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棠回到家,看到林謹言正窩在沙發上刷著手機。
衛生間的方向正不斷傳出洗衣機的轉動聲。
“洗完了嗎?”她假裝不在意地問了一句。
“內衣和內褲已經晾外面了,剩下的還在洗衣機里滾著。”
林謹言收起手機,走到她身邊接過購物袋,輕輕掂了掂,有些輕,“只買了一點嗎?”
“不是說好了明天要跟薛城、還有何秀云他們一起在家做烤串的嘛,到時候就大家一起去超市挑選食材,今天沒必要買太多東西。”
方棠換上拖鞋,拉著對方走進廚房,“晚上不用你做菜,不過還是得教你一些東西,免得你到時候給我丟人現眼。”
“哦。”林謹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明天是國慶假期的最后一天,確實是該履行當初的約定了。
他想了想,又問,“明天還要繼續吃烤串?”
“你不想吃?”
“也談不上不想吃吧…就是我們大前天才剛在島城做過燒烤,現在回家又要做,總感覺太頻繁了一點。”
“唔…好像也是。”
方棠微蹙秀眉,眼眸轉動兩下,看到廚房里的用具,心中微動,很快有了新的想法,“要不我們就用電煎鍋做烤肉?這樣就可以省掉很多麻煩的準備過程…而且四個人圍在餐桌前,一邊聊天一邊烤肉的場景,感覺也挺有氛圍的。”
“嗯,可以。”林謹言想了想,點頭答應下來,隨后將手里的購物袋放下,低頭取出其中的食材,“那你準備教我點什么?”
“先教你切菜的姿勢,嗯…切蔬菜就行,切肉對現在的你來說應該會很難。”方棠順手從他手上接過一根絲瓜,“就先從切絲瓜練起吧。”
“練?”林謹言的表情有些僵硬,“不是說好只是學點東西,撐撐場面的嗎?”
“我就是這個意思啊。”
方棠理所當然道,“但是要想撐場面,至少也得先練出點樣子吧?”
微頓半秒,她又補充一句,“而且如果你表現得夠好的話,會有獎勵哦。”
“什么獎勵?”林謹言總感覺好像有哪里不對,但他此時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后面的“獎勵”兩個字所吸引,一時間根本沒法深入思考。
“獎勵親親一個。”方棠揚起下巴,抿嘴淺笑。
如今的她,說出這樣的話,心里不僅沒有多少羞意,甚至還想看看對方會有什么反應。
若是放在三個月前,這幾乎是不可想象的事。
有了男朋友之后,她確實變了好多。
林謹言聞言,心中微動,偏頭瞥了眼她的小臉,思慮道:“那標準是什么?”
“標準就是我的感覺啊,要是你讓我滿意了,我就馬上給你獎勵。”方棠認真道。
“…”林謹言慢慢冷靜下來,思慮片刻,接過她手上的黃瓜,“那就試試吧。”
“嗯,你先把手和絲瓜都洗干凈,然后開始削皮。”方棠背起雙手,作小老師狀。
林謹言點點頭,走到水池旁將絲瓜洗凈,隨后取過一旁的削皮刀,蹲在垃圾桶旁笨拙地操作。
絲瓜本身就很軟,削去外皮后就會變得更軟,越到后面,削皮的動作就越難把控。
面對一根沒法反抗的絲瓜,他也用了將近三分鐘時間才削完皮。
不過好歹中間沒有出現什么意外,絲瓜保存得也還算完整,基本符合他的預期。
“怎么樣?”他轉頭望向身旁的小老師。
“還不錯。”
“那獎勵…”
“你先站起來。”方棠做出一副“我才不會耍賴”的樣子,湊上前,在他嘴唇上輕輕貼了一下,隨即又迅速轉過身去,“接下來就是‘切’的步驟。”
林謹言抿了抿嘴唇:“現在直接就親嘴了啊?”
“不喜歡嗎?”
方棠取過墻邊的砧板沖洗了一下,將其放在桌上,“不喜歡的話,下次就只親臉咯。”
“當然喜歡啊。”
林謹言笑了笑,走到她身后,也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請繼續保持。”
“唔…”方棠伸手按住被偷襲的地方,回頭瞪了他一眼,“快去切菜!”
