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陽懸鏡司。
偌大衙門內外,防備森嚴,值守人員目不斜視,顯然都經過了嚴格的訓練,但有風吹草動,都會第一時間察覺。
要員居住區,倒數第二個院子,依稀能瞧見里面有燈火透出,裴楚在門口面露猶豫,問兩名值守捕快:“陶大人晚間可曾喚你們?”
他從江府那邊離開之后,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將“主事總捕陸大人”到達漁陽明日赴任一事第一時間稟報給自家大人。
“不曾。”值守回答道。
“不過大人有吩咐過。”
“如果是裴大人來,可以直接進去。”
裴楚點了點頭,推開了院門。
院子里另有乾坤,山水涼亭樣樣不缺。
他卻無心關注這些,依往日記憶奔著大人的就寢房間走去,迎面一個丫鬟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屈身福了一禮。
“大人休息了嗎?”
“老爺尚未睡下。”丫鬟怯怯的道。
“麻煩你去幫我稟報一下,裴楚有要事向大人稟報。”
丫鬟頷首,半晌去而復返,“老爺請大人進去。”
裴楚便在她他的引領下來到了書房。
書房內,微微昏暗的燈光映出。
書桌前,一個體型微胖穿著常服中年人,微微仰躺在木椅上,雙眼微瞇似是小憩,肚子上攤放著一本書,手里則似乎正把玩著什么細小的東西,不時的會彈一下穩穩的飛進前方十余米的小壺內,那赫然是一顆顆豆子。
見此,裴楚更加緊張了,他跟著陶大人許多年了,非常清楚每當自家大人思考一些比較頭疼的問題之時,就會有這樣的行為。
似是知道他進來了,微胖中年人眼睛微睜,語氣頗為和藹:“是裴楚啊。”
“這么晚,有何事急著稟報?”
裴楚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只得到三個字的回答:
“知道了。”
又三字:“下去吧。”
當裴楚離開之后,微胖中年人那仿佛睜不開的眼睛一一閃而逝一絲鋒利。
巨蛟幫總堂口。
逃走的幫眾第一時間向上通傳閻爺死了,從一開始的層層震驚不敢想象幫主知道會是何種反應,到最后反而是一片詭異的寂靜,好像無事發生。
深院中的宅子里,一個高大壯碩的中年男人靠在紗帳內,貼身小妾盡心的服侍著,看其恍若沒事,不由疑惑但也不敢問。
她太知道自家幫主的脾氣,不該如此才是。
“你是不是好奇,我為什么安排人準備給那位陸大人送錢、送女人,一邊又讓人吩咐閻榮那大哥可讓他自行處置。”男人笑了笑,輕拍下女子的屁股。
“或者更直接點,干脆和那陸大人撕破臉皮,讓他知曉我巨蛟幫的人不是那么好殺的,這才像我。”
侍妾楚楚可憐的點了點頭。
“婦人之見。”男子頗為愛憐的點了點女子的柔軟之處,女子順勢也靠在他的肩膀上,頗為乖巧。
“義子嘛,沒了可以再收,總是有的。”
“何況那閻榮拜我,本就是我那“好兒子”居中玩的把戲。”
“到底也是那閻榮自己撞上了那姓陸的,死了,他要想報仇就隨他去,誰死誰傷未嘗不都是一件好事。”
“而且一個試探新任懸鏡司主事總捕的恰到好處的借口也不多。”
“我巨蛟幫資歷最淺,卻能立足漁陽七幫,可不是只憑打打殺殺就能的,還得有人情世故。”
“懂嗎?”
“妾懂了。”聽到幫主忽然對自己說這般直白的話,侍妾忽然有些害怕。
“不,你不懂。”幫主的聲音輕柔的下,手指一點點的移到了侍妾的的額頭。
“幫主,妾,妾知道錯了,妾絕不敢把幫主的話泄漏給外人。”她忽然很惶恐,一下子想到了那些前人的事,自己怎么忽然就忘了幫主的大忌。
幫主卻笑意彌漫開來,忽然用力一戳,可怕的指勁瞬間將女子的頭顱洞穿,通紅的血液一灑。
他隨手一腳將侍妾踢到床下,隨后將粘著血液的手指放到鼻子間輕輕聞了聞,方才悠悠的道:
“可惜…晚了。”
“女人吶,為什么總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呢?”
他信手拿起床邊的鈴鐺,搖了幾下,清脆的聲音響起,沒多久就有敲門聲響起,得到鈴鐺聲示意后,進來兩個健婦,二人目不斜視將地上的尸體拖走。
再然后,又一個侍妾梳洗的干干凈凈出現在了屋內,怯怯的道:“妾見過幫主。”
芙蓉帳暖,男人身邊躺著的依舊有一個女人,好似和原來沒什么區別。
一夜時間的發酵,漁陽各地有頭有臉的勢力頭頭們,基本也都知道了懸鏡司新任主事總捕陸離到達漁陽路面發生的一系列事,態度暫且不論,皆第一時間命人送去禮貼。
一大清早。
漁陽懸鏡司門前也好生熱鬧,寒風下,在偵查總捕陶熹的帶領下諸多人員早早等候。
陸離大約是在寅時前后到達懸鏡司所在的東城區,騎在馬上,老遠就看到門前兩側近百號人,頗為壯觀有次序的站立。
領頭的有兩人,年歲看起來都三四十不等,穿著頗為正式,與身后普遍著青藍色上紋青鸞或練鵲捕頭捕快不同,他們的裝束上紋的是一頭熊羆,在懸鏡司體系這象征著郡級總捕級別。
陸離暗自皺眉,據他所知,漁陽懸鏡司依據職權,主事總捕之下,分別有偵查、緝拿、值守三位總捕,眼下明顯是少了一人。
下馬威嗎?
還是說事有倉促,沒有得到消息以至于未到?
陸離不太相信能做到郡一級的要員有這么蠢,在不知道他這個上官什么水平的情況下,就敢胡亂動作?
似乎是聞馬蹄聲近,那邊的眾人側目。
陸離就見到人群中的裴楚似乎和那名微胖身材的總捕說了些什么。
隨后在那人的帶領下,眾人全都向自己來的方向迎來。
兩名值守捕快迎上來恭敬的伺候陸離下了馬。
隨后,他就見到在陶熹的帶領下,身后烏泱泱的人群也全都沖他拱手作揖。
“下官陶熹。”
“下官寧佐成。”
“率漁陽懸鏡司上下,恭迎大人赴任。”
“無須多禮。”陸離回以微笑,掃視著眾人,大多數人都是低著頭,陶熹二人則是與他短暫對視微笑低頭,他也暗自將自我介紹得二位代入職位。
掌偵查職權的總捕—陶熹。
掌值守機要總捕——寧佐成。
這兩人都在,未到的那一位顯然就是時任漁陽懸鏡司“緝拿總捕”一職的“方必平。”
方必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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