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謹言想了想,拉開房門,悄無聲息地走進客廳。
瞅了眼沙發的位置,沒人。
再看衛生間的方向,沒有亮燈。
回望廚房,漆黑一片。
他思慮兩秒,挪步行至廚房門邊,探頭朝里望去,果然看到了一道晃動的身影。
這姑娘…
他已經想到了對方在做什么,好氣又好笑地打開屬于餐廳那部分的燈。
躲在廚房角落的身影瞬間凝滯,隨后手忙腳亂地將什么東西塞回了冰箱。
“在干什么?”林謹言一邊說著,一邊邁步走到對方身旁。
“沒、沒干什么啊,就是肚子餓了,過來找找有什么吃的。”
方棠若無其事地從冰箱里取出一瓶酸奶,順勢關上冰箱門,“你出門怎么一點聲音都沒有?嚇我一跳。”
“你出門不也一點聲音都沒有嗎?”林謹言笑了笑,“臥室里藏著的零食都吃完了?”
“沒有…我就想吃點涼的不行啊?”
“行,你想吃什么都行,反正例假還沒來,隨便吃。”
“那我先回房間了。”方棠捧著酸奶,準備越過他返回臥室。
“先等等。”林謹言側身攔下,伸出雙手按住她的肩膀,低頭與她四目相對。
“你…你干嘛?”方棠有些心虛地偏轉視線,不敢看他。
“看看你啊。”
林謹言俯身在她的小臉前嗅了嗅,隨后又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下,親了一下她的嘴唇。
“你——”
方棠猝不及防,傻傻地后退兩步,將雙手護在胸前,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怎么可以想親就親,連招呼都不打一個?
林謹言舔了舔嘴唇,微笑道:“甜的。”
方棠微微睜大雙眼,后知后覺地醒悟過來,“那個…”
“喝酒了吧?”林謹言斂去笑意,面無表情地望著她。
“…”方棠鼓了鼓臉頰,將腦袋撇向一邊。
這家伙肯定早就已經發現她偷喝的事實,結果還用假裝調查的方式偷親了她一口。
壞死了!
“不承認也沒用,晚上我們喝的第二瓶起泡酒,還剩下至少一半,現在…”
林謹言打開冰箱門,拿起角落那瓶起泡酒掂量一下,面色微變,“你喝了多少?”
瓶里的酒好像快見底了…
“就…十幾口的樣子吧…”方棠低下頭,含糊其辭道。
“十幾口…”
林謹言輕吁一口氣,放下酒瓶,關上冰箱門,拉著她走出陰影,來到燈光下仔細觀察。
女孩的臉頰已經染上一層粉色,雙眼也隱隱有些迷離,不過酒勁似乎還沒完全上來,她的表情暫時還算正常。
“現在感覺怎么樣?”林謹言捏了捏她的臉頰。
“還好,一點都不暈…”
方棠晃了晃小腦袋,掙脫開他的手,露出傻笑,“我現在很清醒,不要以為我喝醉了。”
完了,確實是醉了…
若是放在平時,這姑娘可絕對不會露出這樣的傻笑。
林謹言果斷牽起對方的小手,把對方拉回到客廳的沙發前坐下。
為了避免出現意外情況,他果斷取出手機,上網查看嚴重醉酒或者酒精中毒的癥狀,順便看看醒酒湯的做法,如有必要就給對方做一份。
不查不知道,一查…還是不知道。
網上的信息太亂太雜,間或摻著諸多不實或者矛盾的信息,讓他實在不知道該相信誰。
連牛奶到底能不能解酒這種事,都是眾說紛紜,甚至還有許多看似專業的回答者,為此跨時空battle,甩出各種證據進行爭論。
結果…自然是啥也沒爭論出來。
‘特喵的,這不是逼我去學醫嗎?’
林謹言氣得渾身發抖,直接關掉了手機。
“我要喝酸奶!”旁邊的方棠忽然舉起手里那瓶酸奶,大喊了一聲。
五分鐘過去,這姑娘的酒勁差不多已經上頭。
“喝酸奶就喝酸奶,你吼那么大聲干嘛?”林謹言輕拍她的小腦袋。
“唔…你幫我開嘛”方棠將酸奶瓶舉到他眼前,歪著頭,表情無辜。
一秒后,她又迅速把手縮了回去,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一臉懊惱,“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變這么傻了?”
