都已經死了。”
朱傲天擺了擺手,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韓夫人看上去很憔悴,精神有點恍惚,她說道:“我不信,我女兒不是這樣的人。”
韓進士道:“事實已經擺在這里,由不得我們不信,唉,家門不幸啊…”
朱財主非常慚愧,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兒子,也就沒有方才那么躁動了。
周捕頭走到床前,將一塊白布蓋在了韓姑娘身上。
隨后,他說道:“韓姑娘用了買命錢,化成怨靈,估計今晚就要找朱爾旦公子報仇,我現在就去將朱爾旦帶過來,免得他被女鬼所害。”
朱傲天目光一亮,摩拳擦掌道:“對對,快把他帶過來,不能讓他被韓笙殺了,怎么說我和他也算同道中人。”
但朱爾旦,他走過韓姑娘的通天大道,你沒有啊。
薛林心里吐槽,當他把目光放在韓姑娘尸體的脖子上時,突然說道:“等一下,今晚回來的,恐怕不止韓姑娘一個怨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