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謹言感覺說這話時的方棠,不僅沒有想象中那么嫵媚動人,反而是顯得更加的清純稚嫩。
就跟理想中的初戀一樣。
懵懂、青澀、單純且美好。
他想了想,笑著說道:“那這次換你主動。”
“…”聽到這話,方棠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再次消散無蹤,同時又為自己剛剛的大膽舉動羞惱不已,躲閃著目光不敢直視。
“不想的話,那就睡覺吧。”林謹言幫她梳理了一下鬢發,轉身準備去關燈。
又是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
方棠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糾結片刻后,低聲念道,“那你先閉上眼睛。”
“好。”林謹言嘴角微揚,重新側躺下來,溫聲解釋道,“我就想知道你不偷襲的時候,到底會是什么樣子。”
“說好不準看的…不然我就不親了!”方棠底氣不足地威脅道。
“好,不看。”林謹言笑了笑,直接閉上了眼睛。
整間臥室都沉寂了下來,只能聽到彼此間依稀的呼吸聲。
大約五秒鐘之后,林謹言感覺到身前的女孩輕輕挪動了一下。
淡淡的橙花香味縈繞在鼻間,愜意、舒心的感覺慢慢爬上了心頭。
他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寧。
女孩還在繼續靠近。
很快,對方那略顯沉重的呼吸聲便變得清晰可聞。
溫熱的鼻息拂過他的臉部皮膚,讓他突然有了一種緊張又期待的心情。
“不準睜眼…”方棠又弱弱地補充了一句。
“放心,不睜。”林謹言繼續做著保證。
他能感覺到,女孩的幾縷發絲已經隨著移動,緩緩落在了他的臉上。
酥酥癢癢,就跟他此刻的心情一樣。
下一秒,兩人的鼻尖就觸碰在了一起。
他終于聞到了對方身上,區別于洗發水和與沐浴露的獨特香味。
清甜、誘人,讓人心跳加速。
就在他分神間隙,他的嘴唇卻已經被對方溫潤柔軟的唇瓣輕輕貼住。
一種別樣的情緒在他心底蕩漾開來。
原來,女生主動獻上親吻,比他自己去親吻的感覺,要美好那么多…
他徹底沉醉其中,下意識伸手摟住對方的后背。
半分鐘后,方棠忽然掙脫開他的懷抱,用兩只小手抓住他作怪的手掌,臉上布滿紅暈,又羞又氣道:“手在干嘛呢!”
“啊,這是男生的本能反應…不是故意的。”林謹言訕訕收回手掌,“而且我也沒想到你沒穿內衣。”
“都那么晚了,我怎么可能還穿著…”方棠將雙手擋在胸前,小聲抱怨,“而且這跟有沒有穿內衣有什么關系?你明明就是想摸…”
林謹言聞言索性也不裝了,攤牌了:“我就是想摸怎么了?男女朋友之前做這種親密的事不是很正常嗎,有必要大驚小怪的嗎?”
頓了頓,他又接著補充道,“都這種時候了,要是我不想做點什么才不正常吧?”
“可是…”方棠愣愣地看著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去反駁。
從對方的角度來說,這樣的解釋確實沒什么問題。
但是她覺得這樣肯定是不對的。
再這樣下去,她可能都要被對方吃掉了…
“好啦,別多想了,我最多就是做到這一步。”
林謹言捏了捏她的臉頰,笑著說道,“我不敢保證以后我自己能不能克制住,但是至少在你不愿意的情況下,我肯定是什么也不會做的。”
“唔…”方棠鼓了鼓臉頰,輕輕哼唧一聲。
從這段時間同床共枕的經歷來看,對方確實是說到做到,把她的感受放在了第一位,從始至終都非常克制自己,堅決不越底線。
這樣傻傻的行為,同樣也是愛她的表現。
想到自己之前做的決定,她緊繃的心也慢慢放松了下來。
說好了要為對方做些什么的…
“怎么說?”林謹言問道。
方棠有些小傲嬌地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那就怎么說定了。”林謹言在她鼻子上親了一下,隨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耳垂,“我關燈睡覺了?”
“嗯…”方棠低哼一聲。
林謹言翻過身,準備伸手去摸電燈開關。
胳膊伸到一半,他卻又縮了回來,轉回身問道:“我們還要繼續嗎?”