林謹言無奈笑了笑。
這是醉酒者的一個典型狀態——
明知道自己在做傻事,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接下來,醉酒狀態還會把對方的情緒無限放大,讓對方無法克制地大笑或大哭。
若是醉酒程度再深一些,對方甚至還可能會做出一些平時不敢做、不愿意做的事。
當然,這些都是因人而異。
一些人喝醉酒之后,全程都像只溫順的小貓咪,也是有可能的。
“你笑什么?”方棠歪頭盯著他。
“沒什么,就是覺得你真好看。”林謹言微笑道。
他注意到,對方臉頰的粉膩已經明顯擴散開,雙眼也變得愈發迷離。
不出意外的話,對方的情緒應該是到了失控的邊緣,隨時都可能會爆發出來。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故意逗我。”
方棠嘟著嘴哼唧兩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本姑娘當然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頓了頓,她又突然傻笑起來,“嘻嘻,我真不要臉…”
林謹言一巴掌糊在自己臉上,深深嘆了口氣。
這姑娘算是沒救了。
他想了想,拿起對方手上的酸奶瓶,幫忙擰開,又遞回去:“喝酸奶。”
“哦。”方棠乖乖伸手接過,抿了一小口,“嗯,好喝。”
繼續抿了兩口后,她又把酸奶瓶遞到自家男友眼前,“你也喝。”
“謝謝寶寶。”
“不用謝啦。”
“剩下的都歸你吧。”林謹言嘗了一口,把酸奶瓶放回對方手上,起身走向廚房。
“你干嘛去…”方棠迷迷糊糊地跟著起身,想要伸手抓住對方。
這姿態,像極了一個小寶寶。
“我去關燈,馬上回來,你先乖乖坐下。”林謹言摸了摸她的頭頂。
“哦,本寶寶很乖的,你快去快回。”
方棠擺擺手讓他離開,臉上再次露出傻笑,自言自語道,“感覺好奇怪啊,我居然會說這么羞恥的話…”
林謹言關了餐廳的燈,又跑回書房,保存好文檔,關上電腦和燈,回到客廳。
此時的方棠,已經坐回沙發上唱起了歌,聲音完全不帶克制,可以說毫無美感可言。
林謹言在她身邊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唔…你回來啦。”方棠偏頭瞅了他一眼,立馬停止唱歌,側身抱住他的胳膊,輕輕蹭了兩下,“寶寶想你啦。”
“這才分開了一分鐘不到吧?”林謹言低頭梳理她額前的發絲。
“反正就是想你了。”方棠輕哼一聲,迷迷糊糊地撅起嘴,“我感覺自己好奇怪,一直克制不住地亂說話,還一直傻笑…這就是喝醉酒的樣子嗎?”
“對,之后你還會做更多傻事。”
“才不會呢,我現在很清醒,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而已。”
“嗯,喝醉酒的人都這么說。”
“我說得都是真的,不然你問我問題,看我能不能答出來。”
“不用問,我知道你能答出來。”
林謹言笑了笑,繼續梳理她的發絲,“要想知道你有沒有喝醉,不是看你不會做什么,而是看你會做什么。”
“我會做什么?”方棠坐直身子,雙眼迷離地望著他。
“你馬上就會知道的。”林謹言靠坐下來,再次取出手機,“你現在頭暈不暈?想不想吐?”