“我家寶寶真香…以后在家的時候,一定要繼續保持素顏。”
林謹言將絲瓜放在砧板上,遲疑兩秒,又伸手拿起一旁的菜刀,準備直接一刀把絲瓜砍成兩段。
“沒洗菜刀,扣一分。”
“這還要計分?”
“當然得計分…接下來可不能再便宜你了。”
“那你也得多指導兩句啊,不然對我很不公平。”
“不用你提醒。”方棠皺了皺鼻子,“你要做下一步的時候,我肯定會給提示的。”
“所以剛剛扣的那分不算,我現在還是滿分。”林謹言洗完菜刀,回到砧板前,直接將絲瓜砍成了兩段,“之后要怎么切?”
認真算起來,他是從小到大一次都沒有碰過菜刀的人,碰過最相近的刀也就是水果刀,此時連該怎么握刀都要認真研究一陣。
“把頭尾部分去掉,滾刀…算了,你先切成幾段,然后再平行著切片吧,切厚一點也沒事。”
“平行切片…是這樣嗎?”
“壓菜的手指要跟菜刀平行,至少得立起來…就像我這樣,不然容易切到手。”
“哦…”
兩人一番折騰,又花了將近三分鐘時間,才將絲瓜切成厚厚的長片。
雖然外形稍顯丑陋,但好歹是算保持住了一致的風格,沒有出現奇特異種。
“怎么樣?”林謹言回頭問自己的小老師。
“不太滿意。”方棠搖搖頭。
“所以沒有親親?”
“沒有。”
“好吧。”林謹言放下菜刀,轉身準備離開廚房。
“你干嘛去?”方棠挪步攔住他,“后面還有好幾步呢。”
“切菜都這么難,后面肯定更難吧。”
林謹言輕呼一口氣,滿臉無奈,“之后的獎勵我肯定也拿不到了,還不如趁早放棄。”
“你…”方棠氣鼓鼓地看著他,“你就不能再堅持一下嗎?”
微端半秒,她又躲閃著目光,多問了一句,“你就那么想要獎勵?”
“想!”林謹言表情堅定。
“那…好吧。”方棠情緒低落,嘟起小嘴,“剛剛你的表現差強人意,可以給你一個獎勵,不過條件是你得繼續后面的步驟。”
“那趕緊的!”林謹言一臉興奮地望著她,看起來像是徹底被利益蒙蔽了雙眼。
“唔…”方棠手捏衣角,委委屈屈地湊上前,在他嘴唇上貼了貼,又迅速低頭,“好了,你繼續下面的步驟吧…先剝兩瓣蒜,蒜在你右手邊的架子上。”
在對方看不到的角度,她微微揚起了嘴角。
色誘成功…
應該算是成功了吧?
至少按現在的情況進行下去,對方遲早是會被她潛移默化的。
雖然需要犧牲她的親親,嗯…這能算是犧牲嗎?
“先把絲瓜放一邊備用是吧?”林謹言依言從架子上取下大蒜,掰下兩瓣,蹲到垃圾桶旁慢慢剝。
在對方看不到的角度,他忍不住笑了笑。
對方在打什么主意,他已經基本摸清。
只要他守住本心,做到在被對方煮成熟青蛙之前,及時抽身,那么占盡便宜的人,就只會是他。
他要讓對方血本無歸。
“蒜剝完要怎么做,直接切片嗎?”
“蒜太小了,可能會不小心切到手指,嗯…還是先用刀面壓碎,再隨便切一下吧。”
“哦,好的。”
“記得把刀背朝向自己。”
兩個心里各懷鬼胎的人,十分恩愛地在那兒交流著,期間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
事實上,忽略掉看不到的那層算計,兩人此時的對話,確實都是真情實感。
所謂的算計,也不過是情侶間的一種消遣罷了。
時間過去了大約二十分鐘,林謹言成功完成了自己的第一道菜:清炒絲瓜。
將菜盛入盤中后,林謹言心里的某個猜測已經變得愈發清晰。
明明一開始只是練習切菜,到最后卻變成了由他獨立完成一道菜。
說這不是方棠的算計,那就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先嘗嘗味道吧。”他從筷筒中取出兩雙筷子,遞給方棠一雙。
“先給你一個獎勵。”方棠抿嘴淺笑,踮起腳尖親了他一下,隨后才伸出筷子,夾起一根絲瓜送進嘴里。
對方先前炒菜的過程,全都看在她的眼里,若是中間出了什么問題,她一眼就能分辨出來。此時她能放心大膽、毫不猶豫地把菜丟進嘴里,自然是有著十足的信心。
她快速咀嚼兩下,微微瞇起了眼。
果然…
除了因為翻炒動作生疏、火候掌握不當所導致的口感問題,這道菜本身的味道其實并不差,完全可以供一個饑餓的人快速吃下兩碗飯。
林謹言緊隨其后,也夾起一根絲瓜丟進嘴里,隨即眼前一亮:“還挺好吃的哎!”