“什么?”方棠不解道。
“繼續親親。”林謹言笑道。
“…”方棠輕咬嘴唇,睜大眼睛望著他,思慮良久才偏轉目光,將半個腦袋埋在枕頭里,低聲回應,“嗯…”
林謹言彎起嘴角,伸手捧住她的小臉,再次靠了上去。
“手別亂動…”
“哦…不動了,不動了。”
“你的手…”
“你之前都同意的。”
“那、那也太久了,感覺不太好…”
“好,那我下次短一點。”
十分鐘之后,兩人回歸仰躺的姿勢,不再動作。
方棠此時的頭發已經徹底散亂開來,臉頰緋紅,呼吸急促,即使開著空調也沒法阻止額頭、鬢角冒出的汗水;
林謹言倒沒有太過難堪的表情,但是他此時所忍受的生理反應,卻是讓他備受煎熬。
身體自己起的反應,可不是他隨隨便便就能壓制下去的。
方棠休息了一會兒,重新換成側躺的姿勢,蜷縮起身子,面色猶豫地望著他,小聲詢問道:“你是不是很難受?”
“沒有。”林謹言平靜回道。
“我剛剛都感覺到了,你明明就是很難受。”
“沒事,一會兒就會好的。”
“真的?”方棠嘟了嘟嘴,一雙單純的大眼睛里,布滿了小女孩一般的好奇,“那你現在到底是什么感覺?”
林謹言偏頭看了她一眼:“想做壞人的感覺。”
方棠皺起鼻子,朝他輕哼一聲,沒有再說什么。
臥室內再次沉寂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方棠長呼一口氣,伸手抱住林謹言的胳膊,將自己腦袋靠了過去。
林謹言沒有什么反應。
他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
“阿言,謝謝你…”
“我這么壞,你還要謝我?”
“哪有,你明明就是最好的…是世上對我最好的人。”
“也只有你會這么說。”林謹言輕笑一聲,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嗯…我突然想到一句話,好像很適合回應你說的這些。”
“什么?”方棠仰起頭,眨了眨眼睛。
“我活在這個世上,有13.9999億人瞧不上我也沒關系,只要有個傻瓜女孩喜歡我,我就是幸福的。”林謹言偏頭看她,“因為我只要她一個就夠了。”
“肉麻…”方棠將腦袋埋進枕頭,悶聲咕噥,“我要睡覺了,快關燈。”
“嗯,晚安。”林謹言抬手按下了床頭的電燈開關。
啪嗒——
臥室頓時陷入到一片漆黑之中,只有窗口處依稀透露著些許亮光。
“我也只要你一個就夠了…”
女孩的聲音于黑暗中響起,余音在林謹言耳邊縈繞,久久不愿散去。
新生軍訓的日子有條不紊地往前推進著。
林謹言和方棠在中強度的訓練下,也沒有了太多閑情逸致去做其他事,每天回家之后基本就是刷會兒手機,然后洗洗睡覺的流程,連游戲都不太想碰。
所幸兩人如今手頭的工作已經所剩無幾,即便每天懶散一點也不會有多大影響。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九月下旬。
9月21日,傍晚。
林謹言和方棠在學校吃過晚餐,一路散步閑聊,慢慢走到了先前跟張藍心一同拍過視頻的那條河邊大道上。
方棠嘴里叼著一根藍莓味棒棒糖,特沒有淑女形象地在那兒嘬著。
“《去追一只鹿》的伴奏我已經做完了,這兩天你可以找個時間把它錄出來。”林謹言一邊說著,一邊取出手機,插上耳機給她戴上,“你先聽聽看。”
“唔…”方棠將棒棒糖拿在手上,認真聆聽伴奏,等進入曲子的主音軌時,便跟著音樂慢慢哼唱起來。
夏天的白晝格外漫長,晚餐之后也沒有徹底暗淡下來。
天邊依舊掛著一抹略顯昏黃的殘陽,為整個世界都染上了幾層暮色。
河邊有風吹過。
帶走空氣中的燥熱,留下幾分涼意。
方棠哼歌哼到高潮部分,忍不住就唱了起來。
我們追著一只鹿向迷霧深處奔去,
那看不清的一切始終令我著迷。
夜空下世界正悄寂,
無人知曉這秘密。
撥開霧時漫天星河如傾盆的驟雨,
每一滴都無聲無息地砸進心底。
在那刻轉頭望向你,
便甘愿陷在一個須臾,
生來死去。
一段唱完,不少路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方棠將棒棒糖塞進嘴里,拉著林謹言繼續前行。
走過十幾米后,她又取下棒棒糖,偏頭說道:“詞寫得真不錯,關于‘私奔’含義的表述也很有特點、很有意境…就是有點太理想化的感覺,應該只會存在于女生的幻想里。”
“我之前就跟你說過,這樣就可以更容易跟現實區分開,不至于讓你想得太多。”林謹言笑道,“你完全可以把它當成是一個,類似于《梁山伯和祝英臺》的故事看待。”
“嗯…有道理。”
方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其實我也挺想看看歌詞里說的那些風景,感受一下那時候的心態,呃…這就是一個設想,不是真的想體驗,你別多想。”
“我們現在不就在感受嗎?”