“不暈,也不想吐。”方棠搖搖頭。
“那就說明醉得不是很厲害…”
林謹言喃喃自語,在網上搜索一陣,最后又收回手機,拿起對方放在茶幾上的酸奶瓶,“涼的東西就別喝了,容易拉肚子。”
“哦…”方棠點頭答應,隨即“嗖”地一聲從沙發上站起來,呆呆地望著前方的壁掛電視。
“干什么?”林謹言一臉詫異。
“不干嘛,就是想活動活動。”
小姑娘做了兩組擴胸運動,轉了轉脖頸,又原地蹦跶了一會兒,最后才重新坐下,“感覺精神好多啦。”
林謹言無奈嘆息一聲,屈指揉了揉太陽穴。
自己選的媳婦,再傻也只能認了。
隨后的時間,方棠就一直處在這種一驚一乍的狀態,話變得非常多,思維還十分跳躍,根本不會好好與人聊天,而且其中至少有一半時間是在傻笑和唱歌。
值得慶幸的是,她的情緒比較克制,沒有亂摔東西、亂打人,激動起來最多也就是滿地打滾、撒嬌賣萌的程度,看著還算賞心悅目。
在這期間,林謹言還從書房取來相機,錄下了一段十分珍貴的搞笑素材,打算有機會就做一個音頻動畫版的視頻,放到O站上供觀眾們欣(kuang)賞(chi)嘲(gou)笑(liang)。
晚上十一點的時候,方棠總算消停了下來,焉焉地坐在沙發上舉起一只手,說是要洗洗回房睡覺,不然明天就沒法去上課啦。
“知道明天要上課還喝酒!”林謹言沒好氣地把她從沙發上扶起,帶進衛生間。
“因為太好喝了嘛…吃飯的你不讓我喝,我就只能晚上自己出來偷偷地喝了。”方棠用撒嬌的語氣嘀咕道。
“那也不能喝這么多啊…好歹也提前跟我打個招呼。”
林謹言在牙刷上擠了牙膏,又在漱口杯里接滿水,“刷牙。”
“唔…”方棠接過牙刷,看著鏡子,迷迷糊糊地開始刷牙,“我的臉好紅。”
“紅得可愛。”
“唔唔唔…”
“專心點,別說話。”
“唔…”
一分鐘,方棠刷完牙,呆呆地站在原地。
林謹言將浸濕的毛巾遞給她:“洗臉。”
“啊?”方棠瞇著眼應了一聲,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林謹言無奈,只好幫她洗臉,又用毛巾擦干。
“嘿嘿,其實我自己能洗…我是故意騙你幫我洗的。”方棠傻笑。
“你學壞了。”
“哪有…我家阿言對我最好啦,肯定不會跟我計較的。”
“叫老公。”
“你…你做夢,別以為我喝醉了,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我、我現在可是很清醒的!”
“知道了,你很清醒。”
林謹言隨口敷衍一句,將洗干凈的毛巾重新掛起,帶著對方走出衛生間,“趕緊回房間睡覺。”
“嗯,睡覺覺”方棠嘟著嘴咕噥一句。
她的臥室房門本就敞開著,里面還亮著燈。
進門之后,她直接撲到床上,歡呼著翻滾了好幾圈。
林謹言面無表情地看著,剛想伸手把對方按停,目光偏轉間,卻又忽然頓住。
“方棠…”他出聲喊道。
“嗯?”
“要不要洗澡?”
“…對哦,還要洗澡。”方棠后知后覺地揚起腦袋,雙手撐著床面,準備爬起來。
“要不要我來幫你洗?”林謹言試探性地問道。
“…”方棠停下動作,回頭盯著他,“你當我是傻子嗎?”
“不行就算了。”林謹言聳了聳肩,“那要不我來幫你脫衣服吧,你自己脫可能不太方便。”
“誰要你脫了!”方棠抓起一個枕頭丟在他身上,“脫你自己的去吧。”
說完,她就站起身,慢慢走進了衛生間。
姿勢歪歪扭扭的,似乎隨時都可能摔倒。
林謹言看著不放心,只能坐到床上刷手機等待。
很快,衛生間里就傳來了放水聲。
嘩嘩嘩的,像是流進了某人的心里。
林謹言有些心猿意馬地抬頭瞄了一眼。
可惜,臥室與浴室之間還隔著一扇門,他啥也看不到。
‘這種時候,按照一般偶像劇的套路,女主該摔一跤了…’
他在心里默默嘀咕,倒是不怎么希望發生這種事。
反正對方遲早是自己的,何必用這種方式去換幾眼便宜。
他收回思緒,低頭繼續刷手機。
半小時后,衛生間的門一陣響動,方棠打開門,穿戴整齊地走了出來。
林謹言抬頭看了一眼,沉默片刻,問道:“為什么你的衛生間里會有睡衣睡褲?”
“我之前就準備要洗澡了啊,是后來想起要喝酒的事,然后才跑出門偷喝的。”
方棠坐到床上,將盤起的頭發放下。
她此時的意識已經清醒了不少,說話也開始變得有條有理。
“哦…”林謹言面色平淡地應了一聲。
他決定今晚就賴在這兒,不回自己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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