頓了頓,他又對身邊的女孩說,“感覺跟你做的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啊。”
“…”方棠一臉古怪地望著對方,心里憋著一股勁,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氣。
她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到底是誰給了這家伙勇氣…還真敢說啊!
“你怎么看?”林謹言又夾起一根絲瓜丟進嘴里,越吃越滿意。
“挺好的。”方棠實話實話,然后又在心里補了一句“跟我比還差得遠呢”。
“那獎勵…”
“別急,有的。”
方棠抿唇應了一聲,伸手摟住對方的腰,再次踮起腳尖,準備獻吻。
不料,還沒等她湊上去,林謹言就主動摟住了她的后背,低頭迎下…
一陣熟悉又好聞的氣息充盈鼻間。
眼前是對方深情的雙眸,嘴唇被輕輕吻住,溫潤濕熱的觸感,瞬間占據了她所有的知覺。
甜蜜又幸福的情緒從心底飛快上涌,努力爭奪屬于精神上的那一份愉悅。
她忍不住閉上眼,靜靜享受這一刻。
直到——
林謹言又把手伸到了不該伸的地方。
她掙扎著推開對方,有些氣惱:“你就不能老實點嗎?”
安安心心地親親不行嗎?
萬一她也忍不住了怎么辦?
“這是下意識的動作,根本沒法控制,你也是知道的。”林謹言無奈攤手道。
“哼,鑒于你的偷襲,之后的獎勵也沒了…你先出去,我要做菜了。”
方棠抓著對方的肩膀,把他推出廚房,“衣服應該已經洗完了,記得晾出去。”
說罷,她便拉上了廚房的移門,只留給對方一個梳著馬尾的后腦勺。
林謹言悠然走回客廳,伸手摸了摸嘴唇,嘴角微揚。
從剛剛的獎勵收獲來看,跟著對方學做菜,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而且他好像很有做菜方面的天賦。
今天做的第一道菜就已經達到了接近“好吃”的程度。
假以時日…
林謹言忽然警覺。
他的心態,似乎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變化。
對方的美色誘惑…好像也不是完全沒有效果。
晚餐過后,林謹言照例在廚房洗碗,方棠則跑回了客廳。
由于今天的晚餐吃得有點早,因此直到現在,天色也還沒有完全暗淡下來,天邊仍然掛著一輪夕陽。
方棠走到客廳南側的陽臺上,朝外張望。
下午清洗的衣物全都晾在外邊,大件衣物還有些潮濕,但內衣、內褲、襪子等小件基本已經曬干,隨時都可以收取。
方棠將自己的內衣和內褲收回,輕輕抓在手中。
布料上還有些余溫,摸著暖暖的,很舒服。
看到內褲上的小熊圖案,她的眼眸轉動兩下,臉頰微微泛紅。
‘那家伙看到這個,一定覺得很幼稚吧?’
‘他下午還用手搓洗過…’
想到這兒,她下意識回頭瞄了一眼,見林謹言還沒有出來,便長出了一口氣。
‘只是用手碰過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
她在心里自我安慰,臉頰卻越來越燙,腦子里甚至已經出現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畫面。
過了半晌,她忽然從想象中驚醒過來,有些羞惱地甩了甩腦袋,慌忙收起內衣和內褲,飛快跑回了自己的臥室。
她把自己扔在床上,把腦袋埋進床單。
她現在可以肯定,自己確實是壞掉了。
怎么可以白給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