林謹言握緊牽著她的那只手,悠然說道,“我把這首歌寫出來,其實根本就不是為了‘私奔’這個詞,而是為了表達——當我們拋開某些束縛之后,除了一些增添壓力,肯定也會遇到很多以前沒法接觸的美好事物。”
“那你這算不算是在勸人私奔?”方棠角度清奇地問道。
“當然不算…你以為現代人的思想還停留在封建社會嗎?”
林謹言說著,微頓半秒,又補充一句,“還是說,你以為現實世界里會有很多至死不渝的愛情嗎?”
方棠聽到這話,微微一怔,隨即沉默下來,重新叼起棒棒糖。
林謹言說的話很現實。
她卻不會再跟以前一樣,那么的多愁善感。
繼續往前走過一段距離后,她思慮著說道,“我們的情況,應該算是最好解決的那一類吧?”
“你總算想明白了。”林謹言笑道,“只要我們兩個自己不放棄對方,就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們在一起。”
他這話說得雖然有些文青,但也是個無可辯駁的事實。
“嗯…”方棠彎起嘴角,輕聲回應,隨后又好似漫不經意地說道,“我爸已經從我媽那里知道了我搬出來的事,晚飯之前還給我打了電話。”
林謹言腳步一頓,驚疑不定地看著她。
“怎么了?”方棠笑看著他,“我們之前提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你不是還表現得輕輕松松的樣子…你現在這是什么反應?”
“對見家長這件事的自然緊張反應而已。”
林謹言撇了撇嘴,坦白承認,“不管怎么說,我現在也算是拐跑了他的親生女兒…就算你們已經沒了那層父女關系,但是感情肯定還在,到時候見面還是會很尷尬。”
言至此處,他頓了頓,轉而問道,“他知道你跟我住一起嗎?”
“我說了跟人合租,沒說其他的。”方棠彎起笑眼,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林謹言下意識松了口氣,隨后面色稍正,平靜道:“嗯,那就暫時不用擔心他會找上門來。”
“也可能隨時都會找上門哦。”方棠卻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林謹言面色一僵,不想再跟她說話了。
兩人繼續慢悠悠地散步。
方棠重新把棒棒糖放進嘴里,輕輕嘬了一口,隨即面色微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林謹言剛把目光轉到河上,聽到她的吸氣聲,以為是在嘬棒棒糖,也沒在意。
“唔…”方棠蹙起眉頭,單手托腮,可憐兮兮地望著他,“林謹言,我牙疼。”
“…”林謹言回頭看她,思緒恍惚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怎么會突然牙疼的?”
就在剛剛那一剎,他看著對方的動作和神態,莫名就想到了一出悲劇。
就是“世上再無張顯宗,無人愛我岳綺羅”的那出悲劇。
聽到那句“林謹言,我牙疼”,他差點以為自己要die了。
方棠看了看手里的棒棒糖,委委屈屈地嘟起嘴:“可能是甜食吃太多了…”
“所以叫你別吃那么多零食了。”林謹言又好氣又心疼,拉著她快步離開河邊大道,“我們先去買瓶水漱漱口,要是止不住痛的話,就去藥店買點藥…等明天有空了,再去校醫院看看。”
“哦…”
方棠弱弱地應了一聲,把手里的棒棒糖遞給對方,自己繼續用手捂住腮幫子。
夕陽下,兩道身影漸行漸遠,很快就消失在了大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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